三狗比较怕在村里人多的地方打架,因此不管输赢,肯定会传到爹妈那里去,那爹妈都会不管青红皂白有理没理的,先按住他揍上一顿。
所以铜锁再挑衅,都喊三狗叫“流馋狗”,土话里的“流馋”是指很贪吃的人经常看到好吃的就垂涎三尺,情不自禁的流出口水,自己还不知道。村里人形容一个贪吃的孩子多半会以“流馋狗”来奚落。
流馋狗的馋狗两字和三狗比较同音,所以他就背着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外号,但大部分孩子都知道他不喜欢这外号,平时都不会这样叫他,除非两人撕破脸皮开骂。
三狗的弟弟叫四狗,不过现在还小,才五六岁,但他的外号被人取得更难听,叫“逻屎狗”,谐音罗四狗,土话里的“逻”,是找寻的意思,比如“躲逻”,就是捉迷藏躲猫猫,一个躲一个找;“逻屎狗”的意思就是一条到处找屎吃的狗,真难听。
合在平时在山上或是远离村里的地方,三狗听到有人喊“流馋狗”、“逻屎狗”什么的,肯定冲上去干起来了,但这是在村里,只要打架,都会被爹妈知道的。所以,三狗强忍住自己,厌恶地瞪了瞪铜锁,转身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没想到刚好明月和明诚也路过,这个傻乎乎的铜锁依仗着两个哥哥在不远处,就开始侮辱明月来激怒三狗,这下子已经没有退路了,三狗转身就扑上去了,铜锁早有准备,两人就不分上下撕打起来。
孩子之间打架,相差半岁实力都很明显,何况铜锁比三狗大了整整一岁,而且有备而来。但打架有时候就拼是一口气,强的怕狠的,狠的怕傻的,傻的怕不要命的。
三狗已经不顾回家被爹妈揍了,也不顾打输了没面子,发起狠来,把铜锁扳倒在地上。
在那个极度缺少娱乐的年代里,村里只要有孩子对骂,马上就会有一群孩子快速的围上去看热闹,等着开打,甚至会怂恿双方打架,如果一直没打起来,就会觉得很失望。
一旦开打了,则比打架的当事人还更兴奋,在旁边不停的起哄,有的还好为人师出点子,说:
你得绊他的脚…
箍他的头…
抱他的腿…
摔他…
压住他…
不要让他翻过来…
横着压更好,那样子他就很难翻过来了……
有的在旁边恨铁不成钢,手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上去,比打架的还急。当然,最希望的是双方实力旗鼓相当的打架,那样才打的精彩打的久,看得过瘾。
为了不使某些实力悬殊的过早结束打架,旁观者会偷偷的出手,帮一下弱者一方,比如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推一把绊一脚压一下,只要不太过分,正义的旁观者兼仲裁者,都会闭一只眼睁一只眼的,甚至是默许和赞成的。
当然在极其偶尔的时候,也会碰上很无聊的打架,有一次在后山的平地上,在好几个来回后,三狗被身胖有力的来福压在身子底下,双手被抓压在地上;听从旁边无数个军师的无数个计谋,做了无数次的努力,都无法翻身。
来福也问了无数个:“服不服”,三狗都不认输,报之以无声的反抗,当然也是无谓的反抗了。这就尴尬了,一个不服输,一个不愿主动撤退,因为在对方没有认输的情况下,也算是这个架还在继续打着,还不能分出输赢。
来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最能打的三狗压在底下,如果他最终赢了,那将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光荣盛事,以后差不多岁数的基本没人敢挑战他的无上地位了。可就这个倔三狗,就是不认输。
怎么办?这个架从下午一直耗到傍晚,旁边的观战者、军师们都已经索然无趣了,都在劝三狗认输:
三狗翻不过来的…
你就服了吧…
我们都饿了…
快点结束吧…
还要回家吃饭呢…
可三狗还是不听劝,继续在试图翻转过来。
村里已经是炊烟四起,大人都在喊孩子们回家吃饭了,很多孩子都很急,不停催促三狗。来福也很急,以商量和蔼的口气对三狗说:
三狗,你快服了吧,服了我就马上放你起来。
三狗还是置之不理。
看着天色将晚,旁观者们陆续的失望离场回家吃饭,来福实在等不及了,哀求道:
三狗你快点服啊,天都快黑了……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最后只剩两人还在山里,骑在三狗身上的胜利者来福哭着求着:
三狗,你狗日的,算我求你了,说声服了,我们就马上回家吃饭。
这来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三狗,那鼻涕眼泪都流到三狗的脸上了,又没办法空出手来去擦拭,真是无以言说的难受,三狗实在憋不住,猛晃着头甩着脸悲愤大吼道:
老子就是不服,你打死我,我还是不服……
来福一下子就蔫了,也许是胖子更扛不住饿,也许也太累了,这架,都打了半天了,能不累吗?三狗他仰躺在地上还可以休息,来福在上面时时得提防着三狗的反抗,太耗体力了。还有就是原来希望满满的现在太失望了,一口气泻掉了,就软趴趴的塌在三狗身上。
三狗马上感觉到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一发力就把来福翻下身子,迅速就势把来福压在身底下,得意的说:来福,你服不服?
我服,狗日的,我谁也不服,就服你。来福有气无力的回道……
说回到三狗和铜锁打架的事,三狗发起狠来,把铜锁扳倒在地上。四周快速围上来的旁观者喝起彩叫起好来,本来和比自己大的孩子摔跤是很吃力的,这种体验在村里每个孩子都很深切。
开始都以为三狗很快就会输掉的,没想到三狗短时间里能把大一岁的铜锁摔倒在地上,不由得大声叫好。铜锁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倒地之后,马上开始全力翻转。xiumb.com
可在强大的自尊心驱使下,铜锁用力过猛,把三狗翻过来时候,收不住力,倒到另一边去,三狗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马上借力又把铜锁翻压在身下,同时快速横过身子,一手伸过铜锁的肩头一手伸过铜锁的胯下,锁死这把“铜锁”,双脚尽量叉开下压贴着地面,这样在平地上,铜锁基本是没有反转的机会了。
观战者们一边观摩技术特点,一边称赞三狗的动作标准,好为人师者在旁边细细解说,好学者还在旁边做分解动作、模拟技术、两两练习。
本来大家以为很快就解决战斗了,没想到铜锁这时孬种了,突然大喊:金锁、银锁,快来帮我……,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铜锁居然无耻得叫两个哥哥来帮忙。
村里孩子之间打架,是很讲规矩的,多代人多年延续下来的几条很重要的不成文的规矩就是:
一是双方都空手,不能使用任何器械,包括石头泥巴都不行,不然会引起大规模宗族械斗的,会死人的,后果很严重。
第二,基本上是单挑,就算是亲朋好友在旁边,可以劝说拉架,但不能上手帮打;三是不能打人身要害部位,比如眼睛、脖子、裆部等,伤人致残后两家人会结下世代仇恨的,冤冤相报很多代人的。
四是如有一方认输,马上结束各自分开,如有输了不服的来气的,可以继续打,打到服为止。正义感爆棚的旁观者有维持现场纪律的义务,不准以多打少,或者拉偏架的,下手过狠的也会马上拉开。
最后还有一点孩子们很看重的是,就是不管输赢理亏委屈,都不能跟家里大人告状。如有谁违反的话,村里的孩子以后基本上就不会跟这个孩子打架了,也很少会跟他一起玩了,即使是死党会在一起玩,偶尔也会觉得挺不齿的。
被敬而远之被孤立的滋味,那是很难受的,所以孩子们就算不慎被打得头破血流,回家都轻描淡写的撒谎说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即使有别的孩子(女孩子居多)指认说被谁谁谁打破的,自己也坚持矢口否认。
农村家里孩子多,命很烂贱,大人们不怎么过于心疼,一点皮外伤司空见惯,几天就好了,哪有那么娇贵,自己都忙的要死,没空管,自生自灭去,能活到大算你命大福大运气好。
这铜锁一声喊,他的大哥二哥就必须出手了,规矩是死的,面对亲人有难,不管对错,久必须得出手相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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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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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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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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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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