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已经只剩下安宜和赖祁俊两个人了,安宜安静地坐着,目光直直地落在赖祁俊的脸上。他还昏迷着,脸色苍白得很,安宜却独独想起了他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话。
欧泽的死和他无关……
安宜不觉皱了眉,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他竟然跑来和她说欧泽的死和他无关?真是可笑,这叫她怎么相信他?反正欧泽不在了,他想怎么说都可以!
转念,目光落在手机上,安宜不免怔了下,现在赖祁俊出了事,要通知Bertha吗?可是,她一向不喜欢Bertha,也不喜欢和她打交道。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她。
其实安宜不知道,Bertha早就被赶出了赖公馆呢。
想了好久,还是打算作罢,赖祁俊现在这副样子,万一赖公馆的人要闹事,她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叹了口气,床上的男人是她一直恨着的,她这次留下来,可不是为了赖祁俊,她是为了闻人暖,到底是闻人暖刺伤了他,她还不知道赖祁俊醒来会怎么对闻人暖呢。欧泽已经走了,她可不能让闻人暖出事。
…………
浑身都好痛,他听见有人狠狠地喊着他的名字冲过来,将刀刺进他的身体里。
心头一震,赖祁俊猛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点着灯,窗帘已经被人拉上了,侧脸的时候,看见一个人趴在他的床边,像是睡了。赖祁俊的眉头一皱,是安宜吗?
欲撑起身子,不慎牵扯到了伤口,闷闷地哼了一声,又重新跌回床上。
安宜听到了动静,猛地惊醒过来,见赖祁俊醒了,她有些惊慌,忙按住他的身子,开口说:“你别乱动,我叫医生来看看。”
才转了身,手却被赖祁俊拉住了,他的力气不大,可安宜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竟是没有挣脱。回头,呆呆地看着他,他嘘声问:“你一直在这里?”看样子,似乎已经很晚了,她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吗?想到此,赖祁俊心里的怒意不那么甚了。
安宜怔了下,回身坐了,看着他,迟疑了好久,才说:“暖暖她……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因为这样起诉她。”
她的话,说得赖祁俊一愣,随即,他竟是冷笑了一声,说:“原来你在这里是为了她?呵,呵呵……”自嘲地笑起来,他真是傻,这个女人心里根本没有他,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留在这里?
别过脸,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他迟疑了下,俯身去拿。
安宜吃了一惊,忙扶住他:“你干什么?”
“放开!”他动了怒。
安宜拉着他:“你疯了,你受着伤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放……咳咳——”抵不住咳嗽起来,安宜只觉得他的身上无力,整个人压下来。安宜忙撑住他的身子,掌心之下触及一片温热,本能地低头,见殷红的鲜血已经缓缓从赖祁俊的白色病号服里渗出来。
安宜吓得两腿发软,忙大声叫:“医生!医生!来人啊,医生!”
医生和护士都冲了进来,安宜被这样的场面惊呆了。他的伤口重新缝合了,又给他换了新的衣服。医生语重心长地告诉说:“千万不要再刺激他,他的伤口没有结痂,一咳嗽就会影响伤口。”
安宜应着,回头,见赖祁俊再次昏睡了过去。
重新在他身边坐下了,伸手替他掖好了被子。却不想伸手过去的时候,被赖祁俊一把拍开了。
安宜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你没睡着?”
他闭着眼睛不去看她,也不说话。
深吸了口气,安宜也不想再刺激他,只轻声说:“那就睡吧。”
赖祁俊还是不说话,原本是想叫她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至唇边,却说不出一个字。心里的自嘲的笑,看起来他还是不够心狠。
闭着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从黑夜到白天,她一直都在。
早上的时候,护士来给他挂了点滴,欧公馆有人送了粥来。安宜喂给他喝,他忍不住又咳嗽。安宜忙将粥放下,扶住他轻声劝着:“深呼吸,赖祁俊,深呼吸……”
他想忍住,可是很辛苦,低低地咳嗽出来,听着安宜的话,他觉得又生气又好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咬着牙:“咳……想咳嗽,怎么忍……”
安宜也知道,迟疑了下,抬手抚着他的胸口说:“可是医生说,你咳嗽对伤口不好。”
他“哧”的一笑:“你还会在乎我好不好吗?”
“赖祁俊……”
“你不是恨我恨得想我死吗?咳咳——”
“不要说话了!就不能忍住吗?”她是真的怕了,想着昨晚她满手鲜血的样子,她的心里就慌。
他咳得难受,却是惨淡一笑:“咳,你这个笨女人,这个世界有两件事是忍不住的,一件,是咳嗽。”
安宜吃惊地看着他,不自觉地问:“这第二件呢?”
目光,直直地落在面前女人的脸上,赖祁俊却不答。
第二件,是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在她面前说出来。
闭上了眼睛,他倦倦地说:“难受。”
焦急地问:“哪里难受?我叫医生来。”
“不必……”
气氛略显得有些尴尬,安宜突然想起什么,忙问:“你昨天来找我干什么?”
听她问及昨天的事,赖祁俊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他略撑起了身子看着她,低声说:“我是来告诉你,欧泽出事和我没有关系。”
他还是那句话。
见安宜不说话,他哂笑一声:“我知道你不信,因为你始终相信我就是害死欧泽的那个人。咳,可是,我有证据!”
一句话,到底叫安宜怔住了,半晌,她才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是谁,是谁害死了欧泽?”她以为我赖祁俊信口雌黄,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有证据的话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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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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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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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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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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