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还抑制不住地颤抖,眼泪再次涌出来。为了欧泽,她在他的面前,就仿佛是只发了狂的小兽。
是他撞到了欧泽没错,他要是觉得没有歉意,他会在这里吗?
可是,面对这样的安宜,赖祁俊心里的那团骄傲一下子被无限地放大。
冷非竞从病房出来,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白大褂,他一手摘下口罩,看见安宜和赖祁俊以十分奇怪的姿势站在门口,先是一怔,随即才上前来说:“你来了?”
安宜这才回了神,却听得赖祁俊开口说:“不就是出了点车祸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医药费,我会叫人处理的。”
愤怒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他只知道用钱来解决吗?
是不是在他看来,任何事,都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
冷非竞也是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刚才,完全不是这种态度啊。为什么,他再次出来,就变成了这样?
安宜挥起的手,被赖祁俊狠狠地扼住,他的声音略沉:“够了,再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又朝冷非竞看了一眼,“没事我先走了,钱,我会派人送来。”
“不需要!”安宜咬着牙,冷冷地拒绝。
真是可笑,欧泽还会稀罕他那几个臭钱吗?
她愤怒的神色,却不想引来他的一阵讥笑:“何必表现得这样恩爱?你老公昏迷的时候,叫的,可惜不是你的名字。”
一句话,叫安宜的心头一痛。
不必赖祁俊点明,她亦是明白。
定是闻人暖,一定是她。
他忽而又逼近她,压低了声音:“这一巴掌,孙宜安,你给我等着。”随即,松开了扼着她的手,一个优雅的转身。
那边过来的两个护士突然怔住了,随即红着脸小声议论着这个她们原本只在报纸电视上见过的男人。
赖祁俊已经收起了她给他的不悦,礼貌性地冲面前的两个护士温柔一笑。只听“啪”的一声,其中一个护士手中的文件夹掉在了地上。
等她再回神,面前的男人已经悄然步入电梯。
抬手,轻轻碰触被她扇过的脸庞,她颤抖得整个人都没有多少力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巴掌抽吓来,他却觉得好疼。www.xiumb.com
从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孙宜安,她还真是千古一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女人,会有莫名的愤怒和不甘。
在她的身上,他真真切切地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掏出手机,给Bertha打了个电话,他的薄唇轻启,音色森然:“帮我联系闻人暖,说我想请她喝茶。”
…………
赖祁俊一走,安宜是再也忍不住,拉着冷非竞就问:“他怎么样?欧泽怎么样?”
他摇头,皱起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额头上的伤不要紧,只是流了些血。就是……犯了病,最好休息卧床休息。”
安宜的心也揪起来:“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我给他打了针睡下了,不要吵到他。”
狠狠地点头冲进去,冷非竞像是想起什么,忙问她:“阳阳呢?”
“在欧公馆。”她头也没有回。
冷非竞这才放了心,随手掏了手机出来,给陈管家打个电话。他知道,欧泽即便是真的要卧床休息,也是不会住在医院的。医院的高级病房再好,也没有欧公馆的条件好。
刻意放轻了步子进去,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受伤的额头已经用了白色的纱布一圈圈地缠起。不知道是因为失了血,还是因为他的病,他此刻的脸色看起来尤为苍白。仿佛一碰,就会破碎的玻璃一般。
悄然坐下了,迟疑了下,到底是握住了他的手。
冰,很冰。
她不觉皱了眉,很是心疼。赖祁俊刚才说,他昏迷的时候,还叫和闻人暖的名字,可是她此刻想起来,却并不觉得难过。
他是个好人,好得让人不忍去伤害的好人。
陈管家很快就来了,一见欧泽,就看见他额角渗出的细细的汗。安宜是跟着他们一起回的欧公馆,阳阳抱着玩具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们回来,孩子吓了一跳。
直到佣人在卧室安顿好欧泽出去,他才小声问安宜:“妈咪,爹地怎么了?”
“嘘——爹地累了,要睡觉。乖,阳阳,别吵着爹地好不好?妈咪让陈伯伯带你去睡觉。”
孩子的眼睛一亮:“我们要住这里吗?”
不自觉地回头,看了床上之人一眼,这一次,安宜倒是想自作主张了。她冲阳阳笑着点点头:“当然,爹地回来了,我们当然要回来和他一起住。”
阳阳显得有些吃惊:“妈咪……上回,真的是爹地有事不在,不是不要我们吗?”他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嗯。”含糊地应着。
哄了他出去,安宜才深吸了口气,在欧泽的床沿坐下。
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没有过多的胡话,没有多余的动作。
她支颔坐着,不多时,已经睡过去。
……
赖祁俊已经回到家里,不多时,家里的座机响起来。
Bertha接了起来,听那边讲了几句,然后将线转入赖祁俊的卧室:“少爷,闻人小姐说,您有什么话,可以和她在电话里讲。”
赖祁俊略笑一声,还真像是个定过婚的大家闺秀,不过是喝茶而已,她也警觉地没有出来。
“接进来。”
“是。”在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接通了,赖祁俊浅笑一声:“闻人小姐。”
闻人暖试了一天的婚纱,此刻整个人都很累,只径直问他:“不知赖总找我有什么事?”这个男人,花心在外,怎么会突然想找她出去?
赖祁俊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连一句半句寒暄的话也没有。
不过他也没有不悦,只开口说:“哦,是这样的。欧先生也是你的朋友吧?他今天出了车祸,昏迷的时候,还一遍遍地叫着你的名字。我想,你是否需要过去看看?”
闻人暖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她不会傻到不知道他口中的“欧先生”指的谁。
可是,他说什么?车祸?
脑子里,猛地浮现起她在婚纱店门口看见的那个场景来。
那时,她只匆匆看了一眼,没想到,竟是欧泽!是欧泽吗?
一瞬间,内疚,痛苦,一并涌上心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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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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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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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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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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