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的事情,一桩桩的浮现了出来。
他被关秀秀掀翻在地,狠狠的捶打一顿,只因为他说了一句要她做媳妇。
两个人比斗书法,他输在了关秀秀手中,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羞愧难当,而后发愤图强,终于练出了一手好字。
从日上中天一直做到夕阳西下,宛如木雕的少年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她当真是不想嫁给我。”
郭志彬的眼睛微微眯起,又喃喃道:“还是大哥说的有道理,生米煮成熟饭,生上几个孩儿,又有什么不情愿的了。”
郭志彬长身而起,铺纸研墨,一挥而就,李氏中间探进头来,以为他在练字,体贴的点上油灯,又捧上一碟点心,便退了出去。
郭志彬一直写到三更半夜,看着那厚厚的一摞纸张,脸上显出几分迷茫,半晌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下定了决心,把那一摞纸拢到一起,翻身上了床。
第二日,郭志彬一切如常,早起浇了菜地,又把早饭做好,服侍李氏用了,自发的道:“我去关家一躺。”
李氏大喜,这傻儿子终于开窍了,她轰着郭志彬道:“快去快去。”
郭志彬进屋子里,把那一摞纸统统揣入怀中,大步向着关家行去。到了关家,看到吴氏正在院子里忙活着,郭志彬停下脚步唤了一声:“伯娘。”
吴氏因昨日方和兄长提了秀秀的婚事,此时却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游移,勉强笑道:“彬哥儿来了啊。”
郭志彬默默的看在眼中,心下黯然。脸上却笑道:“姆妈叫我捎封信给秀秀。”
吴氏不疑有他,加上实在尴尬,随手一指:“去吧,秀秀在屋子里呢。”
郭志彬笑了笑,堂而皇之的向着关秀秀的闺房走去,穿过堂屋,看到门敞开着。他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关秀秀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眉头一皱:“你怎来了?”
郭志彬昨日已经把往事清理了一遍,往日里他只要看到关秀秀便满心欢喜。却没有注意关秀秀的表情和语气,此时听到关秀秀这一句质问,他眼神一凝,仔细的看了看关秀秀的脸,那丝丝不耐仿佛刚出炉的馒头上的蒸汽,不断的冒了出来。
他心中越发凄凉,同时也带了几分狠决,他面无表情的道:“我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说着,郭志彬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关秀秀狐疑的伸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后,脸色大变:——你去县城里读书,可有什么好玩的?
——你走了以后好生无聊,姆妈只会成日里叫我绣东西。
字字句句都是童趣之言,问题是笔迹字体和关秀秀的如此想象。再搭配这口吻,简直是天衣无缝!
便如同关秀秀当日所说,郭志彬这厮真的弄出了私相授受的证据来了!
关秀秀大恼,二话不说,把一张信纸撕的粉碎,抬头看向郭志彬,张口就要凶他,却不由一怔,郭志彬唇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冷冷的,和以往大不相同,却和前世做了官后的郭志礼颇为想象。
关秀秀心中一凛,郭志彬从怀里又取出一封信来,再次递到了关秀秀手中,关秀秀咬着牙拆开了信,又是一眼扫过:——我已经会绣帕子了,下次叫哥哥捎给你。
——你捎回来的果子蜜味道真好,下次再捎点吧。
刷刷,关秀秀两下撕碎,随手一丢,郭志彬手一翻,又是一封信,关秀秀这次连打开都不想打开,直接开撕,一只修长的手却如同铁钳一样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火热,烙的她手腕一阵发烫。
关秀秀愤怒的看去,郭志彬朝着她粲然一笑:“还是看看的好。”
关秀秀挣了两下,挣之不脱,她忿忿的甩开手,打开了信,这次又是新的内容:——那几枝绢花真好,在哪里买的,姆妈也想要呢,我不给她!
——你哥哥是不是又欺负我哥哥了?哥哥的鞋子怎么又坏了!
关秀秀嗔怒的看完,二话不说,再次把这封信撕了个粉碎。Χiυmъ.cοΜ
抬头时,郭志彬掌心又平平的托了一封信,关秀秀知道,她不看一眼,他是不会让她毁尸灭迹的,便刷的一下打开信纸,扫了两眼后,立刻撕碎。
如是再三,关秀秀的指尖微麻,二人的脚下遍布纸屑,仿佛刚刚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关秀秀的情绪也从最初的怒火高涨而渐趋麻木,她的大脑反倒冷静起来,郭志彬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信写的也蛮有趣的,其中不少都是二人往日里的来往,少部分则是郭志彬杜撰的,他想做什么?
关秀秀的视线木然的扫向了手中:——你在那边读书,要老老实实的,上街不许东张西望,看到漂亮的小妞要立刻转过头,哼,要是多看一眼,哼哼。
关秀秀的脑袋轰然炸开,这是什么玩意,一路上童趣盎然,二人美好的童年回忆里怎么掺和进了这么奇怪的东西!
她刷的一下站起,手哆嗦着,把这封信从头到尾的又看了一遍,刷,刷,刷,这一次,她撕的非常细致,确保每一个字都看不出来了。
垂下眼,看到了伸到自己面前的少年的手掌,手指细长,指肚和掌心都有着一层薄茧,她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拿起了新的信件:——哥哥怎么说你不守夫道,天天都去买桂花糕,那卖桂花糕的小娘子生的俊俏是吧!你不要再给我写信了,写了我也不回!
嗯,从厉声警告到吃酸捻醋了,而且这口气,这态度,明晃晃的就是关秀秀的味道。
关秀秀这一次没有再撕掉信纸,单手撑在了膝盖上,看着一地的碎纸片,慢慢思索着。
一封封信的内容从脑海里划过,连贯起来后,关秀秀的眼睛蓦然睁大,她蹲下身子,在一堆碎纸片中翻找着,很快,被她找到了四五片比较大的碎片。
把这几个碎片依次摆好,她的面色凝重起来,果然,虽然最初那张信纸上的字体就和她的字很相似,却略显粗糙,更像是她学习写字不久开始写的。
再回顾下信件的内容,从最初的两小无猜到后来的情意绵绵,配合字体的变化,简直就是一个完整的按照时间排列的证据链。
任谁看到这些信件,都会认为两小儿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如今已经是情根深种了。
关秀秀至此,反倒镇定下来,她倒是要看看,郭志彬是如何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反正她现在不肯嫁给郭志彬的态度很鲜明,吴氏十分清楚,郭志彬总不能睁眼说白话吧!
关秀秀重新做回到了绣墩上,慢条斯理的看着信,秀秀气气的撕着信纸,举手投足带着难以言喻的优雅,郭志彬一时看的痴了。
关秀秀伸手等了半天,郭志彬才如梦初醒,从怀里掏出信件来,递到了关秀秀手里。
啧啧,关秀秀双眉扬起,看来被郭家小儿三言两语哄好了,内容又重新变的情意绵绵。
接下来的数封信都是两个人你来我往互道思念之情的,中间不乏送出了若干荷包香囊扇坠之物。
一路看下来真是无懈可击,甚至连四年战乱期间,二人也偷偷往来着,挖出一块山药分作了两半,透着说不出的小甜蜜。
关秀秀伸出手,郭志彬许久未动,关秀秀抬起眼看他,正正的撞入那一双漆黑的眼睛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让她无处可逃。
郭志彬把信郑重的放到了关秀秀手中:“这是最后一封了。”
关秀秀眉毛扬起,颇有兴致的打开信来,入目却是一手行书,洋洋洒洒赏心悦目。
这是唯一一封以郭志彬的口吻写的信。
——我是看那小娘子昏倒了才把她背起来的。
——秀秀,你相信我啊!
关秀秀一阵磨牙,配合前面她喜欢吃酸捻醋的内容,这一封看上去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啊。
于是真相水落石出,关秀秀吃醋,两小儿斗气,一气之下,关秀秀要另嫁他人。
关秀秀十分肯定,若是吴氏见了这些信上的内容,怕是会立刻把她打包送到郭家。
关秀秀不动声色的把这最后一封也撕了个粉碎,郭志彬眯起眼,慢条斯理的道:“我还可以再写。”
关秀秀怒极反笑:“那我就继续撕!”
郭志彬低下头看着关秀秀昂起小脑袋,一双杏眼睁得滚圆,红唇紧抿,却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越发诱人,这一副倔强的小模样实在让郭志彬爱到了心里头。
莫名的,郭家老大的谆谆教导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生米煮成熟饭——
郭志彬心中一动,伏下身子,向着觊觎已久的红唇印了上去。
关秀秀还没反应过来,郭志彬的呼吸已经近在咫尺,一个温热的唇贴上了她的唇,同时,一双精壮的手臂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一股股热气从郭志彬的口中传来,湿热温软的舌在她的唇上一遍遍划过,双唇更是辗转反侧,而郭志彬贴近的身体更如同一个炙热的火炉,烤的她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刚删了一千字,写的很暴躁,让我理理剧情,暂时先单更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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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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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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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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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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