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孙康还在头疼高句丽的突然斜插一杠子,叛军已经到了。
几百骑在视线中不过是一条短短的黑线,不过显然他们只是先头部队,在看到辽阳后,几百骑就停下了,没有再前进。
公孙康很清楚,他们是在汇合大部队,也许等公孙恭本人亲自一到,这三万人就要发起对辽阳的最后的攻击!
而辽阳背后,就是无遮无险的襄平。因此辽阳若失,整个辽东的局势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传令全军,立即造饭!”
在叛军全部到齐之前,让自己的士卒们吃饱,然后打一场硬仗,就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至于高句丽突然袭击玄菟……
没办法,能不能打败公孙恭还是问题,哪还能管他们?
公孙康呆在城楼上不安的走来走去,亲兵送来的饭菜已经凉了,这个时候却没有一点胃口,如果辽东失去了,自己还能有立足之地,就算曹操肯收留自己,也不会太重视一个连自己领地都保不住的小人物吧?
叛军居然也在埋锅造饭,九条看起来象龙卷风一般的烟柱直直的插入天空而去。没有风的日子,连烟升腾得都如此嚣张而直接。
过了一会,换防的士卒一个个打着饱嗝接替了还没吃饭的同伴,很少有人言语,尽管公孙康听不见他们的说话,这个大敌当前的时候没人有闲心聊天。
城楼上已经堆满了大堆的石头和长长的木桩,有些还是新砍伐的,断茬处还有些湿润的嫩绿色。几十口大锅沿着城墙一字排开,下面的柴禾正烧得哔啵作响,直等叛军一有攻城举动,就会放入油其中煮沸。
公孙康在焦急和不安中说服自己要耐心,可是心里那种不知明天是否还能看到太阳的情绪明显的不是能如此容易驱走的。他索性令士兵抬来一把椅子,坐上去假寐起来。
辽东在这个季节的天气还是不错的,不冷不热,加上一丝风又没有,一点点的沉闷让公孙康一下觉得倦意慵慵,很快真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突然梦见自己的父亲,又梦见一个头戴雉尾翎,极为高大的人也是在城楼上睡着了,然后被自己的部下捆了起来,并大开城门迎接敌军入城……
“啊!——”吓得大叫起来的公孙康几乎是弹的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只见一个亲卫一脸惊愕的正在把一条毡子盖在自己身上。
原来是一场梦,公孙康歉意的朝那个亲兵笑笑,示意没事。
梦中的那个人,好象是温候吕布吧。自己人品还行,应该不会跟他有一样的下场吧?
不过,吕布面对的是曹操,而自己面对的,则是那个一心要取自己而代之的亲弟弟。如果自己真的落入了他的手中,也许……就真的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正在城墙上眺望的副将突然叫起来:“将军!叛军过来了!”
公孙康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上的佩剑,加紧几步走到城墙边,那条盖在自己身上的毡子也轻轻的滑落在地,无人理会。
原先看到的那条短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一个黑压压的面,而几种不同颜色的旗帜则是在旷野上显得那样孤单,不过上面都绣着“公孙”两个大字。
看来自己这个弟弟显然准备的也并不充分,连旗帜都不能统一起来,看着倒象是哪家后院晾晒的花裤衩一般,公孙康一直紧绷的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
父亲既然也说了把辽东留给自己,也自然有道理的。弟弟他不服,那么……
就跟他拼了!
“全军戒备!”公孙康稍微偏了一下头,跟副将说道。
命令一层层的被传递下去,一叠声的都是那句全军戒备,好象倒是一个人的回声一样。
大锅里的油都倒满了,士兵们喊着号子,光着膀子又把不知何处砍伐的木头堆到城脚下;而家家户户都闭紧了门窗,也许一家子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街上没有一个是百姓,来来往往的全是挂着一脸大汗的士兵。
“呜——”
沉闷的牛角号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紧,这是叛军进军的信号。
几面“花裤衩”开始向着辽阳的方向移动,后面的三万叛军也开始乱哄哄的往前开进,队形不整,进退无序,整个队伍都是乱糟糟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公孙康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如果是这种素质的部队,就算是三万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凭着城墙之利,只要打退几波叛军的进攻,这种乌合之众就会毫无战心。xǐυmь.℃òm
在城墙上看了又看,就是没有看见公孙恭的大旗,也没有特别显眼的装束能引起公孙康的注意。
难道?
公孙恭并不在这里?
可是成败在此一举,公孙恭能够放心的把战局交给别人吗?
辽阳并不是什么坚城,反而在公孙度死前,这里连城墙都没有,典型的门户开放。可是公孙康继位后,这里就成了一道屏障,当然目的就是防卫公孙恭的变生肘腋。
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
可惜城墙并不高,也不是很坚固,否则再多一些人,公孙康也有信心把辽阳守住。只怪时间太短了,这城墙也就两人来高,搭人墙是不容易上来,但是随便架个梯子什么的就能轻松的攀爬上来。
叛军的第一波攻势开始了。
显然这一波是炮灰,一些连军服都没有的叛军嗷嗷叫着举着简易盾牌就冲了上来,后面是一排骑兵,手里全是弓箭,看来除了压制城上的远程威胁外,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也会起到督战队的作用。
这不会是那些临时抓来的壮丁吧?
公孙康心中一动:“不要浇油,用弓箭射击!”
这两人来高的城墙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些一看就是些临时演员的士兵甚至连相互间最基本的掩护都不懂,架起梯子的时候居然没人撑着盾帮同胞遮挡一下城上的弓箭!
而公孙康的士兵虽然远不及曹军那样骁勇善战,但是基本的胁作还是懂的。
弓箭手放箭的时候,身边就会有一个士兵举着盾为他挡住那些持弓骑兵的攻击;而那些将滚木往城下乱砸的士兵,也鲜有中箭者,因为他们周围同样有为他们掩护的士兵。
这就是团结协作。
没有一个人的战争,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没有能放心的把后背给出去的同胞,就算是孙武来指挥,也是回天无力。
强如张锋,在辽东也被人追得如丧家之犬;三国武将第一的吕布,也是一杯酒,一根绳子就擒下了。
没有张锋的看家家底,那支令天下闻之变色的弓骑,谁会把他当成一回事?没有强如磐石一般坚不可破的虎豹骑,曹纯怎么能在名将如云的曹家阵营中稳稳占据一把交椅?
第一波攻击就是送死和试探,小半刻就结束了,那些撒开脚丫子乱跑一气的临时演员甚至都没有得到督战队的关照,丢下几十具被砸得面目都不全的尸首就逃了。
不过城上一片寂静,没有人欢呼,谁都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
第二波攻势开始了!
这次进攻的最少有一万多人,分成三面将小小的辽阳围住,除了远射的骑军数量大大增加,这次步兵的军服都是统一的,很明显不再是那些乌合之众了,而是正规军!
这些士兵没有象刚才那些一打就散的临时工一样,他们之前也是相互掩护,举着盾牌来到城墙下,有条不紊的树起梯子,有的扶住梯子举盾,有的举着戟开始登城。
而骑军的远程压制,则比刚才起来更密集了不少,如蝗的弓矢使得城上开始出现伤亡,毕竟在箭雨中总有盾牌够不住的地方。就连公孙康都两次挥剑砍斫飞来的流矢。
就算这样也不能攻破辽阳!
公孙康信心满满的的想到。
城上城下来来往往的士兵,把整锅整锅的沸油往城上运,然后冒着中箭的危险,“啊”的一声大喊就将冒着热气、烧得吱吱作响的沸油往人最多的地方浇下去……
然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连成一片的油烧在人身上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吱吱叽叽的声音,象是做菜时把猪肉放进油锅内一样,接着便是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人肉焦臭味……
公孙康满以为这次攻势又要被瓦解了,可是却跟他想象的所不同,城下最接近城墙的叛军死伤不少,攻势却没有减,后面人几乎是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就又一次冲了上来!
而叛军的弓箭却给城上的防守造成不小的麻烦,不时就会有一个士兵被箭射中,惨呼着倒栽下城头,而全身毫无片甲抬着沸油的士兵被射中时,装满了油的大锅就会伤到自己人。
特别是这时敌军阵中让公孙康嗅到一丝异常的味道。
几百个士兵从容的走出阵中,远远的距离自己骑兵的阵营站定,不慌不忙的举起手中的弩矢,瞄准了城楼……
当公孙康看清他们手中的弩矢,几乎惊讶的要再次叫出来!
那是袁军发明的巨弩!
公孙恭是从什么地方弄到这些东西的!
几乎是本能的,公孙康就地伏下,不管什么风度了。
带着强烈气流所发出尖锐叫声的巨弩矢黑压压的一片,尤如一大群乌鸦一般,将整个城楼射得象只刺猬,几百声巨矢射在城楼上的楼柱上,台阶上,甚至上人的身上,发出连绵的“哚哚”声,城楼上先有守城的士兵加上公孙康的亲兵几百人,现在除了前面有自己人挡着,或者刚好站在楼柱后面的士兵没有被波击外,整个城楼上空荡荡的一片!
威力强大的巨弩果然是是除了床弩外最犀利的武器,有的巨矢甚至射入砖石之中,有的带着被射中的人体高高的飞起,甚至有人被带得刚好飞进装着沸油的大锅中,烧得连眼珠子都是焦黑一片,迸跳了出来,诡异的挂在眼眶外,诉说着令人心悸的悲惨。
整个城楼里象是长了一排粗大的高梁,竖满了密密麻麻的的巨弩矢,黑色的矢声,白色的羽翎,让每个活下来的人都为之心惊胆寒。
公孙康反应快,逃过了一命,不过也被冲上来的亲卫强行架到城下,已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仗还怎么打?
公孙康本已平静的心再次波动起来,有了这种武器,己方那种纸糊一般的盾牌完全起不到作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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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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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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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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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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