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张锋下令在离路越远越好的地方扎营,其实就是把马围成一个圈,衣不卸甲的休息。分了四队人警戒,天一亮,就要上路,是生是死就看壶关了。
张锋从没这么忐忑不安过,自己的命运却牢牢捏在别人手里。枉自己老是自诩聪明,怎么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会犯?
如果壶关失守、郭嘉又陷,大军被围,就算能侥幸杀回许昌,也不知道等候自己的,是怎么样的军法处置?
天上的白天一朵朵的往后飘,太阳适度的温暖让人有些暖洋洋的,平原上的风吹得连胳肢窝都一阵阵的舒坦,不时有一两只鹿、獐之类的小动物,自繁茂的草丛后小心翼翼的露出脑袋,看到这只奔驰不已的骑兵,又惊惶的缩了回去,叽溜几下就没了踪影。
这么好的天气,要是带着两个小家伙,以及美女老婆们出来晒晒太阳、打打猎多好?
想到前世那会为人,长相普通,家世也普通,美女们不是被钱给砸晕了就是被小白脸们霸占了,哪轮到自己一个无钱无势的小人物?
可现在,一霸着就是五个,隐隐要有第六个的势头,而且……两个都是原本大耳朵的老婆哦?
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出脑海。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些这个有的没的?
照例去关上巡了一遍,刚下关就遇到一个郭嘉的亲兵:“田将军,我家郭军师有请!”
把武器丢给随从,田豫整了下披风,主帐门口的士兵一个军礼,当的一声震得田豫一惊一乍,这种猛捶自己胸口的军礼实在是有点不习惯。
“郭先生找我?”田豫新降,自然明白换了新公司开始做人要有点低调才好。这郭嘉可是曹军谋士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得罪不起。
张锋直接喊他的名字,其他人都恭恭敬敬的喊他“先生”。想想自己也不配跟张锋一个级别,于是从了众人也喊先生。
“将军刚巡关归来吧?辛苦辛苦,快快请坐!”郭嘉原本盘着腿在看书,一下子站起来,亲热的拉着田豫的手。
出征,哪拿随军带着椅子凳子什么的?只能铺了垫子坐地上。
郭嘉强按着田豫坐下,要是单凭力气,怕是十个郭嘉不是他的对手。
搞什么鬼,这么客气?田豫的心里一下子警觉起来。
不会是想杀我夺权吧?
可是门口只有两个士兵,郭嘉又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田豫有些懵了,他的印象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嘉特向将军赔罪!”郭嘉把田豫扶上主位,纳头便拜。
“这这这……如何使得!先生快快请起。”田豫慌了手脚,忙下位来扶起郭嘉。
“嘉有事欺瞒于将军,于心有愧,不坦言之,心中不安。”郭嘉一脸的悲痛之状,看上去倒不似作伪。
一瞬间田豫心中转过万千念,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事?
不会是……老母已经被他们给杀了吧?
想起这个,田豫想了半天,应该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寻到一把武器,然后胁持郭嘉,再召唤自己的部曲才有一线机会。
“这个……说来惭愧!”似乎要故意吊自己的胃口,郭嘉平时连珠炮似的快嘴居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倒有多“惭愧”似的。
“将军之母,确系被诓至许昌,但令堂从头至尾大义凛然,不曾作过任何书信。将军所观的那封……乃是伪造。”
原来如此,田豫这才明白为何一向清洁自爱的老母怎么会用那样的口气写一封劝降书。
郭嘉絮絮叨叨拉着田豫大吐苦水,无非说些国家社稷,民族大义,又说跟着老曹如何如何有前途,有希望,然后把事情一古脑的推在张锋身上。
都是这货的坏点子,与我无关!
私下这二人互相推诿、互揭疮疤的事也没少干,反正张锋又不在这。
最后郭嘉又一次请罪,何去何从,请田豫自己拿主意。
田豫苦笑,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郭嘉这么做多半是看准了自己不会降来降去,办家家酒一样随便,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但是心里多半有些不豫。
如果重新降了袁家,断了张锋的后路,若是张锋败了,则是大功一件,但是已有过一次投降的自己会不会还能得到袁家的信任呢?
还有,老母虽然没有写劝降信,但是毕竟还在曹操手上,如果又反了,保不准曹操会一刀让自己当了孤儿。
所以,郭嘉只是作作样子,自己又偏偏没的选择。
咬咬牙:“既然豫已降,断不会做那背信无耻之人。先生休要再提。”
郭嘉心中暗笑,还道是自己唱作俱佳感动了田豫,哪知道就算没他这么一出,田豫一样不敢乱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中午时分,张锋与张辽等人的部队汇合了,商量了一下,还是张锋带着骑兵先行,张辽等人跟着,离关远一点的地方埋伏起来,若是壶关真的有失,说不得也只好强攻了。
如果袁尚那边没追兵的话,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又布了一手坚壁清野,如果说没有部队跟着自己后头准备痛打落水狗,说什么也不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壶关高大巍峨的影子,只是已接近黄昏,看不清旗帜是哪家的。
众军放慢了马速,慢慢的随缰信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动作大一点,把关上的旗弄得变了颜色。
三百步、二百五十步……
张锋只觉得象是与环儿新婚洞房那次的紧张,贤惠坚贞的糜环,即将成为自己的女人……
怎么老是在这种时候想女人,这种习惯实在是要不得。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众军象近乡情怯般的,不敢面对关上的旗帜,又想早一点知道,壶关到底有没有易手。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渐渐的,能看清旗帜了!
前排的士兵张大了嘴,指着关上的旗帜激动的说不出话。
“将……将……将……”
后面的士兵等得不耐烦了,催着马往前,好歹自己去面对吧,哪怕是伸头一刀!
原来嘈杂的队伍片刻之后安静了下来,沉默……寂静……
彼此眼中全是欣喜的神色,有的,还泛出了泪花……
短暂的沉默后,爆发了呼天喊地的激动,众人将头盔高高抛起,不管谁被砸倒,仍是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曹!
黑边白底红字,是我们自己的旗帜!
这只来回奔驰了四天,最终还是确定了自己生路的部队,在这一刻彻底的释放了自己压抑已久的担忧、紧张、不安,疲劳、烦闷通通消失了,确认壶关还安然无恙后,情绪的爆发让大家相互拥抱,满脸的喜悦。
死?不怎么害怕。
但是那种未知前途的煎熬,却是比死还难受。
可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郭嘉和田豫也猜到了几分,亲自下关来。与张锋一说,这才明白事情的起因、变化。
“现在怎么办?”
众人想的多半是这个问题。
战,恐怕是不太现实,士兵们一路来来回回,体虚、担心加上忧虑,已经没多少战力了。
守?袁尚知道了自己计划,有了准备,还有这么容易么?
“我想,至少我们可以捞一点本回来。”张锋从自责中迅速的摆脱出来,他知道,为大将者,不能老是用负面情绪来左右自己。
“你的意思是?”
张锋指着东方已经暗得看不见物的虚空:“我想,不久之后,就会有人追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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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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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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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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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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