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把你身上的弓解下来?硌着我了。”
“我偏不——”这个不字的音拉得好长,仿佛看透了张锋的真实想法。让他很是泄气。
抱着就抱着,可是老有一张弓在眼前碍事。
不爽。
不知道跑了多久,连血枫也有些明显的不支了。二人已经到了海边,只不过比起白天,这时的海风明显的凶了一些,又冷又湿,吹得人脸上生疼。
“放我下去!”孙尚香在没了追兵的时候又神气起来了,小蛮靴一阵乱踢,仿佛撒娇一般。
孙尚香平时的马可比血枫矮得多,她连马镫都够不着,要不会放张锋一路拥在怀里?
张锋于是又一次揽住了细得惊世骇俗的腰,轻轻的从马上跳下,血枫朝天打了个响鼻,好象身上没了累赘很开心的样子。
孙尚香拢了拢两鬓被吹乱的秀发,张望着四周,“这是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张锋四处看了看,远远有一处有草,要把血枫带去喂点。
“喂,疯子,那现在怎么办啊?”孙尚香有点急了。
“天就快黑了,我们要找个地方宿一夜,明天再找路回去。”张锋看了看天,南方的天边有一片很大块的乌云,看来马上要下雨了。
“那怎么行!”孙尚香急得要哭了,抱是抱过了,要是跟这个人在外面过一夜,那回去了,还会有名节吗?
而且这个人三妻四妾!
“随便你,你要走就一个人走吧。不过——”张锋拉长了声音,孙小姐刚刚赌气迈出的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月黑风高的,要是叫那些山越人捉住你了,是要拖回山寨当押寨夫人的哦。”张锋一脸的贼眉鼠眼。
想想那山越人黑糊糊的皮肤,狰狞的面孔,凶恶的纹身,还有伸出鼻孔外的毛……孙尚香越想越可怕,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看来还是跟着这个人更安全一点。
“拿着这个,去砍些树枝来。”张锋把剑递给孙尚香,她傻傻的接过。
“你叫我自己动手去砍?我可是……”说到这里顿住了,张锋好象没有义务为她做事。
“如果没有树枝就不能取火,没有火,晚上也许会有狼来咬你哦。”张锋笑,海边一般很少有狼出没,那玩意怕水又怕火。
但是单纯的孙mm信以为真,忙不叠的跑去。又不敢跑太远,只是在张锋的视线范围内。
没一会,张锋又跑去:“小妹,把你的弓和箭给我。”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妹!”孙尚香噘着嘴,不情不愿的把弓解下来,把箭壶也递过去。
“那叫你什么?”
孙尚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总觉得张锋喊自己小妹感觉怪怪的。
“要不叫喊你香香?”
“跟你有那么熟吗?”孙尚香虽然心里觉得比小妹要好多了,但是才认识多久的男子,怎么能这么亲密的叫自己闺名呢?
“要不,小妞?”
“不要,太难听了。”
“小妞或者香香,自己选!”
“那……还是香香好了。”
“你拿我弓箭去做什么啊?”
“打些东西来吃啊。或者你愿意饿着肚子?”
“那你去吧。”
张锋的箭术……孙尚香是没见过,否则她一定会自己去的。
“哎,我想还是等下再砍柴。”张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又怎么了?”孙尚香有些不解。
“我们应该先找个地方,再砍柴,否则砍下来堆在哪里?”
“啊?”对于野外生存,张锋都只是一知半解,更别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孙小姐了。
两人居然寻到一个巨大的礁石,临海的一面有个大洞,里面湿湿的,看来是退潮后水涌出来的。里面也没什么野兽的踪迹,应该是个天然的洞,空间也比较宽阔,口小内大,是个躲风挡雨的好地方。
孙mm抱着一大堆柴草,衣服被挂破好几处,手上的伤处包扎之后也不那么疼了。
堂堂孙家郡主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把柴火往地下一堆,就要往地下躺。
张锋一把拉住她。
“干吗?你放开我!”洞里很黑,孙mm紧张得以为张锋要那啥了,情绪激动得大声嚷嚷起来。
“你叫嚷什么!这里地是湿的,要到里面去才是干的!”
孙尚香愣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张锋抱着一堆草走到洞里最深处,铺成一个床。又点起火熠子,这柴火有些潮湿,点起来好大的烟。
“过来啊,愣着做什么。”
“哦。”火光昏暗幽然,映得张锋那张本来很英俊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孙尚香忐忑不安的慢慢蹭了过去,离着张锋好远坐下。
天色渐渐黑了,外面风声大作,好象三九隆冬的呼啸狂吼。孙尚香越想越是后悔,怎么就一个人跟着他来了,要是他有坏心思,自己能逃脱么?
越想越害怕,后悔早上不该那么冲动,十几个叫嚣着要去解围。而现在也没了别的选择,不知道那些该死的山越人还在不在找她,又或者真的有狼?
孙尚香象只受惊的小鹌鹑,紧紧宿成一团。张锋看了她一眼,她眼中全是惊恐和不安。
“小妞!”
“你刚才不是叫我香香吗?”孙尚香浑然不知张锋是想化解她的不安,故意没事找事。
“会烤肉不?”
“……不会。”
“那我一会烤好了,你不许说难吃。”
“嗯。”
有了语言的交流,孙尚香不知不觉放开了心思,不那么怕了。
张锋十只箭,才射了一只海鸟,最后没办法,脱光了去海里摸了些蛤蜊、鱼回来,算是晚餐有交待了。
血枫没有拴,也不会乱跑,静静在暗中瞪着眼睛看着这一男一女,两眼炯炯发光,不时会打个响鼻。虽然知道它是那匹救过自己的马,但是孙尚香仍是不敢直视黑暗中的两点鬼火般的目光。
用剑来除鱼鳞,张锋也不习惯。看着他一剑剑下去,整条鱼象被脱光了衣服似的露出白嫩的鱼肉来,孙尚香不禁有些好奇:“疯子,你怎么也说是堂堂后将军,怎么这种庖厨之事也会?”
“那有什么,我老婆们最喜欢我亲手烤的肉呢。”张锋毫无所觉的答道,把一枝树枝穿过鱼身,架到火堆上烤。
没有盐巴等佐料,但是对又惊又怕了一天的孙尚香来说,仍是美味,看着烤得焦黄的鱼油滋滋直响,不禁咽了口口水。
“来了,试试看。就只有这样了,谁知道出来看海会遇到这事。”张锋笑着把烤好的鱼递给她。wWW.ΧìǔΜЬ.CǒΜ
“对不起。”孙尚香有些黯然,要不是她,也许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了。
张锋笑了笑,把手放在她头上摸了摸了,这一下让孙尚香又有些发呆,以前孙策最喜欢这样爱怜的摸自己的头。
“疯子。”孙尚香把鱼放进自己嘴里,虽然没有味道,但是真的烤得很嫩,而且她是的确饿了。
“嗯?”张锋把几根树枝做了个简易的架子,把蛤蜊放在火中烤。
“你很象一个人。”
“你大哥?”
“你怎么知道?”孙尚香惊讶的睁大熠熠的美目,鲜红的嘴里露出半截鱼尾巴。
“要不你怎么会总叫我大哥。我真的跟伯符兄很象?”张锋把头一甩,做了个很飘柔的动作。
又嘻皮笑脸了。孙尚香撇撇嘴,一脸的不屑道:“一点都不象。我大哥可一点都不疯。”
张锋笑了笑,没声答话。
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孙尚香有些后悔,该不会是自己说错了话,让他生气了吧?
不过平时他嘻皮笑脸的,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啊。
两人都吃完,孙尚香就想睡觉了,结果又被张锋拉起来。
这次该是要那啥了,果然是逃不过这种命运!
孙尚香悲愤的用力挣扎:“你放开我!”
“哎,不要这样睡,地上凉,会感冒的。”
“感冒?”
“就是发烧,你这个傻丫头,什么都不懂,就会添麻烦。”
孙尚香一下觉得自己心底最深处被触动了下,那十几个家将一向跟着自己,忠心耿耿,要不是自己昏了头,也不会害得他们死得一个也不剩。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搂紧自己的胳膊,小肩膀抽泣得一抽一抽的。张锋看在眼里,心里立即就软了。
伤心的时候,也许让她发泄一下比较好,虽然讲几个笑话有把握让她笑。
黄段子我可是很拿手的哟。
张锋把火堆移开,又把铺好的草一点点的移到原来生火堆的地方。再拍拍还在抽抽答答的小丫头的粉臂。
“可以睡了。”张锋站起来,提起画戟往外走去。
孙尚香半信半疑的躺下,真的好温暖。看着张锋要走,一下子心里慌了。
“疯子,你要去哪,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张锋回头一笑,温柔得让孙尚香有些心动。
“没有,我想你大概不会放心我,我去洞外休息下就好了。”
唉,没有叫住我。做人好失败哦。
张锋叹着气,装了英雄就没办法回头了,一露头,洞外的狂风吹得半干不湿的衣服更加冰冷了。
豁喇喇——一道响彻长空的惊雷吓得孙mm缩成一团簌簌发抖,几道闪电一过,洞里忽明忽暗了好几次,鬼影瞳瞳的,就连那血枫也象是变成獠牙巨嘴的怪物。
洞里顶上怪石嶙峋的钟乳石,象是某只怪兽的牙齿;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中更象是有鬼在那里蛰伏着,准备随时跳出来把自己给生吃了。孙尚香惊恐的睁开美丽的大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洞外噼噼啪啪下起豆大的雨来,孙尚香一惊,那疯子不会这么傻,真的在洞外淋雨吧。
缩手缩脚的爬起来,在黑暗中慢慢摸到洞口去,只见张锋紧紧抱着画戟,正靠在洞口默默的淋雨,一只腿还踩在石头上摆了个pose。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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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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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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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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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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