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府早早挂了大红灯笼,虽然不甚亮,却从门口一直挂到厅内,连成一线,映得红光通府亮堂,辉煌夺目。
门口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走马观花一般,不停的下人,进府,走人。再来一输,再下人,再进府。热闹得好象元宵灯节一样。
次子曹丕穿戴一新,小大人一样在门口代替父亲候着,凡有客到皆大礼礼之,以十二、三岁的年纪,倒也叫人感叹曹操教子有方。
孔融和弥衡仍是共车,只不过弥衡这次以为曹操将会礼遇他,仍穿着一件不曾洗过的,从青州穿来的灰袍不肯换,孔融也没了办法,只得由了他去。
两人到了相府门口,却发现挤得水泄不通,只得耐了性子慢慢等。知道来的全是公卿大臣,弥衡不敢造次,只是絮絮叨叨埋怨这相府门槛太低,什么人都能进来。
孔融都很想说实话,这里身份最低的就是你了。
前面的宾客都是一一递过贴子,曹丕施礼,然后宾客还礼,这才进门。到了孔融这里,曹丕的腰还没弯下去,弥衡一只脚已经大刺刺的跨过门槛了。
“正平少等!”孔融心中暗自叫苦,这人的性子也太叛逆了。忙不叠的给曹丕致歉,慌得拎着摇摆的袍边追上去。
这次路倒是好走,两边都挂着灯笼,顺着一直走便是,沿路站满了家仆、丫环,见到孔融都是大礼:“孔大人!”对弥衡又不认识,当然不会行礼。
弥衡也知道曹操是要给自己好看了,不指望什么礼遇,只是想等会找个场子回来。别人宾客都是轻言轻语,轻手轻脚,只有他雄纠纠气昂昂的大步迈进,堂堂相府里气势最盛的倒是一个无官无职的灰衣平民。
倒叫不少人心里纳闷,这是何方神圣,敢在相府里如此放肆?
张锋第二?
进了厅里,灯火辉映。曹操正坐高位,身边两个高高的凤翅铜灯,不知道烧的什么油,一点烟也没有。左右手两排整整齐齐的酒案,文武分坐两边,泾渭分明,除了右手边空着三个位置,居然偌大一个厅里坐得满满当当。
“丞相,下官与正平来迟,还望见谅!”孔融也是为了弥衡来了这么晚的,因为那厮觉得去得晚的才是大人物,才有面子。
曹操道了声无妨,笑得灯火下的老脸都开了花一般灿烂。嘿嘿,你要你敢来,看我女婿怎么帮我出气!
孔融盘了一双老腿坐在垫子上,却发现弥衡站那里装着黄山一棵松动也动,忙急急挥挥袖子招手道:“正平,还不过来坐下?”
弥衡进门既不行礼,又不作揖,众人都在窃窃私语这人是谁啊?弥衡也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目光,正整了整那象征着狂士风度的破灰袍子,不想门外又冲进一个人来,边走边嚷,:“哎哎,不好意思,来得迟了。”
弥衡已经够狂了,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喧哗,想不到遇到一个比他还嚣张的,奇怪的是众官还纷纷起身与他作礼,曹操也不作声,只是笑得更诡异了。
弥衡只是不懂事,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这人不简单。一身白衣,头上的束发老大一颗祖母绿,身形挺拔,腰间系着的腰带也是银光闪闪,长相更是英气兼俊逸,饶是自命不凡的自己也觉得有几分自惭形秽。脸上虽有一道红印,却不让人觉得有丝毫破坏整体形象。wWW.ΧìǔΜЬ.CǒΜ
自然是张锋。
张锋装成没看到弥衡一般,肩膀一撞,那弥衡又是个文弱书生,除了嘴上厉害一点,被撞得七荤八素,正准备破口大骂,没想到被告反而先倒打了一耙。
“什么东西,放在这里碍事?”
说得自己倒不是人一般,弥衡大怒,扯着嗓子大喊:“何方无礼之辈,敢冲撞于吾?”
眼看那人气宇不凡,说话行事倒象个流氓痞子,歪着脑袋,斜着眼睛打量自己,嘴角一撇,说出的话更是气死人:“我是名士,你连我都不认得?还有资格站在这里?”
此话一出,早就见识到过弥衡所谓的名士风范的张辽和高览大为解气,拍着几案大笑,几上的酒水瓜果盘子嘭嘭直跳。
张辽更是一手拍桌子一手去揩眼泪,看曹操也没说什么,嘴里大叫:“解气!”
“汝这无赖如鼠蚁一般之人也配称名士?”弥衡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被激怒了,哪次都不是别人被他骂得缩头无语,什么时候他弥衡被人如此羞辱过?
“怎么?小样,还不服气啊?你问问在座之人,哪个不认得我?”那人见弥衡生气,自己反倒笑了,“除了孔文举、张将军和高将军,你问问其他人,哪个认得你?”
满座自然没几个不是曹操的人,闻言大叫疯将军、疯将军!
孔融满面羞惭,用袖子遮住脸,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省得在这里丢人。
没事推荐弥衡做什么,明知道这嘴容易惹事。这下好了,惹出骂人的祖宗来了,看怎么了吧。
“你你你……”弥衡生平第一次觉得结巴了,这人好无赖,“在座皆是你相识之人,换作在青州平原,吾弥衡之名,何人不知,谁人不晓?”
张锋装腔作势长长的“哦”了一声,“弥衡?”
正主很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的“嗯”了一声,没想到张锋随即摇头道:“没听说过。”
“你!”弥衡第一次觉得嘴皮子不够利索了,要不是看到对方比自己高一个头,又明显有武将气质,恨不得上去一把掐死他算了。
“莫说平原,我张锋救北海破黄巾,战董卓于谷城、斩颜良于白马、驱陶谦于南武阳、擒袁术于寿春、迎圣上于弘农,盟公孙度于辽东,一桩桩一件件,才敢说天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你弥衡是什么东西?仗着一张臭嘴到底献宝骂人,也敢称名士?”
弥衡被噎得几乎要窒息过去,这张锋嘴太毒了,说的有理有据,这名声当然是张锋的响,比弥衡的不知道响亮到哪里去了,偏偏末了还捅了一刀,把自己踩得一钱不值。
张辽早上的一肚子气出得干干净净,一口把杯中之酒喝了个精干,浑身毛孔都张大散发着原本郁积的怨气。脸上红光亮得比灯笼更甚,恨不得把正在从头到脚把弥衡糟批得一无是处的张锋抱着亲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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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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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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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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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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