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于次日一早在喀土穆机场登机,看到迎宾的空姐向每一位登机的女士赠送一朵玫瑰花的时候,才突然醒悟——啊,英子执意要我多留一天,原来是想和我一起过情人节啊!
这一刻,冯垚自责不已。
他为自己不能体会妻子的心情,甚至有那么一刻,还认为她不识大体、太黏人了,而感到惭愧。
想想英子这些年,也真是可怜——和自己认识了七八年,甚至都领了结婚证,两人却还没有一起共度过一个情人节!
所以,她昨天一定很想自己留下来吧?
如果她当时真的说出这个心愿,那我应该也会留下来的,因为使馆那边虽然有事,但也不差这一个晚上。
可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样的英子,自己居然还怪她不明理——冯垚啊,你真是太混蛋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冯垚,你怎么就变成了一个这么不通人情的人呢?
难道就因为英子一向懂事坚强,你就忘记了她也是女人,也需要男人的呵护陪伴,也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吗?
想到这些,冯垚坐在飞机上,不禁如坐针毡了。
甚至,来回巡视的空姐都发现了他的脸色不对,上前殷勤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冯垚苦笑着说没有。
实际上,他也算是生病了,那是一种为蒲英而得的相思病。
蒲英红着眼圈说“你走吧”的画面,一直在冯垚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刺痛着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他很想补偿英子,可惜,当下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
而且,再昂贵的礼物,也没有在情人节这一天能好好陪她——来得更有诚意吧!
冯垚思前想后。只能将对蒲英的这份愧疚藏在了心底。
其实,直到此刻,冯垚还是没有完全猜透蒲英的心思。
蒲英之所以挽留冯垚,既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身体的虚弱造成了心灵的脆弱”。也不仅仅是他在飞机上领悟到的情人节心结。
蒲英一向明理大度,她都能够在婚礼前夕理解冯垚不得不走的苦衷,能够坚强地面对“幸福成双的蜜酒突然被换成了孤单独守的苦涩”的那种心理落差——她又怎会因为生病,就变得脆弱了呢?
蒲英只是觉得自己对冯垚的爱还不够深,所以一直有个强烈的心愿,那就是——在冯垚的生日那天,将自己亲手织的毛衣,亲手送给他。
可是,冯垚在驻外使馆工作,她在国内带兵。即使是来到了同一片星空下的非洲大陆,也还是隔着茫茫的撒哈拉沙漠。
蒲英也知道,自己的心愿,大概只能是个奢望了。
所以在开始编织那件毛背心的时候,她已经对心愿做了调整——只要能让这份心意。在冯垚生日那天送达到他的手中,哪怕是邮递包裹,也行啊。
不过几天前,冯垚因为她的重病,奇迹般地赶了过来之后,蒲英在惊喜之余,也看到了实现自己心愿的希望。
冯垚的生日是2月20日。2月19日又正好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元宵节。而且,胡医生也在查房时对蒲英说,再治疗几天,没问题的话,她就可以在17或18日出院了。
蒲英当时就在心里设想好了一个美丽的计划。
她会在病好之后。先和冯垚共度一个浪漫的上元夜,然后在零点时分,亲手将爱的礼物送给他——即便他可能第二天就会离开,那她也十分满足,十分开心了。
在她的这个计划里。还有一个小问题,就是那件毛背心——竟然织了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完工。
这当然是因为蒲英太忙了,而且她对自己送给冯垚的第一份礼物很在意,编织的时候也就特别用心,速度自然快不起来了。
好在那件毛背心也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工程量了。
所以蒲英决定,先好好享受冯垚的陪伴和照料,一心一意地把病养好。等17号出院后,再花两天时间把那毛衣赶出来,就好了。
可她完全没有想到,冯垚竟然这么快就要走了。
眼看着心中谋划的浪漫计划就要泡汤,蒲英本能地想做最后的挽救。
她可以理解冯垚不等自己出院就要离开的苦衷,她也可以接受两人不能一起度过前后脚到来的中西情人节的遗憾,甚至对不能亲自给冯垚庆生,她也能接受了。
但是,她真的很希望能够提前把生日礼物送给冯垚——当面,亲手,送给他!
那该多好啊!
所以,她才让冯垚再给她一个晚上的时间!
只要一个晚上就够了,她只要拼着一夜不睡,就能把那件毛背心织出来了呀。
可是,一点不知其中隐情的冯垚,误以为蒲英的黏人是一时的软弱,还是坚持了他自己的决定。
而蒲英在一时的忘情之后,也很快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用事。
她终于理智地让冯垚离开了。
可是,心愿只差一步就能完成的落差,还是让蒲英在之后的两天里,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熟悉她的人,比如郭亚军、黄韶容等人,都觉得奇怪了。
因为她们都知道,蒲英一向对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又早都习惯了和冯垚的聚少离多,怎么这次——她忽然这么看不开了呢?
还是李琪猜中了蒲英的小心思。
她从蒲英的宿舍里找到了那件没完工的毛背心,拿到了病房,往蒲英的床上一扔,戏谑地说:“别郁闷了!谁让你的手脚那么慢?要是早点把它打完了,这回不就可以亲手送给冯垚了吗?”
蒲英盯着那毛背心看了半天,终于将它拿了起来,一边整理,一边撅着嘴说:“你可真会补刀!还嫌我心口滴的血,太少吗?”
李琪笑了笑。知道她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没事了。
是的,蒲英已经想到了——不管多么失望,冯垚的生日还是会如期到来。而这件毛衣也一定是要送出去的,所以还是别再为既成事实的事儿烦恼,有空就先把毛衣织完吧。
她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李琪:“对了,你给你表侄女织的毛衣,织好了没?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你往国内寄包裹啊?”
“哦……”李琪顿了一下,才说:“织是织好了,可我又觉得那花不好看,不想给她了。想拆了重织。”
“别拆啊!织那么一件毛衣多不容易啊!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再买毛线重新织,把织好的这件就给……老郭,或是小黄,都可以啊!”
李琪摇头。“她们俩,要是听到你让我把不好看的东西给她们,肯定不干了。”琇書網
“不好看吗?那只是你的观点。我就是觉得那毛衣挺好看的,拆了怪可惜的,所以才要你留下的。”
“好了好了,真受不了你!”李琪无奈地笑道:“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啰嗦了。就像个管家婆似的,对谁都爱管东管西的。”
蒲英愣了一下,很快自嘲地一笑:“职业病,教导员的职业病!”
忽然,门口传来一个说着生硬中国话的女声:“你们,在说。什么病?”
两人一抬头,只见塞维女士抱着一束黄灿灿的葵花,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
原来,这位很喜欢中国文化的塞维女士,在和中国男兵女兵们的频繁接触中。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中文了
蒲英住院后,塞维女士也很关心她的病情,就算是她已经稳定了,每隔两三天还是会来看看她。
每次来还都会带来一束自己种的葵花。
住在un城中的人们,多少都会培养点业余爱好,调剂一下有些枯燥单调的生活。
塞维女士就让中国工兵们帮她在宿舍后面搭了个玻璃花房。
这几年,她在花房里尝试种了不少花,只有喜阳光、不娇气的向日葵,长得最多也最好。
塞维女士对她的葵花一向爱得什么似的,可是知道蒲英住院后,却愿意剪下自己的宝贝花,来装点蒲英的病房。
蒲英看见她来了,立刻热情地招呼道:“塞维女士,很高兴又见到你了!你今天真漂亮,就和你的花一样,像是照进我房间的一缕阳光,像是吹进我心田的一缕清风。”
“谢谢,”塞维被她赞得很开心,“亲爱的英,你说话就像诗一样美。”
李琪微笑着上前,接过塞维手中的花,然后走到窗台那边,抱起那个插着塞维前两天送来的葵花的阿拉伯花瓶,出去换瓶了。
塞维在床边坐下来,仔细打量着蒲英,“今天的脸色更好了——看到你身体康复得这么快,我真高兴。”
“谢谢你的关心。”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塞维低头看到了蒲英正在编织的毛背心,“男士的?哦,我知道了,是给你的未婚夫织的吧?”
“是啊。”
“你很爱他,可是他——”塞维皱了皱眉,出于礼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蒲英听出了弦外之音,马上抬起头,大声强调:“他也很爱我啊。”
塞维忍不住摇头了,“亲爱的英,请原谅我的直率!我觉得你的未婚夫,还不够爱你!因为他没有等到你病愈出院,就走了——这说明他对你的关心还不够。”
“不是这样的。”
蒲英因为和塞维混熟了,在这位热情率直又不失优雅的女士面前,她感到很自在,也很无拘无束,中国人的矜持,也就暂时被她抛到一边去了。
她给塞维讲起了自己的爱情故事。
塞维听着听着,也被冯垚对蒲英多年来的默默守护、耐心等待和真心付出感动了。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对你未婚夫不公正的评价。他其实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而且确实非常爱你。”
蒲英欣慰地笑了:“没关系,你刚才是不了解内情才那么说的,我不会在意的。”
塞维忽然长叹道:“哎,我觉得你们中**人,什么都好!可就是纪律太严了。别的国家的军队,也有纪律,可都不像你们那么……没有人性!对不起。我可能说得有点过,但我实在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蒲英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军人,一种叫军人。一种叫中**人。”
“不明白。”
“呵呵,反正我们pla——中国人民解放军,就是和别的国家的军人不一样。”
塞维点点头,对这一点十分赞同。
她参加过好几次联合国的维和行动,见识过很多国家的军人——有欧美富国,如美英法德荷兰等国的军人,也有亚非拉的穷国,如坦桑尼亚尼日利亚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国家的军人,他们有不同的肤色,有不同的信仰和文化背景。
塞维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了。但是通过这些年来的观察,和亲身耳闻目睹的一些事,她完全同意蒲英的话——中**人和世界上所有的军人都不一样。
她接触最多的是中国的工程兵。
多年的共事,让她对这支队伍建立了足够的信心。因为无论是多么严格的质量要求、多么艰苦的施工条件、多么紧张的工期,中国工兵都能如期、甚至提前完成。而且还保质保量。
只要是交给他们的工程,塞维女士得到的反馈就是一个词——!
但是,出色的工作能力和特别能吃苦的精神,还不是中**人最特别的地方。
有一次,中国工程兵分队和友军车队一起外出执行任务。回营的途中,路上忽然发现有很多散落的花生。那支负责警卫任务的友军官兵,竟然下车哄抢起来。而中国的工兵们。却默默地把散落的花生收到一起,等待失主前来认领。
还有一次,有几名不法商人带着鳄鱼腰带、象牙筷子等违禁商品,偷偷摸摸地在超级营地附近兜售。他们听说中国营地的人多,想着中国人现在很有钱,便想到这边来大赚一笔。结果。这几个人在中国营区附近兜售了3天,却没有售出一件。
正是因为各国维和人员的素质参差不齐,所以每当有维和部队撤离当事国,都会在机场接受严格的离境检查。可是,中**人每次过境时。检查都十分宽松。联合国负责检查工作的官员,和苏丹的海关人员,都说;“我们相信中**人!因为这么多年,从来没在他们的行李中发现违禁物品。”
还有,中**人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他们的生活就像清教徒一样自律。据说,在超级营地中,几乎所有国家的官兵都有在外嫖娼宿妓的事儿,可是从没听说过中**人会做那种事儿。
正因为如此,联非达团的安全部门在开会讨论人员违纪问题时,已经惯性地不通知中**营的人参加了。因为无论中国维和军人换了多少批,那么多的人,就从来没有发生过违纪现象,所以当然没必要让他们浪费时间来参加会议了。
塞维女士和中**人接触越久,就越被他们的与众不同所吸引,也对他们代表的那个东方国度充满了好奇。
所以,她才会积极地学习中文,学习使用筷子,还拜师学起了太极拳。
她决定,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中国看看,好好了解一下那个能培养出这么一支有着钢铁纪律军队的国家。
不过,塞维女士毕竟是西方人。
她虽然觉得中**队的战士们很可爱,但也对中**队中一些不近人情的规定,很是看不惯。
比如,休息日制度。
un城是一个小型联合国,各国的休息日制度都不一样。在这里,一部分人是周六周日休息,大部分信伊斯兰教的人是周五和周六休息。
不管怎样,大家都是休息两天,只有中**人,只在周六休息一天,周日又开始干活了。
塞维了解过,中国国内也实行的是双休日制度,所以她去问中国工程兵分队的队长,为什么在这里的休息日和国内不一样?
队长回答,这是为了便于管理。也是为了赶工期、多干活儿。
塞维说:“可是你们这么干活,并不会多拿一分钱的酬劳啊!”
队长有礼貌地说:“尊敬的塞维女士,就像您舍弃了在家乡舒适的生活条件,来到这里一样——我们是来维和的。不是为了报酬。”
塞维无言了。
联合国的确会从维和费用中拿出一部分钱,作为付给维和人员的酬劳,但那钱真的不多。
就算是执行最危险的作战任务的维和军人,每月也只有一千美元左右的津贴,高级军官会多一点补贴。这样的收入,对西方发达国家军队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所以,除了科索沃和中东地区,其它地方的维和军人中很少见到来自发达地区的军人。也就是法国,因为非洲国家过去大多是它的殖民地。所以在这里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不过,维和的那点酬劳对穷**队来说,还是很可观的。所以,不发达国家派出的参加维和行动的军人数目,是最多的。例如印度等国。
塞维在和中国小伙子的闲聊中,大概了解过他们的收入情况——军官的收入要略高于联合国给出的维和酬劳,士官的收入则略低一些,但也差得不多。
考虑到非洲异常艰苦的条件和维和任务的风险性,塞维完全相信:中**人来到这里,真的不是为了赚钱来的。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们的纪律要好于一般部队的原因之一吧?
但是,纪律归纪律。工作归工作。
就算是有着“工作狂”之称的塞维女士,也信奉休息的时候就该好好休息、好好放松的生活信条。
可是,中**人在休息日都有严格的规定,不经请假不得出营门,而且在休息日也是穿着军装集体行动。
塞维知道,在过去几批的中国维和大队内。有一些担任后勤、维修任务的军人,因为不需要出营区执行任务,以至于在达尔富尔的8个月内,竟然从来没出过营门。直到回国前夕,他们才可以集体请假。到un城的免税店买点地方特色商品,好带回国内送人。
塞维觉得,这么严格的管理,实在是太束缚人性、侵犯人权了!
所以,当蒲英向她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并倾诉了自己的心愿后,竟激起了塞维女士的一片侠肝义胆。
西方人非常看重夫妻关系,认为让相爱的两人分居两地,是一件很残忍的、不人道的事儿。
塞维女士很喜欢蒲英,也在误会解除后很欣赏冯垚,所以她很想为这一对可爱的年轻人做点什么。
第二天,塞维女士仗着自己的人缘好,说服和串联了几位在南战区有影响的大人物,一起来到中国维和营,要求见他们的政委。
政委一见这阵仗,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结果一问才知道,塞维女士这是来给蒲英请假的。
在塞维声情并茂地叙述了理由之后,阿瓜伊将军和un城的最高行政长官,也相继帮起了腔:“是啊,我们这些人都有正常的假期。你们中**人,也该休假,不然就显得我们这些人也太懒了。”
政委这下有点为难了。
因为在国外的中国维和军队,接受的是双重指挥,既要执行国内的军纪军令,也要听从当地战区司令部的命令。
他没想到,中**队的休假问题,竟然在这里都引起“公愤”了。看上去,如果处理不好,会严重影响和友军的关系?
政委开始沉思——该怎么办,才能既不触犯军中纪律,也能平息这些官员的“公愤”?
这事儿的关键是蒲英。
政委是从军区组织部抽调来的,对蒲英的事迹有所耳闻,但还是来到这里,并共事一段时间后,才全面了解了这名年轻的女军官。
如果要他总结对蒲英的印象,他可以套用一个常用的句式——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有才华!特别有思想!
蒲英不仅能带着女兵出色地完成作战警卫任务,也能做好女兵队的政治思想工作,甚至还帮着自己这个政委分担了很多大队层面的事务。
这是一个在男军官中也不多见的、文武全能型的优秀指挥员。
虽然她是女军人,但是政委早已经忽略了她的性别。
不过,今天听了塞维的诉说,政委才知道了蒲英的情感经历。
前两天,他也见到了来探病的冯垚,虽然只是随便聊了两句,冯垚给他留下的印象也很好。
政委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的情感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更没想到在这个情感都已经快餐化了的现代中国,还能有人坚守着这么传统而坚贞的感情。
连外国友人都被他们的爱情感动了——我们是自家人,又怎能无动于衷呢?
政委决定想想办法,帮助蒲英完成心愿。
他先将塞维女士等人劝走,然后请大队长、方参谋长过来,三人开了个小会。
三人经过一番讨论甚至争吵,终于统一了意见,做出了以下的安排。
大队联勤处的牛处长,以去喀土穆采办特殊物资需要人帮忙为由,带着蒲英在2月18日下午前往喀土穆,19日蒲英就可以飞往l国首都了。20日下午,她再返回喀土穆。21日,和牛处长一起返回尼亚拉。
因为19日和20日刚好是周六周日,大队可以用过节的理由,放假一天,组织官兵们参观其他营地,或是到当地的难民营、学校、医院做好事。
这样一来,蒲英的消失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对女兵队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至于护照签证,倒也不是问题。
因为全体维和军人在出国前,已经在国防部维和事务办集体办理了因公出国护照。这种公务护照,不同于普通护照,而是红皮的外交护照。
只不过所有人员在出境和入境时,都是集体行动,护照由参谋统一保管。回国后,这些护照又会上交国防部代为保管,再出国时可以申请。
所以,有不少士兵虽然出国执行了任务,却还没见过护照长啥样。
当方霖天和“牛总”将蒲英的护照交到刚出院的她的手里,并告诉她政委为她设计的出行方案时,蒲英太意外太惊喜了。
她还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她并没有提出要求,政委就敢给自己批假,而且还是到异国一趟——这绝对是个特例!
可是手中这份实实在在的护照,却让她不得不信。
她没想到,平时只知道和自己谈工作、只知道给自己身上压担子的政委,竟然会为了成全自己的心愿,敢于破例,敢于承担风险。
蒲英马上请方霖天转告政委,自己此行一定会按时归队,不给组织上添任何麻烦。
送走方处和牛处,蒲英扑到自己的床上,一手拿着护照,一手拿着已经织好的毛背心,左看看右看看,心情真是兴奋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当面送一份生日礼物给最爱的人,这样一个在普通人看来并不难完成的心愿,在蒲英这里,却不知经历了多少的百转千回、多少的柳暗花明?
好在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
蒲英翻个身,将护照和毛衣一起抱在怀里,眼睛盯着板房的屋顶。
似乎这样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可以看到遥远的他。
带着幸福的微笑,蒲英轻声说道:“亲爱的,我来了!”
ps:
~(^_^)~咳咳,那个啥,为了情节需要,这一章有点神展开。看在为了圆这一说,小江铺垫了那么久的份上,各位看官勿太较真哈。~(^_^)~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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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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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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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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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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