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航,你见到我,也不至于这么失望吧?”
“啊?哦,没有没有……”陈远航定了定神,再望了望蒲英身后的确没发现伊人芳踪,这才问道:“怎么是你?菲菲呢?”
“她让我到这儿来送你,她自己当然是到、南站、去送、谢治平了。”蒲英说到后面半句话,故意放慢了速度。
陈远航虽然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一样,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声音苦涩地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啊,她不可能选治平的,要选早就选了!”
蒲英看到陈远航眼睛里的神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那两道浓眉也不再有飞扬的气势,就像是两条飞龙一下子异变成了两条毛毛虫。
菲菲的魅力真大啊!
这应该是已经彻底俘获了陈远航这个刚硬汉子的柔软内心了。
瞧瞧,他的眼圈都红了!这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难说他不会哭出来!
蒲英将陈远航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里,却一点不同情他。
谁让他昨天太强势了?对菲菲的那番突然表白,让菲菲完全接受不了。
晚上,菲菲跟着蒲英到冯家住的时候,躺在床上向她控诉了半天陈远航的恶行。
蒲英当时听了却只觉得好笑,“哈哈!那两个人有这么二啊?不过,菲菲,你至于这么意外吗?我可是早就看出来了,陈远航早就被你吸引了!”
“不是吧?你说是什么时候?”
“嗯,比较明显的,应该是从美国回来之后吧?难道你没发现,他每次说是来理学院找我,其实跟你说话的时候比我多得多啊!这明显是拿我当幌子。从而接近你嘛!”
“你这么一想,还真有点……”菲菲回想着,却又突然变了脸,“好啊。你早都看出来了,也不告诉我?”
“不是不告诉你,是因为陈远航这个人有时还挺深藏不露的,我不太敢肯定。再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过,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吗?我就觉得,说不说的没什么关系嘛!”
“怎么,怎么没关系?”菲菲忽然有些口吃了,“你看嘛,现在。他突然,说出来,闹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不知所措……”
“喂,等等!”
蒲英翻个身。靠近菲菲,借着夜里的微光仔细打量着菲菲的眼睛。
“不对啊菲菲,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办呢?你既然不喜欢他这一型,那明天就不去北站,委婉地拒绝他就是了嘛!”
“可我,我也不喜欢谢师兄那一款啊!”
“那还不容易,南站和北站都不去好了。让那两个自大男站在空站台上傻等好了,哈哈哈!”
“讨厌——我跟你说正事,你还取笑我?”菲菲推了蒲英一把。
“我没笑你啊,我只是笑那两个傻等的大笨鹅啊!”
“哼——”菲菲翻个身,把后背冲向了蒲英。
蒲英知道菲菲这是恼羞成怒了,她无声地又笑了一会儿后。才正经地说道:“好了,我看出来了,其实你对陈远航的表白并不真的讨厌,对吗?你心里对他也有一点欣赏和喜欢,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在意他当初喜欢我、走上感情歧路了。”
菲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姐,你应该是猜中了。我今天跑回宿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两张站台票都拿了回来,而且还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这要是过去,我肯定当场就还给他们了!所以就在那一刻,我才发现,其实我有点想去北站送他,想听他说为什么喜欢我?可我也一下子神经错乱了,因为他和我心目中的mr.right相差太远了,完全是两类人!我,我怎么会对他,有点动心呢?姐,我真的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蒲英用手轻轻抚摸了几下菲菲脑后的头发,微笑着说:“爱情的面目,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捉摸!你在心里预先定好一个模子,或是存下一个影子,可是等到爱情真的出现的时候,却往往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就像生活,你可以对生活做计划,但是当中途出现变数的时候,你也要随机应变,调整自己的计划,只要大方向不变就行……其实,你也不能说,陈远航就和梁叔叔的类型完全不同!我觉得,他们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
菲菲立刻翻过身来追问道:“是什么?”
“那……就要靠你自己去寻找了。”蒲英神秘地一笑。
“切,又在笑我……”菲菲撅着嘴说:“这么说,你是赞同我去北站送他咯?”
“我什么都没说,一切选择权都在你自己。”
“可我又不想让他那么得意!他今天拉着谢治平一起过来,差点让我下不来台。”
菲菲一想起自己听到陈远航说出心意时的心慌意乱,甚至只能仓皇而逃,就觉得陈远航的行为太可恶了。
“那倒也是……”蒲英沉吟片刻,给她出了个坏主意,“不如我替你去北站,先吓唬吓唬他,然后再敲打敲打他,让他懂得追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
菲菲拍手叫好,就这么把这个调教男朋友的任务,放心地交给了蒲英。
其实,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陈远航罢了。
于是就有了蒲英和陈远航在北站的那一番对话。
看到陈远航虽然强自镇静,却还是难以掩饰那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气势,蒲英就感到值回了票价。
她也不着急说破,自顾自地问些诸如“你家住哪儿?家里都有什么人?”之类的话题,就算陈远航没精打采地回答她,她也不在意。
终于等到要进站了,蒲英提起陈远航脚边的旅行袋,“走啊,还愣着干嘛?”
“我来我来。”陈远航马上把袋子抢了回去,然后在前面带路。
那旅行袋确实很轻。蒲英也就不再坚持。
等她陪着陈远航找到座位安顿下来后,才把手中一直拎着的黑色塑料口袋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喏——这是菲菲给你买了路上吃的!”
“是什么?”
陈远航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瓶矿泉水、两桶方便面、两罐八宝粥、两个面包、两袋榨菜和四个橙子。
这些东西。和妈妈在送自己出门时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远航的眼睛不禁亮了起来,“是菲菲买给我的?”
“对!是她在学院门口的超市,亲手买的!”
“那……她,”陈远航的笑容忽然又收了起来,语调忐忑地问:“是不是,也给谢治平,买了同样的东西?”
蒲英紧抿嘴角,半天才摇了摇头。
“你是说,这些是她‘专门’买给我的?谢治平都没有吗?”
“对!菲菲说。你出门一向除了钱包,别的都不带的。可是,火车上的盒饭容易吃腻,你的饭量又大,带上这些可以充充饥。”
“她真是这么说的?那她为什么要去南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蒲英笑了起来。“嗨——菲菲去送谢治平,是想和他说,做不成男女朋友,大家还是好朋友。至于你么……”
陈远航屏息等了半天,见蒲英还是似笑非笑地不肯说,急忙拱手作揖,“大姐。快说啊!别卖关子了,我给你跪了,行不?”
“得!你要跪,我还不敢当呢!要跪啊,留着以后给菲菲跪吧!她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你知不知道,昨天你已经把她得罪了?”
“真的吗?”陈远航看了看手中的塑料袋。却又心里有了数,微笑道:“我那么做,就是想让她对我印象深一点!”
“你这招,用得可有点险。反正,菲菲让我来一趟。就是要告诉你,她不喜欢你昨天的行动,而且你距离她心中的理想目标还差着老远一段距离。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要给她时间。暂时,大家还是好朋友。至于以后嘛,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明白了。总之,我的待遇也就比只谢治平好一点,至少还给了个希望,是吗?”
“嗯,总结的很到位。这也是你咎由自取。”
“好,我会戴罪立功的。不过,大姐,作为菲菲最好的闺蜜,你能不能指点一下,我该怎么做?”
蒲英好笑地瞄了陈远航一眼——这么快就会走闺蜜路线了,孺子可教啊!
但她并不想出卖菲菲的私人资料,只是要过陈远航的手机,在里面存下了菲菲的私人电话号码。
“回去后,打这个电话跟她好好聊聊吧。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谢谢!已经很多了。”
蒲英下车,挥手送别了北去的陈远航。
她已经将无形的红线连在了他和菲菲之间,相信远航兄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缔造一段良缘吧。
从火车站出来后,蒲英又打的赶往一家川菜馆。
这还是上次池军雁上次请她吃饭的地方,不过是她回请池姐姐。
蒲英赶到时,池军雁已经在预定的包间里等候多时了。
“军雁姐,不好意思啊,我去送同学,来晚了!”蒲英一边入座一边说。
“没事,我也刚到一会儿。外面挺热的吧?看你这满头的汗,来,喝杯菊花茶解解暑。”
池军雁反客为主地招呼着她,并且说道:“其实,你真有心请我啊,不用来这么高级的馆子。我还知道好几个价廉物美的地方,挺适合你们学生去吃的。”
“好啊,我们下次再去吧。不过今天,还是在这儿——这里环境好,方便说事。”
“什么事儿啊?还非得在这里说?”
“就是上次我和你承诺的——我会帮你解决你和阿姨之间矛盾的事儿。”
池军雁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你该不是真的要给我做媒吧?”
“怎么不是真的?我今天都把人给你约来了!”蒲英一脸认真地说。
“什么?”
池军雁顿时有点急了,“你,你怎么乱来啊?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说一声?”
“咦?我不是一个多月就和你说过了吗?我说有一个条件很不错,也和你年貌相当的单身男青年,我觉得你们很合适,想介绍给你认识。你当时不是笑着说‘好啊,真有这么好的男人,多介绍几个给你’,我还说‘我只认识这么一个,其他人我都觉得不合适。我还一再保证,这个人肯定会和你有共同语言的。”
“我知道,不就是‘汉语’吗?”池军雁板起了脸。
蒲英笑道:“哪儿跟哪儿啊!算了,一会儿他来了,你就知道这个人有多好了!”
“他要来是吗?那我马上走!”
池军雁拿起了拎包,蒲英急忙起身要拦。
就在这时,包厢门外传来服务员的声音:“先生,蒲小姐订的包间,就是这儿了。”
“好的,谢谢。”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应道。
蒲英脸上一喜,“他已经来了!”
池军雁愣住了,她怎么听着外面的声音很耳熟呢?ωωω.χΙυΜЬ.Cǒm
很快,一个高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屋内的两位女士都站着,他马上“啊”了一声,“你们来这么早?”
“不是我们早,是你来晚了,梅医生!”
蒲英笑得有些得意,因为这回儿打了照面,军雁姐应该走不成了。
梅骅骝可是她好不容易从特战旅的山沟里折腾出来的啊,军雁姐怎么能见都不见一面就走呢?
一个多月前,蒲英就开始经常增加了和梅医生打电话的次数,隔三差五地就要跟他说说池军雁被家里老妈逼着经常去相亲的事情。
她有意夸大了池军雁的痛苦和无奈。
梅骅骝从来不知道池军雁淡然的风度之下,还有这么多的烦恼。他开始关心起她的状况,也渐渐不喜欢她总是被逼着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蒲英趁机启发他——只有一个办法能阻止池妈妈对军雁姐的逼迫,那就是军雁姐立刻找到一个男朋友。
梅骅骝立刻发现,自己很高兴成为那名男朋友,即使搭上自己后半生的自由,也心甘情愿。
于是,趁着他这次休假回南京探视父母的机会,蒲英给他和池军雁安排了一次相亲宴。
又是一对彼此有意的青年,开始走进了彼此的内心。
蒲英发现,原来女人在自己的爱情顺遂的时候,真的很喜欢给别人当红娘,大概是想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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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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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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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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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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