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逃脱者面前的雪地上,突然溅起一片雾状的雪粒和冰渣。
他吓了一跳,不禁腿脚一软,栽倒在地。
大约六十米开外的蒲英,也是吓了一跳——我明明上了消音器的,哪来这么大的枪声?
再向枪声来源之处望去,只见一名武警正走下车,高举双手向着工地大门口走去。而那边的一伙儿匪徒,则端着枪对准了他,气氛似乎有些紧张。
蒲英马上明白了,一定是指挥部那边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危急,故意让一名战士开枪,以引开匪徒的注意力。
她当即抓紧时间,加快步伐,向那名还倒在雪地里的工人跑去。
这位工人自然就是调度员李凯。
他躲在变电厂里,当知道外面来了军警之后,便一直在寻找机会逃出来。
只是,工地背靠着落差很大的冰封的河床,两侧是绝壁,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门。匪徒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对工地大门的监控很严。
李凯后来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食堂的排污排水管直接通到大门外的一片洼地。那管子的直径足有120厘米,完全可以让自己爬出去。虽然,他现在不能去关押着人质的食堂,但是好在食堂附近的简易澡堂也有排水管,和食堂排水管是连通的。
于是,这才有了施辰水看到的他消失在食堂旁边的18号建筑的奇怪现象。
当李凯从工地外的排水管出口,一座垃圾山的旁边钻出来后,很快就看到了远处停在大门口附近的多辆写着“公安武警”字样的车辆。
他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立刻不管不顾地向着警车跑去。
因为这一带的地势低洼,他的行动一直没被匪徒岗哨发现。
不过,听到这一声枪响,李凯终于想起来了:这里距离大门围墙不过一百多米。还远远没有脱离危险!
但他不明白,刚才到底是匪徒发现了自己,才开的枪;还是警方误把自己当成了匪徒,冲着自己开枪?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现在是不是都不该轻举妄动?
正当他趴在雪地里不知所措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吱嘎吱嘎”的踏雪声。以及一个刻意压抑着的声音:“那位大哥,快往我这边跑!快点!”
李凯回过头来,看到了一名身披白色披风的武警,正向自己跑过来。
看到那一身军绿和头盔上的国徽盾牌,李凯毫不犹豫地向着蒲英这边跑过来。
不一会儿,两人会合了。
“快跑!”蒲英不及细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连拉带拽地带着李凯远离工地。
郭亚军也已经到了山脚,连跑带跳地奔过来要接应他们。
指挥部的人们,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的动态。同时又多派出几名武警去和匪徒纠缠。
匪徒们一时被武警枪走火事件弄得有些紧张,再加上洼地距离大门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米,不是他们重点警戒的五十米区域,所以他们竟然还没发现这边雪地里移动着的三个小黑点。
但是,蒲英的耳机里又同时收到了施辰水和李琪的报警:“凤凰,快点快点!塔吊的那个哨兵。就快归位了!”
塔吊的视角开阔,随便一瞥就能发现这边的异常动静。
蒲英知道眼前的这五十米距离,生死攸关!
她越发用力地去拉李凯,嘴里也不停地催促:“快!快!快!”xiumb.com
李凯虽然身高腿长,在雪地里却远没有蒲英跑得快捷而灵活。而且两个人的步调不配合,导致李凯越想快就越快不起来,反倒是连连摔了几跤!
蒲英心里虽然着急,也只能一边去搀扶李凯,一边召唤郭亚军:“快过来帮忙!”
半山崖的岩石后面,李琪也是看得很着急。因为她很清楚。塔吊位于大门和食堂中间,距离蒲英等人的距离,大约有五六百米。
这个距离,一般的步枪就打不准了,但如果哨兵持的是精准的狙击步枪。或是射程远的机枪,那蒲英她们就危险了。
所以,她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钻进塔吊里的哨兵。手中的狙击步枪也上了膛,为了不暴露观察哨,更是早就上好了消音器。
蒲英还在用力地拉着体重足有自己两个重的李凯,帮他翻过一个微微隆起的沟坎。
忽然,耳机里传来杨雪冰的声音:“对面突然出现电磁波!一定是那个哨兵发现了,要用步话机报告!”
李琪一听,也来不及请示了,瞄准塔吊哨位的玻璃窗,扣动了扳机。
她不是要射杀哨兵,只是想吓阻他一下。
果然,骤然炸裂而四处飞溅的玻璃,吓得那哨兵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饶是这样,他还是被一些玻璃渣子擦伤了脸。
哨兵刚想冒出头去查看,又是“哗啦”一下,窗框上方残余的玻璃碎片正好掉落下来,砸到了他的头上,制造了更多的伤痕。
他只得躲回角落里,将身体收缩得更小,但右手还是哆嗦着摸到了刚才松手掉落的步话机,向哈桑通报:“头儿,他们向我开枪!”
正在大门口冷眼看着手下和武警理论的哈桑,不禁吃了一惊,急忙扭头看向了塔吊,“从哪儿打的枪?”
“不,不知道。”
“白痴!”哈桑骂了一声,又吩咐其它哨位,“快点查看,哪儿有打冷枪的?”
很快,一个哨兵报告:“左侧山崖下,有三个人!”
“那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射击!打死他们!”
哈桑的态度很强硬。因为他知道,必须打压下政府军警们的这次试探行动,必须让他们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大门围墙上的数个岗哨,同时开始射击。
蒲英在看到身侧一串雪粒飞溅的时候,就猛地一个侧扑,将李凯推倒,并扑在了他身上。
李凯的脸重重地埋进了雪里,懵懵懂懂的,只听到周遭枪声大作——那声音比除夕午夜零点时响起的震天动地的鞭炮声,还要吓人!
他不知道,当匪徒们一开枪,早就蓄势待发的武警战士们立刻对其进行了火力压制。半山上的李琪,指挥部大本营的肖勇、黄韶容等狙击手也在用精准的枪法,打压得那些匪徒哨兵们不敢抬头。
李凯只觉得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兵一动不动的,他自己也吓得六神无主,同样的动弹不了。
枪响后立刻卧倒的郭亚军,等哨兵的射击一停,便一跃而起,近乎疯狂地扑了过来。
她跪倒在蒲英身边,一手扳着她的肩膀将她翻转过来,一手拍打着她那双目紧闭的苍白脸庞,惊慌地喊着:“英子,不要啊!你别吓我啊!”
拍了几下后,她又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蒲英的胸前,听了片刻。
没有呼吸!!
郭亚军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比周围的冰雪还要冰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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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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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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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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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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