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废待举,庄楚然作为一县的父母官,自是身负重任,上任的文书在一片吹吹打打之声中送到他手中,他也正式和前知县交接,忙得脚不沾地。
而正因为如此,他乃当朝探花郎也传扬开去,昌平大大小小的富商都上门巴结,因了庄大娘他们现在暂住在秦如薇家中,故而,那贺喜的礼物如水一般陆续送进秦如薇的宅子里。
庄大娘的身体日渐好起来,庄楚然和她商议后,深知自己和秦如薇的年纪都不少了,便正式将两人的亲事提上日程。
秦如薇在那一场瘟疫中对庄大娘的不离不弃和悉心照顾,已让庄大娘对她改观不少,虽然还是有点遗憾,但两人也定亲了,又一心想要抱孙子,便也应了。
两家开始正式议亲,请期,过大礼,俗话说娶个媳妇好过年,和庄楚然也合计过,便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金秋九月二十二。
离婚期只有一个月了,秦如薇和庄楚然都在忙碌着。
庄楚然已是昌平知县,县里有宅子不说,官衙也有住处,而官衙那块因为方便办公,故而便将新房设在了官衙那边的宅子。
量了新房的尺寸,便是要开始打床和柜子之类的大件物品,而庄大娘作为男家的主婚人,自也是要提前搬去官衙那边宅子打点一二。
“虽说官衙那边也备了几个下人,但到底还不熟,我身边这几个丫头都是得用的,大娘你欢喜那个,先让她过去陪着你供你使唤,将来您使惯了那边的丫头再遣回来也可。”秦如薇笑看着庄大娘道。
庄大娘看了一眼一溜排开的杨柳几人,眉头轻皱了下。www.xiumb.com
这是往我身边安插丫头么?庄大娘想及这一点,稍微有些不悦。
这几人都是秦如薇身边得用的人,如今送一个去她身边儿,不是安插人手么?这还没成亲呢,手就往婆婆身边伸得这么长,那还了得?
“我都习惯了的,倒是不用了,反正那边儿也有下人,这几个都是你的陪嫁,也是跟惯你的,去了我那边倒是不得用了。”庄大娘委婉地拒绝。
秦如薇见她脸色有些不愉,心里头咯噔一声,忙讨好地凑趣:“呀,我这点小心思倒是被大娘看破了,还真怕你讨了其中一个去呢!说实在的,现在作坊和铺子都要打理,还真腾不出人手来呢,还是大娘怜惜我,心疼我。”
庄大娘脸色好看了些,道:“过去那些日子亏得你照料我,投桃报李,我自是对你好也为你好的。”
秦如薇笑着凑趣几句,见她乏了,便让秋香送她回屋去歇息。
等到庄大娘的身影完全消失,秦如薇嘴角的笑消失了。
“娘子,看来大娘对您还是有所防备呢。”秋兰奉上一杯茶,皱着眉轻言道:“她患了瘟症时,您连命都不要去照顾她,原本以为她心下感激,现在看来也并不然呢,您明明是好意,她却是防着你要作甚似的。”
“秋兰。”杨柳轻叱一声,神情颇有些不满,不管庄大娘如何,那也是主子,秋兰这是撺掇搬弄是非么?
秋兰脸色微僵,偷看向秦如薇,心下忐忑。
秦如薇轻呷了一口,淡道:“没有婆婆喜欢媳妇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也是我一时没想到,怨不得她不悦。”又看向秋兰她们:“你们也别替我抱不平,当初我自愿陪她进疫区,并不是为了施恩或者挟恩图报,只是因为她是我夫君的母亲,你们可记住了,下回莫再说这种话!”
这可是带了点警告的意思在了。
秋兰一颤,忙道:“奴婢知错。”
秦如薇摆了摆手,让她们下去,她自己则是苦笑一声。
哪怕豁出命去,庄大娘也总会保留,当然,自己也不会自大的认为那样的照顾就能换来她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她很清楚那不可能。
自古婆媳,关系再好也比不过亲生母女,她也不指望别的,只盼着日后相处和洽就罢了。
这也不过是一件小事,秦如薇也没放在心上,只暗暗提醒自己,别太过得意忘形,古代中的婆婆,比起现代婆婆更难伺候。
婚期愈近,庄楚然与前任知县交接自是忙得脚不沾地,而秦如薇身边到底有丫头伺候,也不让她沾事,倒是一门心思静下来绣着嫁衣被套等嫁妆,除了去作坊上巡视一二,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待嫁新娘的模样。
一针一线,枕套上的鸳鸯交颈而缠,栩栩如生,秦如薇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经过精心养护的双颊自然晕红,自是清丽可人,气质天然。
司徒芳歪着头靠在门边,抱着双手去看她,突然出声道:“我肯定我是在那里见过你。”
秦如薇狠狠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禁捂着心口嗔道:“你这是要吓唬谁呢?”
司徒芳走了进来,拿过她手上的绣棚瞄了一眼,语气酸酸的道:“你倒是用心。”
秦如薇抢过他手上的绣棚,嗔道:“女子的嫁妆自是要用心,将来你娶妻的时候便知道。”
司徒芳坐了下来:“我不娶妻的,女人太麻烦。”
秦如薇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当你遇见心爱的女人时,就不觉着麻烦了。”
司徒芳闻言颇有些颓然,下巴抵在桌子上,把玩着她的线球。
秦如薇见他萎顿的样子,心知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忙碌着,也没和他怎么说话,便放下了绣棚,问:“你这是怎么了?如今这十乡八里谁都在传你司徒芳的名字,谁不夸你是当世救苦救难的小神医,有起死回生一本事呢!”
瘟疫一症,司徒芳可是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毕竟也是他的药方给解决这瘟症的,老百姓只会记得谁曾为他们作了好,所以,司徒芳现在名声可响了,有不少乡绅土豪更是想要将他养在自家。
“什么起死回生,我又不是神仙。”司徒芳没好气地嗤了一声,对此封号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秦如薇轻笑,这一场瘟疫算是让司徒芳的名字传扬开去,她又拿过绣棚,突然又顿住,脑中飞快闪过一丝什么,唰地抬头看他。
司徒芳唬了一跳:“作甚?”
秦如薇有些哑然,却是想起当初自己头一回对唐濮他们说起司徒芳的名字,为什么会知道此人,为什么会如此笃定?
将脑中记忆又飞快地过滤一遍,她肯定,自己是从未见过司徒芳,那么,就是从他人耳中听见的?
可没有这一次的瘟疫,司徒芳的名字根本就没有那么响,那自己是从何听见?
秦如薇隐隐觉得,两者必定是有什么联系,可到底是为什么,她却找不着头绪?
正在沉思,察觉自己的手被抓起,她一惊,看过去:“你这是作甚?”
司徒芳将两指搭在她脉搏上,道:“我看你魂不守舍的,给你把把脉。”说罢凝神静气地一把,半晌道:“这一年身子调理得不错,月事也准了。”
秦如薇脸一红,抽回手,狠瞪他两眼,司徒芳有些莫名其妙。
“娘子,徐伯来了。”糯米在门口叫道。
这个时辰,必然是有事回禀,秦如薇收回神思,问:“何事?”
徐伯很快就走了进来,对秦如薇恭敬地行了一礼,才道:“娘子,外面来了一行人求见,说是。。。”他看了司徒芳一眼,道:“说是来找司徒公子的。”
秦如薇和司徒芳对视一眼,笑言:“莫不是又来找你看诊的?”
“不看不看,打发走了。”司徒芳不厌其烦。
秦如薇想了想,便对徐伯道:“你去打发了吧,司徒公子非其难杂症不看,一般的小病小闹别来报了。”
司徒芳一愣。
徐伯知自家娘子向来有主张,便点了点头。
“虽说如今你也是名声在外,但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想一般的小病小痛,你也不要去应诊,非其难杂症不看,非百两金不出诊,而诊不诊,看你心情。”秦如薇笑着解释。
人红是非多,司徒芳名声响了,慕名而来的人也多了,但若是一般的小病痛也来寻他,寻常的医堂大夫还要不要生活了?
治得好一般大夫都能治好的病算不上多神,但能治好他们治不了的病,那才当得起一声神医,也更能让人信服。
“为什么?”司徒芳歪着头,他的世界很简单,实在不懂这些歪歪道道。
“既然是怪医,自然有怪医的秉性不是?你也不像谁都来找你看诊吧,那不多累人?”秦如薇亦知他为人简单,也不多作解释,只狡黠地笼统一句。
司徒芳眼睛一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没错,我是怪医,就该是这样,哈哈,还是你聪明,总是来找我,我都烦死了,百两金子,出得起了我才去。”
秦如薇看他像个孩子似的手足舞蹈,不免摇头失笑。
门外又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徐伯去而复返,回道:“娘子,他们说一定要见司徒公子,便是出万金也在所不惜。”
秦如薇惊讶,万金是什么概念?若是出到这个价也要请,想来,必定是难症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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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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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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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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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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