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只有她一个孩子,又一直生病。
现在闹成这样,无论如何,在别人眼里,都是她不孝顺。
“妈……”阮小沫低头凝视着她包扎着的手腕,语气里有些哽咽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妈妈就一定要她和靳烈风分手?
如果说之前只是为她考虑,可现在至于闹到要以死相逼,非要让她在靳烈风和母亲之间选一个的程度吗?
就算她和靳烈风不合适不匹配,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想为那一点点可能搏一搏。
但现在的局势很明显。
选靳烈风,母亲的反应激烈无比,这种后果,不是她之前能想象得到的。
“为什么?”巫贞怡见她态度有所松动,缓了口气,“我当然有我的原因,小沫,妈就你一个孩子,你就不能为妈妈想想吗?你就一定要跟妈妈作对吗?”
她伸出那只包扎着手腕的手,拍了拍阮小沫的膝盖。
“跟那个男人分手吧,孩子,不然你会吃苦头的。”巫贞怡叹息着道:“靳家,不是我们阮家攀附得起的!”
阮小沫吸了吸鼻子,盯着自己的膝盖,还想要替靳烈风说话:“不会的,妈,你不知道他为我付出了多少,他不会那样对我的,妈,靳烈风他——”
“咚!”
床头灯被巫贞怡生气地推落。
阮小沫肩膀一颤,抬起头来望着她。
巫贞怡苍白的脸色上,满是寒霜。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分手!”她冷冷地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哪怕是看着自己的母亲割腕了,也能无动于衷,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阮小沫心头一痛,“妈!”
巫贞怡点点头,只自说自话,“好,你不认我,我自己的孩子,为了一个男人,不肯认我,不顾她妈妈的死活,好,我养的好女儿!”
阮小沫眼眶中打转了许久的眼泪,倏然就滚落下来。
她上前一步趴在母亲床边,恳求道:“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妈,我没有不认您不顾您的死活,我——”
“别叫我妈!”巫贞怡看着她,脸上冷漠得像是看一个陌生人那样,“我生不出这样连对自己母亲寻死都没有一点触动的孩子!”
阮小沫低下头去,哭得不能自已。
她能怎么办?
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不能对母亲不管不顾,但她又不能因此就和靳烈风分手。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巫贞怡的声音继续传来,“等我死了,你再哭也来得及!反正哭过之后,你也该高兴了,我这个阻碍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老不死,也终于消停了,对不对!”
阮小沫脑子里乱成一团,她意识到母亲这话的意思是……还要寻死?
她惊慌失措,“妈!您别——”
“小沫,你要是真的关心我这个母亲,你就跟那个男人分手!”
巫贞怡冷冷地睇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
“母亲的命,和那个男人之间,你自己选一个吧!”
从阮家出来,阮小沫的脑子还是头昏脑涨的。
她不管是心里还是脑子里,都是乱成一团,理不出一丝头绪。
如果她不肯和靳烈风分手,她的母亲,不但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还要以死相逼。
如果她和靳烈风分手……
阮小沫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怎么能和那个男人分手,他们一路走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好不容易什么事都过去了,她又有了靳烈风的孩子,这个时候,她不可能和靳烈风分手的!
阮小沫盯着自己已经被捏得变形的手包,感觉自己就像是处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十字路口。
她连找个人问问路,都找不到。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既保住母亲,又不必和靳烈风分手?
这样两全的答案,她找不到。
从阮家出来后,阮小沫没有直接回帝宫,而是在外面晃荡了几乎一天,直到天色快变暗了,她才吩咐司机开回帝宫。
车刚在帝宫的主楼面前停好,阮小沫准备下车时,就听到了车门倏地被拉开,车外的人好像很暴躁似的,直接就把她给抱下了车。
“一天不在家,也不回我电话!”
男人深紫色的眸子盯着她不放,眸底有着不悦的怒火。
“阮小沫!你搞什么!要不是朱莉说了你带了保镖的,我一定会直接过来抓你回来!”
阮小沫盯着他即使带着怒气,也依旧俊美迷人的面庞,呆了呆,才低头去翻自己的手包。
她的手机在进入母亲的房间之前,就开了静音,所以她一直没有注意到靳烈风的来电。
现在回忆起来,司机好像跟她提过少爷怎样怎样的,大概是靳烈风打电话给司机保镖这些人,把他们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为什么不直接让司机把电话给我呢?”阮小沫低低地问道。
按照靳烈风的脾气,这么做才是他的作风。
对她不接自己电话怒不可遏,她又吩咐司机在外面绕圈子,不肯回来,靳烈风逮着司机一顿臭骂之后,再让司机把电话给她,把她一顿臭骂,这才是靳烈风一贯的风格,不是吗?
靳烈风却哑了火,瞪着她半天,憋出来一句:“医生说了,怀孕的女人的情绪很重要。”
阮小沫静静地盯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解释。
对,靳烈风请来的妇产科医生给他们上课的时候,说过,她的情绪,对肚子里的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所以呢?
见她还盯着自己,靳烈风不爽地吼道:“阮小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火气最大的时候,骂人都是最难听的!”
阮小沫愣了下,像是呆住了一样,直直的望着他。
下一秒,她的手,被男人的大掌牵住,牵着她直往主楼内走去。
“司机说你没在外面吃饭,蠢女人!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现在你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你还敢给我饿着肚子!”
靳烈风一边走,一边凶巴巴地道:“我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子孕妇营养餐,你要是不吃完了,我就——”
“靳烈风,我们暂时分开一阵子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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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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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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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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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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