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慌了神,连忙去每条下山的道路,阻拦被新娘她们开走的那辆车。
靳烈风没有管现场的宾客,黑沉着脸,匆匆往教堂外走去。
一路上,各种原本就守在各山道上的下属,不断传来各种回复。
“少爷,北边的山道上没有可疑车辆!”
“少爷,南边的山道上也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少爷……”
等他走到之前阮小沫待过的屋子门口的时候,所有通往山下的山道,都已经被检查了一遍了。
没有。
所有通往山下的山道,都没有那辆被开走的车的踪迹。
这边太过人迹罕至,并没有安装监控摄像一类的东西,只能人工去一片一片,地毯式搜索,也给这次搜寻增加了难度。
该死!
那个女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要逃开这里,不经过山道,是不可能的!
靳烈风眸底一片阴鸷,薄唇抿得紧紧的。
他大步走进屋子,径直走到屋内的穿衣镜旁边的一个抽屉面前,嗖的一下,拉开了抽屉。
里面用红色的丝绒手帕包着的一把手枪,已经消失无踪了。
靳烈风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
枪,被她带走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阮小沫号码的专属铃声。
心口猛然一紧,他飞快地拿出手机,发现显示在屏幕上的,是一通视频来电。
视频来电?
阮小沫为什么会给他打这样的一通电话?
难道她还想要向他炫耀她现在已经跑远了不成!
靳烈风想也不想,立刻就接通了电话。
屏幕上,是一片绿莹莹的树林和草地。
这里……还是在山上。
阮小沫当然还没有下山,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开着车从那些守卫森严的山道离开!
那这通电话……是打来求他放行的?
“靳烈风。”
阮小沫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她似乎是把手机架在某个树杈中央的位置,正对着她现在所处的地方。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身洁白的婚纱,白色的头纱披在她的身后,猎猎的山风,撩动着她的头纱,绵长的柔软轻纱,在她身后飘舞着。
画面如此唯美,直到阮小沫开口。
“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仿佛她没有在婚礼举行之前临阵脱逃似的。
“回来!”靳烈风脸色难看,目光紧紧地睇着屏幕,“阮、小、沫!”
屏幕上,阮小沫略显苍白的小脸,在听到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怔住了。
靳烈风叫她的,是阮小沫。
不是重莫。
是她原本的身份,阮小沫。
他知道了!
阮小沫心口发紧,她用力咬了咬下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在还没有上山的时候?
还是她偷了小屋子里的枪的时候?
还是她逃走的时候?
靳烈风定定地道:“在这个屋子里,看到你的时候。”
在他朝着她走近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她虽然隐瞒得很好,可她捏着手包到几乎变形的手,泄露了她的心思。
阮小沫滞了滞,平静的神色,仿佛在这一刻,终于伪装不下去了。
“那你不就该知道,是我偷了那把枪!”
她发仿佛泄般的大声地吼了出来,不顾一切,歇斯底里。
“靳烈风!我偷了那把枪,是为了杀你的!!!”
上山之前,她本来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
靳烈风杀了墨修泽。
他该赔墨修泽一条命。
而她,作为重莫的身份,不但没有替墨修泽报仇,反而差点嫁给他。
墨修泽因她而死。
她眼睁睁看着墨修泽挡在她身前。
她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面前掉下海里。
他最后的眼神,从他胸口绽放的血花,以及邮轮上,白色栏杆上的鲜红血迹。
想起一切的时候,阮小沫本来以为自己会再度崩溃的。
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崩溃,也没有疯掉。
可这种时候,活着比死难熬。
那一刻起,她决定了,她要替墨修泽报仇。
靳烈风身边,绝对能找到枪,实在找不到,她也可以跟那些保镖骗一把。
在小屋子里的时候,她是想着借口靠近他,然后,开枪杀了他!
阮小沫憋着一股情绪吼完,气息不稳地喘息着,望向手机屏幕的这一端。
她以为会看到靳烈风震怒的神情。
可是没有。
靳烈风没有发怒也没有暴跳如雷,他只是静静看着她。
“我知道,阮小沫。”他透过摄像头,看着她,语气没有任何的震惊和情绪:“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想杀我。”
这下,阮小沫彻底呆住了。
他知道的?
从他进门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他也知道,自己是想杀他的。
可是他为什么还向她走来,为什么还毫无保留地给她杀他的机会!
“你没有动手,你没有朝我开枪,那一刻,我很开心。”
男人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着这边。
“我以为你起码是犹豫的,你对我的感情,没有因为你恢复记忆,而消失。”
靳烈风勾了勾薄唇,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wWW.ΧìǔΜЬ.CǒΜ
“我甚至以为,你是愿意和我举行婚礼的。”
阮小沫愣愣地听着他的话,男人低沉的嗓音清楚地通过手机传来,顺着风飘到她身边。
“不可能的,靳烈风。”
阮小沫红了眼眶,鼻尖酸楚,却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不可能嫁给你,就算我下不了手,杀不了你,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在靳烈风靠近她的瞬间,她才发现,原来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他扣动扳机。
她下不了手。
她杀不了他……
对不起,墨修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无能,是她废物,是她没有办法替墨修泽手刃仇人!
“阮小沫,你回来。”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继续传来,“回来,我给你更多的机会杀我,直到你能真的杀掉我那一天。”
更多的机会杀他?
阮小沫低下头,凄然地笑了起来。
多大的诱惑,靳烈风给了她无数次替墨修泽报仇的机会。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可能的,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对他下得了手。
这阵子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她忘不掉!
“我杀不了你,靳烈风,因为我……”阮小沫抬起头,早已泪流满面,“我爱上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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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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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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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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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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