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在房间里?
阮小沫一下就清醒了不少,她坐起身,四下查看没有找到靳烈风的身影,下意识地,就把视线落到了卧室门上。
她记得上次半夜他不在房间里时……是在书房里来着……
阮小沫掀开丝绸的被单,正要下床,就听到浴室门咔擦一下,打开了。
一阵带着沐浴乳清香的空气,从浴室里飘了出来。
她转头看过去,看到黯淡的卧室光线里,浴室里的光线格外的明亮。
随着浴室灯关闭的声音,那道明亮的光线刹时熄灭,男人的脚步声逐渐从浴室那边靠近了她这边。
“怎么醒了?”
靳烈风的声音低沉沙哑,看见她坐在床边的样子,修长的眉尾诧异地抬了抬,一只手随意地压着条毛巾,正在擦拭着半湿的头发。
阮小沫身上那股发现他不见了时的紧张感,在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总算放松下来了。
“我醒了没看到你,还以为你……”
“以为我又瞒着你做什么了?”
靳烈风冷嗤一声,顺手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在床边的柜子上,低眸看她。
他换了身黑色的长袖睡衣,常规的款式,袖口的扣子规矩地扣着,只是领口依旧不羁地松了几颗,不太含蓄地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小麦色的结实胸膛。
靳烈风抱臂靠在床边,深邃的紫色眸子,就那么凝视着她,英俊的脸庞上很有些不满的神色。
阮小沫再傻也知道不能承认。
虽然刚才……她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但不管如何,到目前为止,靳烈风也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了。
再跟他算旧账,现在既不是时候也不合适。
“啊,对了……你为什么大半夜想起来洗澡了?”阮小沫干脆装作没听到他的问话,直接非常明显地转移了话题。
她本来以为靳烈风大概不会这么容易地让她转移话题,没想到却听到他冷哼一声,但还是极其配合地回答了问题:“空调温度调得有些高,出了点汗,就起来冲个澡。”
阮小沫哦了一声,顺着他的话,朝着房间里的空调看了一眼,而后在心里暗自庆幸他没有追问下去。
至于空调,她晚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对于房间温度的变化,还真没感觉出什么。
但靳烈风一晚不能睡,也许温度的变化对他来说,感觉会更敏锐吧。
欧式大床的边缘下陷,靳烈风很习惯地面对着她侧躺下,一展臂伸手将她搂住,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催促道:“好了,赶紧睡!”
现在距离上午起来的时间还早,她肯定不可能睡够的。
阮小沫唔了一声,在发现他只是半夜去浴室洗了一个澡之后,心头放松,睡意还真很快就重新上涌了。
忍不住在他怀里打了个小哈欠,她揉了揉鼻子,眼睛慢慢闭上,感觉到昏昏沉沉的黑暗再度将她包裹住……
第二天的心理治疗,是从上午用过早餐之后开始的。
“少爷,请您挽起您的右手的袖子好吗?”拿着针管,神情有些惶恐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靳烈风低头下去,直接解开了自己身上黑色衬衫的左手袖口,然后三两下挽起袖子,放在座椅扶手上。
阮小沫盯着他,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心理医生刚才说的……是右手的袖子吧?
为什么靳烈风解开的是左手?
这事如果放有的天生有些左右不分的人身上自然很正常,但靳烈风又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有些走神的时候,就听到了熟悉的针管碎裂声和惨叫声被这声惨呼声震得一个激灵,瞬间她就把刚才的疑惑遗忘了。
今天的治疗的效果,几乎还是和昨天一样。
就在针管不知道废了多少支之后,监控着靳烈风脑电波的仪器也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
幸存的心理医生团队,忍不住提前喊了暂停。
“少爷……”一名心理医生小心翼翼地道:“您现在的心理和情绪的压力,已经到达一个极限值了,我们建议您最好休息休息,明天再继续练习比较好——”
“我不需要休息!又不是撑不住!”靳烈风脸色难看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射向那个说话的医生,冷冷命令道:“继续!”
几名心理医生你看我我看你,始终没人敢上前来。
他们一直观察的极限值明明就已经达到了,再继续下去,对少爷从精神心理层面和大脑生理层面,也可能会造成超负荷的伤害……
他们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少爷,不是我们不配合,而是你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继续——”
“我说适合就适合!!!”
“……少爷,您——”
“滚过来,继续!!!”
几个人还是不敢上来,犹豫再三,终于有人尝试再次劝说:“少爷……今天的治疗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度的,因为您原本的自我克制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建议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闻言,靳烈风冷笑一声,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心理医生,音量轻却充满着极其迫人的威慑力:“慢慢来?要多慢?一个月?还是一年?”
几个医生听出来少爷这是动怒了,不敢多嘴,只好一个个抖的跟糠筛似的,低头战战兢兢地站着挨训。
“我KW什么时候养了你们这样的一群废物?!做不了的,趁早给我滚!!!”
靳烈风劈头盖脸地骂得丝毫不留情面,等骂完了,他静了两三秒,突然话锋一转,吩咐下去:“去给我取套最结实的绳子来。”
阮小沫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他不会要……
心理医生显然还沉静在刚才被骂的恐惧里,一下子没有想起来,还呆呆地问:“少爷您要绳子干什么?”
他们不记得治疗方案里……提到要用绳子啊?
靳烈风抬眼看着他们,眼底充满着浓重的狠戾和阴翳。
只是那种狠戾,不是针对别人的。
“绑住我。”他的语气却出奇的冷静。
阮小沫身子僵了僵。
果然……
可是这样,和他曾经经历过的穿上约束衣有什么区别……
就算她不懂心理学,也明白这样的行为,无疑于对他来说,无异于自己主动撕开曾经的旧疾,将伤口血淋淋地暴露出来。xiumb.com
心理医生们这也才想起之前档案里的记录,一时为难起来。
不这样做,他们没人能安安全全地拿着针管靠近少爷,治疗就不可能有进度……
但这样做……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他们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阮小沫皱了皱眉,倏然站起身,走向那些心理医生们。
“针管给我吧。”她朝他们伸手,“我来试试。”
医生们有些犹豫,他们知道阮小姐对少爷来说,是特别的,说不定……真的可以让她试试……
针管还没有递到阮小沫的手上,她就听到男人咆哮的斥责声:“阮小沫!这里轮不到你帮忙!你给我回来待着!!!”
阮小沫回头,看到靳烈风正瞪着她,仿佛她如果敢从哪些人手里接过针管,他就过来弄死她一般。
“靳烈风……”她还是从心理医生的手里,自己主动把针管接了过来,“你先让我试试吧。”
比起简单粗暴地绑住他,她还是希望再尝试一下。
她不想看到他被绑起来。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心理治疗的进度,不能再耽误下去。
靳烈风的眉头皱得死紧,盯着她恶狠狠地道:“你这个女人傻了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拿着那种东西靠近我会有什么后果!阮小沫,你不要命了?!”
那种刺激下,他根本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他不想伤到她,她明不明白?!!
阮小沫点点头,语气依旧冷静:“我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的不方便,你要是又像刚才那样,我难道不会躲吗?!”
虽然话这么说,但其实她心里也不是很有底。
她见过靳烈风在被那么多把枪对着的时候,还能轻易反败为胜……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不是不知道的。
但是她就是觉得自己该再试试,而不是放任他用这样极端的手段折磨他自己!
靳烈风定定盯了她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怒意突然间消失不见。
他薄薄的唇角邪邪勾起,俊美的脸庞骤然有了几分勾魂夺魄的魅惑。
靳烈风靠在椅背上,笔直的长腿交叠而起,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座椅背上,略略低下头,深邃的眸子从下往上看着她,里面带了些许的轻佻。
“你要帮忙?”他低笑一声,嗓音懒洋洋的有些不正经的诱人感,“好啊,你要帮忙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靳烈风的态度转换得太快,让阮小沫一时有些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什么条件?”
男人长长的睫毛垂了垂,又抬起来,唇角那抹诱人的弧度,越发地散发出一股引诱的魅力。
“首先,护士服和医生服你自己选一个。”
靳烈风的眼底有着毫不掩饰侵略性,有些汗湿的胸膛从凌乱的领口中透出,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邪魅放浪的气质。
“再则,我要你怎么配合,你就得怎么配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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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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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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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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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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