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人的烟味直冲而来。
阮如烟呛咳了两声,连忙冲了进去,摸到窗户,把窗子打开,又找到柜子上的空调遥控器,打开换气和净化功能。
她一个人忙忙碌碌做完这一切,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却一直都没有出声。
墨修泽一个人坐在地摊上,手边的一个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头,漫出来的烟头,零零散散落了一地,昂贵的地毯被烟头烫穿了好几个洞。
他仿佛不知道她进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满屋的狼狈,只是眼底发红,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
烟雾在他身边升腾,仿佛笼罩住他,吞噬着他。
阮如烟心头抽痛,她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墨哥哥……你别抽了好不好?”
她怎么也没想到,听说他去商场找过阮小沫之后,回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阮小沫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凭什么值得他七年以来一直对她那么好,又凭什么让他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墨修泽才发现她似的,微微长出些胡茬的脸庞清俊依旧,朝她满不在乎地勾起唇角:“我……找过她了。”
他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反而呈现出一种更深地痛苦来。
更叫人心疼。
阮如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抱紧了他,“姐姐她已经变了,墨哥哥!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我一直喜欢你,从小时候就是,我认识你比她早比她时间长,我爱你啊!我绝不会让你这么伤心,更不会让你难过,墨哥哥……你就不能忘了她选择我吗!”
她一口气把堆积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墨修泽感觉得到,怀里的女人身子娇软,还带着微微的颤抖,诱人的芳香一直往他鼻子里钻。
这个女人说她不会让自己伤心难过,这个女人一直爱着自己……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尝试把她揽入怀里,又像是想要把她推开。
眼泪模糊了阮如烟地眼睛,她胆怯地抬头,只看到他温润俊雅的面容,只是烟雾弥漫,她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情绪、他的想法。
而他的不回应,就像一如既往地在拒绝她似的……
阮如烟索性横下心来,直起身子朝他吻去。
她吻过他的面颊,他的脖子,她的手开始解他的衣扣。
墨修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我做不到……”他的嗓音经过一夜的香烟熏过,沙哑得很:“我忘不掉她,也不会喜欢上你。”
他握着她僵硬停留在自己衣扣上的手,移开。
“抱歉……如果让你痛苦的话,就到此为止吧。”他静静地道。
阮如烟一下慌了神。
她不要就此结束,如果不假扮和他的情侣关系,不维持着这看似统一战线的隐秘联系,她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走近他了!
“不!墨哥哥,我不痛苦……我只是……见不得你痛苦。”她缩回手,委屈地退到一边:“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不管你爱不爱我,都无所谓,我会让阮小沫后悔……后悔甩了你却攀上别的男人!我会让她明白,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示弱的味道。
墨修泽长长的眼睫眨了眨,漆黑的眸子里静的像一潭死水。
“你……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他淡漠地道。
阮如烟见他不再提到此为止的话,终于放心了些。
站起身,她知趣地不再勉强,只劝了声:“墨哥哥,要不酒会你就不要去了吧?你都一晚没休息了。”
说完,她没有等墨修泽回应,就拉开门离开了。
她知道,她的劝说,也许墨哥哥连听都没有听进去。
她的分量,在墨修泽这里,从来比不上阮小沫!
拉上门,阮如烟眼底的柔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意。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低声道:“查到了吗?阮小沫那晚睡的野男人是谁?”琇書蛧
墨修泽在地摊上,又静静地坐了许久,才站起身来,弹掉身上的烟灰。
狼狈,极其的狼狈。
他昨天骂阮小沫犯贱,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犯贱……
他如果但凡有点理智,就该知道,和阮如烟交往,会有多么容易和轻松。
他爸妈一向喜欢阮家的二女儿和三女儿,尤其是三女儿阮如烟,大方得体又一直喜欢他。
可感情的事真有那么容易控制就好了。
墨修泽打开衣帽间的大门,走了进去。
在房间的角落,一件礼服外套单独的挂在那里,显得格外惹眼。
黑色燕尾服,设计中规中矩,版型和材质都极佳。
而最出挑的地方,则是袖口缝制的一道麦穗金的波浪形编织条纹。
麦穗的金色打破了黑色燕尾服的规矩又略显沉闷的设计,波浪形和笔挺的剪裁完全相悖又莫名融洽。
神来之笔般的点缀。
当他穿着这身燕尾服上台表演小提琴那天,却没有人知道这是来自一个女孩裙边上的装饰。
他抬起手臂,轻抚着那道麦穗,闭起眼来。
眉心,带着隐忍的痛苦,重重蹙起。
酒会大厅里,人来人往,宾客们华美精致,侍者服务周到。
璀璨的水晶灯和房间里的各色灯光,把酒会现场布置得金碧辉煌。
一条红毯,从酒会外面的阶梯一直延伸下去,无数的绅士名媛从豪车上下来,接受着媒体闪光灯的追逐。
这是一场上流社会的酒会,来的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备受关注。
阮小沫是陪项德美来的,当然,她们都不是这场酒会的受邀嘉宾。
她穿着侍者服,端着盘子朝门口张望着,“小美……你说的国际知名设计师什么时候才来啊?”
项德美也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据可靠消息,是说他今天会出席的呀……好像是为了跟某个大人物谈合作……奇怪了,怎么还没出现?”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不去后厨帮忙!”领班不满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阮小沫一个激灵,连忙转身,拉着项德美朝领班道:“马上马上~”
两人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酒会门口突然间响起一片哗然,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乎连成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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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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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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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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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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