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洗完了一盆水,将药膏洗掉后,下面的皮肤果然如菊花担心的那样——红肉翻卷!
昏黄的灯光下,杨氏两口子和青木都惊呆了!就算他们平日里看惯了菊花的癞皮丑脸,也被眼前菊花脸上可怖的情形给吓住了。
杨氏死死地咬住嘴唇,但也压不住满心的酸楚,最后冲上脑门,激得双目泪如泉涌,一声哽咽冲口而出,她的身子摇晃着,几乎要晕倒过去,亏得郑长河扶住了她;郑长河自己也是垮着脸,两口子互相搀扶着,又是伤心又是难过!
青木牙关紧咬,先是双拳紧握,然后又松开,上前握住菊花的两只小手,传达自己无言的安慰。
菊花却已经定下心神,她轻声对三人说道:“爹,娘,哥哥!要是我好好的变成这样儿,你们难过还说得过去;可是我脸上本就不好,现在虽然破了,等秦大夫明儿来给上了药,长好以后大不了跟往常一样,还能坏到哪去?有啥好难过的?娘,你甭哭了,再泡一些菊花茶来,这脸还要好好地洗洗干净哩。”
三人见菊花镇定平静地说了这样一番话,又说的很有道理,还安排了一番,心里好受了不少。
杨氏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道:“那我再去泡些菊花水来。”
青木说道:“我去找秦大夫。这会儿离天亮还早哩,要是不赶紧上药,这脸怕不好。”
菊花觉得他说的对,这脸上溃烂了,暴露在空气中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烦了。于是,她便说道:“那哥哥就去吧。要小心点。点上根火把,别黑乎乎地摔一跤就麻烦了。”
青木口里答应着,果然去厨房点了根火把出门了。
待秦枫背着药箱和青木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郑家,郑长河和杨氏正守在菊花的床前,满脸的心疼和焦灼;菊花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背后垫着枕头和小抱枕。
秦枫也被菊花脸上的可怖情形给惊住了——这么严重的溃烂,看来白天菊花的疼痛就是发作了吧,自己还坚持要等一个晚上,实在是……
他心里又悔又自责,也无暇和郑长河两口子寒暄客套,先给菊花诊了一回脉,然后就打开药箱,取出外伤常用药,给菊花涂抹起来。
郑长河低声对秦枫道:“秦大夫,大半夜的,还把你给吵起来,真是难为情的很!”
秦枫神情专注地上药,并不理他,过了好一会,等将菊花脸上溃烂部分全部都上了药,才停了下来,语带责备地对他说道:“郑叔,你这是骂我呢!要不是我,菊花的脸也不能变成这样。我来不是应该的么。”
杨氏连忙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秦大夫想把菊花的脸给治好,也犯不上大老远的专门找你师傅弄药。这脸本就难治,谁也没规定你一定要治好。咱可没怪你。”
菊花也轻声道:“秦大夫,你也别怪自己。我的脸反正都这样了,也没啥。”
郑长河和青木也连连点头。
他们的淳朴宽厚反而让秦枫更加的愧疚了。
他取出一块柔软洁白的棉布,仔细地将菊花的脸包裹起来,在脑后系上结,然后说道:“好了。等下次换药的时候再洗脸,这两天都不要洗脸了。明天我再配一副药你煎了吃,好得也快些。”
菊花点点头,看着秦枫一脸肃然的样子,知道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便说道:“谢谢你,秦大夫。我真的没事儿!要是你往后找到了新的法子,再来帮我治。”
秦枫明知她是宽慰自己,也不由得微笑起来。
忽然他的笑凝固在嘴角,刚才离得近不觉得,现在涂完药退后,才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个女娃是如此的美丽:她的眼睛以下被白布给遮住了,而白布上方却是两汪清泉似的眼眸;昏黄的灯光摇曳下,那两汪泉水幽深平静,泛着潋滟的波光,和光洁的额头一起形成了一种神秘而又朦胧的美,使人忍不住生出要将那白色的面巾给扯去,窥视她全部容颜的冲动。
这一块白布是如此的神奇,竟然成为极丑和极美的分界线!
菊花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奇怪地轻声唤道:“秦大夫?”
秦枫被她的声音给惊醒,看着眼前这个集丑美于一身的可怜小女娃,心弦颤动,只觉得老天何其残忍,竟然让她小小年纪承受这样的折磨。他忽然生出无可遏制的冲动——那就是要将这份美丽修复完整!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菊花听了这话有些感激却又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为何发誓?这可不是随便就能许诺的。
站在秦枫身后的杨氏两口子和青木显然也被蒙上脸后菊花那神秘朦胧的美给惊呆了,这比刚才看到菊花洗去药膏后皮肉翻卷的样子更加让他们忍无可忍、无法接受!
杨氏的泪水奔涌而出——她的菊花竟然是这么的好看,可是……
郑长河拉着她的手,这汉子也在心里狂叫:“我的菊花是好看的,是好看的……”
青木紧紧地攥着拳头——他的妹妹比柳儿还要好看哩!可是老天爷为啥要这样狠心,毁掉妹妹的一半脸?
三人都有些承受不住这结果,杨氏精神恍惚,郑长河也神情萎靡,只有青木强忍伤心,挽留秦枫,不让他大半夜的还摸黑回去,于是,他便和青木挤了一床。
这剩下的半夜,郑家的人除了菊花,是注定都要失眠的。他们脑海中那蒙上面巾后的美丽,怎么也挥之不去,这种鲜明的美丑对比,让人感到挖心扯肝般的疼痛。
为此,杨氏一直哭到天亮,哭湿了枕巾,也哭肿了双眼。www.xiumb.com
郑长河搂着媳妇的肩膀,一个劲地帮她擦眼泪。可是那泪水擦也擦不干净,况且这汉子自个心里也凄苦万分。他又不能跟个婆娘似的大哭一场,这么憋着,竟是比媳妇更难受。心里直埋怨老天爷咋不叫他变成癞皮脸,好把闺女的脸给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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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正好是赶车的老成去集市帮人运货的日子。杨氏让青木把今儿要卖的菜挑到村口,送到老成的车上,托他送到福喜杂货店交给来喜去卖,并转告他说因为菊花有些不舒坦,所以今儿就不去集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氏都是在家照顾菊花,不让她做活计,说是脸上的伤太严重了,要好好的养才成。
菊花的大舅听说了菊花的事,便让来喜全力帮他大姑,每天迎来送往的,不让杨氏操一点心,好让她腾出空闲在家照顾菊花。大舅杨得发还抽空亲自来了一趟,看望菊花。他见了菊花现在这样子,也是叹息不已。
菊花无奈地遵循爹娘的安排,在家甩手休养起来。
不过,以前整天忙碌,现在让她歇着,她倒手痒起来,拿起针线,给她爹娘做了小夹袄,预备来春好穿;又做了两双鞋,虽然不大像样,但是郑长河两口子都笑得合不拢嘴。
待脸上溃烂的地方结了硬壳夹子后,她便想着做一幅面巾,往后出门就围上。
她记得上辈子曾经听说过一句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长得丑还跑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很经典,打击人也很不留情面。
她还是别吓人了,吓坏了小娃儿更不好,往后还是在脸上围一副面巾吧。
于是她用那做被套剩下的布,做了一幅面巾,围在脸上。比那白布效果好多了——脸上蒙块白布像盖死人似的!
这面巾是浅绿色的竹枝图案,更是衬托的她眉目如画,气质淡雅、沉静,即便已经见识过她的美,爹娘和哥哥还是又一次手足无措——这样的美丽不是乡下女娃该有,那是和柳儿、梅子她们都不一样的。
他们无法理解脱俗的含义,自是无法形容菊花的气质。
而且,先前菊花刚经历了蜕皮之苦,脸上蒙的又是一块白布,那美就有些凄凉和死板;现在,蒙上这浅绿面巾的菊花恬静的像花儿摇曳,却又充满活力,轻盈的像蝶,在他们的眼前转悠不停……
他们既高兴又伤心:这美丽是活生生的,却又是虚幻的;明明看的见,却又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因为那层面巾和面巾掩盖下的丑陋!
这矛盾的感觉让家里人满心不平,充满遗憾和凄苦;杨氏则总是背着菊花偷偷地抹眼泪,晚上也总要哭一场才能入睡。她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
好些天过后,他们才渐渐地习惯了蒙着面巾的美丽菊花,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了。
经历一次打击的菊花不再想自己的脸,重又关注起她的小本生意来。
可是随着天冷得越发厉害,每天卖出的菜也减少了许多。实在是大冷天出门的人少。乡下人虽然穷,但到了冬天,还是猫在家里过冬的多!
每天买菜的变成了下塘集和附近村庄的人,二里铺干活的反而没几个人了。好几天都剩了好多菜回来,分给小石头和张槐家了,村长家里也送了几回。
菊花把每天的菜量减了一大半,多余的下水和猪头都腌了起来。她有种感觉,明年春天这东西肯定不够卖,还是多存一些货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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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经受了这样的打击,美女们不投些推荐票安慰她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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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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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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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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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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