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北京,夏日的暑气未完全褪却,夜里却已经有了些许秋意,风里带着凉爽,拂动发丝飘扬。
薄幸拎着巨大的购物袋从便利店出来,四下环顾张望,才终于找到了只比地面高出一丢丢的宋知非。
宋知非蹲在便利店门口往右点的台阶上,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柔顺的长发顺着手臂垂下来,就快要触到地上了。
她听见脚步声,微微扬头,从手臂跟腿的间隙里往外看,入目是双被擦的锃光瓦亮的皮鞋。
宋知非又迅速的把头埋了回去。
活像是只刚刚把柔软腹部暴露出来,展示给别人看,可又害羞怕被抚摸,于是恐慌着蜷缩起来的小刺猬。
“……”薄幸无奈的笑笑,他弯腰,单手摸了摸宋知非的头顶。
女孩子发质细软,摸起来手感极佳,薄幸无比贪恋指尖触到她发丝的感觉。
耳畔是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薄幸的脚消失在宋知非目所能及的狭小的视线范围内。
宋知非已经暗搓搓的开始骂人了!
是人吗,都不管自己的吗。
怪不得之前都找不到女朋友的!活该!
薄幸快步走到车旁,钥匙还在宋知非哪儿,他用指纹解锁,把满满一大袋东西塞进后座,又打开了副驾驶门。
宋知非死盯着暗灰色的石板地,颇为委屈,直到那双皮鞋又一次停在她面前。
“起来了。”薄幸温柔唤她。
“我不。”宋知非轻轻摇头,闷声说,“我就不。”
“嗯。”薄幸忽然用语气肯定,接着清新的茶木气息迫近,有力的手臂扶托住宋知非的脊背跟小腿,忽然开始发力,“那我帮帮你。”
宋知非瞬间凌空,失重感让她挣扎着揽住薄幸的脖颈。
便利店的灯暖亮,映衬着怀中人绯红面颊,杏眼浸过水雾,宋知非咬唇紧盯着薄幸,大声说,“坏人!”
狭长的桃花眼锁着宋知非,薄幸抱了半响,才缓缓露出个阴恻恻的笑容,声音哑着,“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个好人了?”
宋知非哑然,眼神恍惚的看着薄幸,她迷失在薄幸这个笑里。
她见过薄幸少年时候的冷清不羁,见过他以最温柔眼神同自己耳鬓厮磨。
唯独没见过薄幸阴鸷这面。
男人穿最禁欲的法式白衬衫,桃花眼含着情,唇线紧绷着,光线以他高挺鼻梁为分界线。
半明半暗,温柔掺着狠戾。
纵观古往今来,斯文败类,尤其是长得好看的斯文败类。
总是大家最喜欢的种类。
宋知非是凡人,她自不能例外。
于是,在薄幸凶狠的注视下,宋知非吞咽下口水,用力仰起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又趁着薄幸不注意,蜻蜓点水的啄了下他的唇。
“……”薄幸显然是没料到宋知非的举动,也怔愣了下,没头没脑的问,“你能不能尊重下我现在恶人的设定?”
乌黑的眸流转,宋知非笑得露齿,能看出来是真开心。
等她笑完,非常干脆的同薄幸商量道,“成,那你跟我说说,该怎么尊重你作为恶人的尊严,我都听你的。”
立场好像被瞬间对掉了。
“是吗?”薄幸敛眸,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知非。
“是啊。”宋知非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小腿不安分的在半空晃动,“爱妃请说,朕定然成全你。”
薄幸平日里属实对宋知非太过娇纵,任何事情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发现被她骗的团团转,也是毫无怨言的反过来心疼她。
宠到让她不知道谁才是主导人了。
“呵。”薄幸冷笑,下一秒他抽空了半只手。
原本被稳稳抱着的宋知非霍然失去一半支撑,地心引力让她惊呼。
薄幸又迅速把人托稳在怀中。
“呜。”宋知非惊魂未定,整个人都靠贴在薄幸胸前,小幅度的倒吸着凉气,委屈巴巴的望向薄幸,质问他,“你干嘛!”
薄幸挑眉,声线被他压的更低,像是被砂纸打磨过般哑,“不是你让我做点坏事的吗?”
宋知非沉默,还真是她。
“现在我和你心意,做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薄幸垂头,同怀里小可怜对视,微笑问,“是因为我坏事做的不够绝,你还想在体验些是吧?”
宋知非咬唇不答,她是真不知道怎么答。
说不是?她又实打实的喜欢薄幸这幅斯文败类的模样。
说是。薄幸还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在宋知非踌躇之间。
薄幸已经自顾自的点了头,“沉默就是肯定的意思,我都懂的。”
宋知非惊了,她想打开薄幸的脑壳,看看是什么构造,你懂个屁。
“不过……”薄幸淡淡说,低头,唇似是无意间蹭过宋知非白皙的脸颊,“有些事得等回到房间再说,现在大庭广众的,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怕你不好意思。”
语毕,薄幸收紧手臂,把宋知非公主抱的更稳,缓步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宋知非咂嘴感叹,“怎么没骚死你?”
“我死了谁抱你啊?”薄幸笑语答。
弯月被云层遮掩了小半,月光惨淡的透过大片梧桐树叶,落在地上的时候碎的无踪迹。路灯昏黄,虚笼着薄幸欣长的影子,把它拉长。
宋知非被薄幸安放进副驾驶的位子,才明白过来刚刚这人短暂的离开是干嘛去了。
路边不能停一晚上车,所以薄幸把车开去酒店地下停车场。
工作日酒店的人似乎并不太多,薄幸顺利的把车停在离电梯口近的位子上。
下车时候又特地扫了眼停车柱的标识,e2。
薄幸为宋知非拉开车门,用手掌抵着车顶棚,防止她撞倒头,温声讲,“e2,车号我发到你手机上了,明天我早上八点的飞机回剧组,你直接把车开走就行了。”
“嗯。”宋知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单手抱着徐扣弦送的粉红色礼品袋,袋子里塞着谢老要薄幸转交给他母亲沈笙的油纸包。
薄幸一手两个袋子,便利店巨型购物袋,跟宋知非的从家里带来的生活用品,一手牵着宋知非进了电梯。
“按个一楼先。”薄幸没手,歪头对宋知非讲。
宋知非听话的按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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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堂里灯火通明,薄幸牵引着她去前台,同前台小姐轻车熟路地问,“今天是许姐当班,还是兴哥?”
他说的是府际两个大堂经理的名字。
本来有些犯困的前台在瞬间清醒过来,正襟危站应答,“是兴哥当班。”
“那麻烦你帮我喊他一下。”薄幸礼貌回。
两分钟后,穿着黑色制服,名牌是大堂经理-周兴的男人从内门飞快的闪出来。
薄幸把口罩摘了半边,周兴惊喜道,“呦,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啊?”Χiυmъ.cοΜ
显然是很熟。
“嗯,我过来取个东西,上次让我妈转交给你了。”薄幸不确定,又补句,“也可能是交给许姐了,麻烦你帮我看看。”
“给我了。”周兴肯定答,“等我进去给你拿。”
没两分钟,周兴折返,把一个黑色文件夹递给薄幸。
购物袋被薄幸放在了柜台上,他倒出只手来接。
薄幸把谢老给他的东西从宋知非怀里拿出来,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换得宋知非怒视后,又转向周兴继续交代说,“这是要转交给我妈的,回头她过来拿。”
“好嘞。”周兴双手接过。
“还有,麻烦您帮我把我的房卡再开张卡。”薄幸像是想起什么,捏着宋知非纤细的指尖,偏头问她,“你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啊。”宋知非不假思索答,又困惑的问,“唉?我还需要登记身份证吗?”
薄幸低声笑笑,虚咳了声,“理论上作为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是应该配合登记的。”
周兴在服务业混迹到如今,是个明眼人,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大少爷跟旁边这位姑娘多半有点什么。
但职业操守让周兴不会问,只是含笑,恭敬的等候在一边。
徐扣弦送的“礼物”并不太沉,薄幸随手帮她拿开,跟购物袋并排在柜台上摆好。
宋知非空出只手,低头翻精致的dior小方包,用手指从夹层里勾出张身份证,倒着放在桌面上,推给周兴。
她身份证是高二会考前,上课上到一半请假出去照的。
留着齐刘海,穿水蓝色校服。
骨相摆在这里,十五岁的宋知非长相谈不上多难以示人,可她偏偏就是不想让薄幸看到。
在这种事情上,宋知非跟所有女孩子一样怀揣着小心思。
坚决不肯给心爱的人看没那么漂亮的青春岁月。
尤其是在薄幸年少时候多半也要比她好看的情况下。
周兴办事非常妥帖,利落的帮薄幸copy了张房卡,也录好了宋知非的身份证,就连递还过来的时候,也是倒扣着递的。
到底还是五星级酒店选大堂经理的要求更高,会来事啊,宋知非在心里感叹。
“嗯,这个身份证以后在府际包括旗下所有产业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薄幸开口讲。
“好的。”周兴神色不变,应声,“我会帮你传进系统的。”
宋知非却实打实的愣了下,等她反过神来,薄幸已经把购物袋和礼品袋都拿在手里了,刚才周兴递给他的黑色文件夹倒是被放在了宋知非面前。
“发什么呆?”薄幸笑问。
“没有。”宋知非摇头否定。
薄幸的语气轻飘飘的,直往宋知非心里钻,“难不成之前都是宋大小姐包别人,没试过被人包?”
“……”宋知非用力扯薄幸的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停住脚步。
薄幸跟着驻足。
口罩还带着,薄幸只能看见那双清澈的黑眸,从宋知非弯着的眉眼来看,薄幸推测出她是在笑。
“我说两点哦。”宋知非柔声讲,“你要好好听着。”
“你说。”薄幸温声回。
酒店大堂的灯光如昼,两人的影子只有身后短短的一小团,交错着,分不开,像是原主本身就是一体般。
“第一,我从来不想着包别人,也没包过。我长这么大,唯一想过包养的是徐扣弦,那时候我们在美国,她被她爷爷逼婚,没了工作,也断了所有经济来源。我跟她特别要好,不想看她嫁不喜欢的人,但徐扣弦没要我养,她回国找了邵恩包养。”
似乎是觉得语气不够郑重,宋知非再开口时候又刻意压低了两度,但大体还是软。
“第二,想包我的人也不是特别少,但真正能包的起的不多,换种角度说,这些年喜欢我的人有,可我统统都看不上,除了你。”
两人都带了黑色口罩,大半张脸都被遮挡住。
只有眼睛外露,传递着神情。
他们在彼此眼中寻找到无比清晰的自己。
薄幸的行为让宋知非肯定,她是最独一无二的哪个。
所以作为回报,宋知非坦荡的讲出心里话。
世上宣之于口的我爱你未必是真心,但眼神骗不了人。
她是整场博弈里说谎话最多的哪个人,但薄幸的无边宠溺让她大获全胜。
现在他们开始谈爱,势必要把过往种种摊开来说。
在非常烤的坦白局上,薄幸全说了,可宋知非没能把在《刀锋易冷》装傻充愣的事情说出口。
“我除了对不上你本人跟名字那三年,是真的厌恶你的代号之外,剩下的时候都好喜欢你呀。”口罩也难盖宋知非声音里透的坚毅,“处心积虑骗你我是贫困家庭是为了多跟你相处,也是因为怕坦白了,你会生气,不理我了。”
大堂里时不时的有客人进出,自动转门无声的旋转着。
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万物皆成布景,只有彼此眼中人是生动的存在。
“在乌镇时候你问我答不答应做你女朋友,你一共问了两次吧,那时候我也是真的想要应下的。”
宋知非低头去扯薄幸的衬衫,手指把衬衫下摆攥皱,秀气的眉头紧锁着,“可我从小就觉得,情侣之间是要坦诚相待的,既然成为了情侣我就不能再骗你了。你得回北京拍电影,我也得回北京签合同,我生怕我在乌镇说完了,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不想这样,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薄幸听不下去了,宋知非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被无形的手捏紧一分,念上一句“郭凯华必须死。”
薄幸没回答,他用力拉着宋知非进电梯。
电梯上的数字迅速跳升。
房门被顺势带上,手里的东西落在厚重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房间里没开灯,黑漆漆的,眼睛是唯一的光源体。
宋知非被薄幸压在门板后,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脸上。
唇被含住,谁都不甘示弱,唇舌缠绕着,把这个吻延续的绵长无止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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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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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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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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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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