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殇睡得并不安稳,因为那个穿白衣服的怪大夫和那个长着山羊胡须的怪老头回来之后,就不允许娘子跟他一块儿睡了。
对他们,他心里可谓是怀着十足的忿意的,还有敌意,因为那个怪大夫看娘子的眼神好暗好深,好像会把娘子整个吃下去一样,他不喜欢他这么看娘子!可是他们跟他说什么娘子的清誉,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他没听懂多少,但也隐隐意识到,若是继续跟娘子睡在一块儿,会对娘子造成不好的影响的。
身边没了那个温软的躯体,亦没有了那飘溢着的淡淡幽香,就感觉丢失了什么东西一般,空空落落的,心里难受得厉害,在榻上翻来覆去,却到底辗转难眠。
向外翻转了一个身,敏锐地嗅闻到周围飘来那熟悉的气息,他全身的气血瞬间上涌,振奋地睁开眸,就对上了那张令他痴迷若狂的脸庞。
“娘子!”他欣喜若狂,扑入她的怀中,紧紧抱住她纤瘦的腰肢,埋首于她的怀中,贪婪地汲取独属于她的气息和芬芳,“娘子!娘子!我好想你,好想娘子!”
叶姮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就是半夜未见,怎么搞得仿佛分别了数载一般?
不过,她不正是思念难眠,故而才大半夜摸索过来的吗?
她弯了弯唇角,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呆子,小点声儿,若引来冷大哥,我以后恐怕连一脚都不能踏入你这房门了。”
忆起下午冷鹤霖落寞黯淡的神情,不禁感觉到歉疚和感觉。哪怕是失望至斯,他却还是选择了潇洒放手,“这是你的抉择,我无权干涉,但我仍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能真正的幸福。”
叶姮见他没有执着,瞬间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颔首:“冷大哥,你放心,我会幸福的!”
冷鹤霖冷哼一声,恨恨道:“即便你决定以后与那疯子在一块儿,你们毕竟尚未谈论婚嫁,该守的礼仍需遵守的,可别到时让外人把我烟波谷的闺女给看轻了去!”
叶姮忍俊不禁,凑近他笑道:“闺女?你言外之意,可是准备认我当闺女?可我不想有这么年轻的爹……”
“胡说什么?”冷鹤霖微恼地瞪她,“谁要认你当闺女?真要喜欢找一个当爹的,去问方无双那个老头儿吧!”
叶姮盯着他带着红晕的俊脸,心里一暖,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
他的意思,她明白,他是想让她去认方无双为义父,而他们之间,则以兄妹相称……
叶姮微微向前,螓首轻靠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冷大哥,谢谢你,我一定会幸福的。”
……
提及冷鹤霖,夜殇有些不高兴地撅起嘴,“为何娘子要听那个怪大夫的?为何他不准娘子踏入我的房门?”
“因为,冷大哥是一个好大哥,他不希望我被人看轻了,他这是在维护我呢。”
“娘子会被谁看轻?”
叶姮老实不客气捏他的鼻子,“你啊!”
“我?”呆子鼓起腮帮,生气了,“胡说!娘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可能看轻娘子?”
叶姮勾唇,“呆子,你的甜言蜜语可真是愈发的信手拈来了。”
他疑惑地看她,一脸茫然,“什么是甜言蜜语?”
“就是好听的话。”
“娘子喜欢听好听的话吗?”
“唔……还算喜欢吧。”
“那,我每天都跟娘子说甜言蜜语好不好?”
叶姮看他一脸正经,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好啊,只要不变成花言巧语就好。”
“什么是花言巧语?”
“就是不是发自真心的好听的话。”Χiυmъ.cοΜ
“娘子是不是不喜欢听不是发自真心的话?”
怎么这么拗口?“……没错。”
“那,娘子是不是喜欢听发自真心的话?”
“自然。”
“那娘子……我跟你说一件事儿,你不要生气哦!”
叶姮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掉到一个套子里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说吧,我不生气。”
“娘子,就是那个……晌午的时候我们不是斗地主用墨水画脸了么?我收拾墨水的时候,一不小心将墨水泼到你最喜欢的那件浅绿色襦裙上了……我怕你知道后骂我,就把那裙子塞到一个石缝里,结果没多久就发现上面躺着俩老鼠,还有一些老鼠屎……”
“臭!呆!子!”
叶姮咬紧的牙缝一字一字地往外蹦,猛地跳上床,将他压在身下,掐住他的脖子,歇斯底里:“那是我最后一件可以看的衣服了,你丫手抖也不用拿我的衣服撒气吧混蛋!还塞到石缝里,还让老鼠搭了窝!我掐死你这个笨蛋祸害!”
夜殇被她狰狞的面目吓到,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掀翻,往一旁的床角躲去。叶姮才顾不上维护自己的形象,又扑上去,跟他厮打纠缠到一块儿。
……
一番打闹之后,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叶姮无力地仰躺在床上,依旧余恨未消地狠戳他粉嫩嫩的脸蛋子,“你明白开始学针线制衣,给我做一件一模一样的裙子!不然我咬死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夜殇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瞧她的眼色,“我会学针线,我会给娘子做一件漂漂亮亮的裙子,娘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好吧,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吧。”叶姑娘瞥了瞥他两只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终究忍不住勾唇笑了。
夜殇见她乌云转晴,也跟着傻笑,钻进她的怀里,揽着她的腰,“娘子,娘子不要走,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叶姮深深看着他,沉默片晌,轻声道:“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儿。”
呆子眼睛一亮,“什么事儿?”
“不管你能不能听懂,但是我今晚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一辈子都不许忘记!呆子,我这人度量很小,能容的事物太少,一旦是我认定了的人和物,那就是准备完完整整占有,哪怕是一丁点也不愿与他人分享!呆子,我喜欢你,我认定你了,你若愿意,我们就一辈子在一块儿,永不分离。只要你不放开我,不放弃我们的感情,我就对你不离不弃。但是,一旦让我发现,你三心两意,与别的女人有染,哪怕只是举止暧昧,我也会离开你,到一个远离你的地方,无论是天涯也好,海角也好,总之让你这一生都找不到我!我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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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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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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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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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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