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姮闻言一惊,忙端着药走过去,“真的吗?”
边说边走到妇人的前面去,挡住了她的视线。
现在夜殇的眼睛不是黑白分明,可是红彤彤的,就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能察觉得到不正常的好吗?
刚将妇人的视线挡住,床上的夜殇就缓缓睁开了眼,里边果不其然是一片绯红,只是,眸色却荡着迷茫恍惚之色,就好像一个……懵懂的小孩。
叶姮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将药放到床头的桌几上,将被子拉了拉,坐到床沿,柔声问:“相公,你醒了!”琇書網
夜殇眨了眨眼,眸底依旧是懵懂,看了她片晌,缓缓的,又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相公!夜殇!”叶姮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妇人在场,直接就喊他的名字。
他的脸色愈发的不好,很显然情况越来越严峻了。
妇人看不到夜殇的脸,在旁听见她焦灼的叫唤,忙道:“妹子你赶紧把药给你相公喝了吧,拖得越久越不好!”
叶姮回过神来,忙搀扶起他的上半身,让他的脑袋靠在她的肩上,端过旁边的碗,就往他的嘴里灌药。
可药汁喂到他嘴里,又全从嘴角给流溢出来了……
叶姮用衣袖给他擦了擦嘴角,盯着手里墨黑的药汁,咬了咬牙,一口灌到嘴里,吻上他的唇。
异于那晚在山洞的炽热,他现在的唇很冰冷,垂下脸吻他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他长得过分的睫毛轻轻刷过她的额头。
她小心启开他的唇齿,再以舌尖将药小心翼翼喂了进去,为了防止他又给吐出来,索性将他的唇给堵得严严实实,直至等他完全将药汁给吞咽下腹才松开。
她垂眸看着他近在咫尺宛若清冷月华的脸庞,双颊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回头,发现妇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还帮她把门给阖上。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如此一举,怎么搞得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囧归囧,她还是按照这个方法,把整碗的药全喂给他吃了。
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她舒了舒气,帮他掖了掖被子,抬头,却瞥见他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一双绯瞳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瞅。
叶姮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忙欣喜道:“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了?”
夜殇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一直盯着她,眼睛眨了眨,半晌,才虚弱地唤了一声:“娘子……”
叶姮突然感觉自己被雷给劈了个正着,独自凌乱了一会儿,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头向他解释:“那个宫主属下知道您方才听见了属下喊您相公但是属下那是迫不得已因为属下不能让他们知道您的身份但不代表这样你我之间就真的是夫妻关系了属下还没……”
咦?他啥时候又睡着了?
靠,别这么反反复复的,让她的心也总跟着跌宕起伏好吗!
夜殇这一睡过去就没再醒来,叶姮跟夫妇二人一起用了晚膳,又跟妇人有的没的扯了一会儿,才回右厢房去。看着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男人,心底开始琢磨着该怎么给冷鹤霖报讯。
他体内的脉象越来越乱了,就跟脱了缰绳的野马似的,根本就控制不住。
只怕除了冷鹤霖,根本就没人能救得了他。
坐在床前,叶姮托腮盯着他沉寂的睡颜,半晌轻叹了一声,梦呓般轻喃道:“之前都是你救我,这回,轮到我来救你了。”
-
她还在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给冷鹤霖报讯,没想到,翌日一大早醒来,就看到了冷鹤霖。
妇人不在家,妇人的丈夫坐在庭院编竹筐,叶姮出门,正打算出声问妇人去了哪里,就瞥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眼熟的身影在鬼鬼祟祟地靠近,挪动的时候,还不忘风、骚地向她挤眉弄眼。
叶姮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就急急回了右厢房。
刚刚关上房门没多久,就听见窗外面传来轻轻的叩响声。
她走过去,推开窗扇,就看到这厮站在外面,冲她龇牙咧嘴地做鬼脸。
叶姮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小声道:“进来吧,小点声,别惊动了外面的人。”
冷鹤霖轻功很好,只轻轻一跃,便轻松窜了进来。
立在狭隘微暗的屋内,他这一身干净的白袍,倒将他衬得愈发的清浚出尘。
“早知道你这丫头不会老老实实待在烟波谷,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笨到让人揭穿了真实身份,你说你明明有面具……”冷鹤霖压低声音,正准备一番絮叨,却在瞥见躺在床上的身影时戛然而止,大步走过去,俯首盯着夜殇的脸看了半晌,才回头,一脸纠结地问:“阿姮,他是谁?”
叶姮看了看夜殇,直接据实以告:“阑遥王,萧湛。”
萧湛美名天下,这张脸实在太过招摇,要随便捏造一个身份只怕瞒不过冷鹤霖。不过,夜殇这个身份又太过神秘,想来他也是不愿让别人知道的,既然他不愿,那她就替他守护住。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夜殇身体内既然是梓绮的灵魂,为何他一点也不像柯伯所说的那样失去记忆,唯独记得这一年来的事儿?可若说他还记得前尘往事又显得太牵强,因为,他见到她时,并不觉得他们曾经在地府见过。
而且,那一魄实实在在还在冰窖扣着呢!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阑遥王?”冷鹤霖站直身,直视着她:“你怎么会认识阑遥王?”
“你先别问那么多,他现在走火入魔了,快撑不住了,你赶紧救救他吧!所有的事,之后我再向你解释。”
冷鹤霖神情淡淡,“我又不认识他,他的生死与我无关,我为何要救他?”
叶姮无语了,“你这是在闹哪门子脾气?我方才不是告诉你,他是阑遥王吗?”
“我管他是阑遥王还是皇帝,我可没救他的理由。”冷鹤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怎么,阿姮很在意他?”
叶姮沉默了下,道:“你还记得宛衣在我身上下的‘季殁’吗?是他帮我解的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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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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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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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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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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