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起云个性平和沉静,加上双腿不便,这种人,一般不喜吵杂,而相对比较喜爱安静。
叶姮拉过一个家丁,询问了沐泽堡花园的方向,便一路闲情逸致地逛了过去。
花园,向来是清净之所,她若是君起云,一定会常常流连于花园的其中一隅。xǐυmь.℃òm
沐泽堡的花园算不上大,叶姮在其中逛了一会儿,便遥遥看到君起云坐在池塘上面的八角亭,身旁站着那个叫做依依的婢子。
想了想,她迈开脚步,向她移步走去。
“二小姐,叶公子来了。”察觉到她渐近的身影,依依俯身,在君起云的耳畔轻语。
君起云微微一顿,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慢慢转动轮子,将轮椅掉转了个儿,面向叶姮走来的方向。
叶姮双脚一顿,颔首,轻笑:“君小姐。”
君起云微笑,带着客套的寒暄:“叶公子对住所可还满意?”
“远超乎想象,再满意不过。”
“如此。”君起云笑笑,道:“先父突然故去,堡中诸多事务需要处理,起云分身无术,接下来的两日里可能会在哪里怠慢了二位公子,还望叶公子能体谅。”
“亡者为大,君小姐以孝为先,叶某自不敢有任何怨言。”叶姮与她客套着,转身,望着池塘碧绿如云锦的荷叶,还有那万绿一点红的莲荷,似不经意地问道:“方才君小姐可是在赏荷花?”
君起云勾唇,“近日堡中满目黑白,如今荷花池中的一点红,倒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叶姮回头,看了一会儿她沉静的面容,半晌,轻声道:“方才忘了与君小姐说,逝者已矣,生者节哀顺变。”
“多谢公子关心。”
叶姮对上她淡淡的笑颜,“若不介意的话,叶某想陪同君小姐一同赏荷,不知君小姐意下如何?”
“叶公子请自便。”
她既然这么说,叶姮也不再客气,随身在亭中的长凳坐下,目光瞥向碧波轻漾的池塘。
“对了,斗胆问一句,君小姐,不知令尊是因何缘故身亡......”叶姮说着回头,却见君起云目光望向前方一个方向,素来沉静的眼眸竟暗涌起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她微微错愕地循着她的目光回头,便看到在池塘对岸的一个石凳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袭白衣,清隽俊逸,女的一身鹅黄色襦裙,五官精致,宛若出水芙蓉。
男子与女子坐得比较靠近,女子垂着眼,神色有些低落沮丧,男子则转脸凝视着她,眸光柔和,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柔声安慰她。
女子的容貌委实出众,叶姮忆起椴尘对君司颜的称赞,再加上此刻君起云眸中异样的神色,不难猜出,这个女子应就是君饮誉收养的长女君司颜。
那坐在君司颜身旁的男子,又是谁?
“她很美,对不对?”君起云的声音冷不防飘过来,叶姮回头看她,见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池塘对岸,唇角却噙了一抹淡淡的嘲意。
她看君司颜的目光,不仅是羡慕,甚至是……嫉妒?
君起云嫉妒君司颜?
是因为君司颜长得比她出众,还是因为,那个坐在她身侧的俊美男子?
叶姮心里其实有些唏嘘的,初见君起云,以为她是一个沉静脱俗的女子,却不想身处红尘,到底也难以免俗。
“你们男人,是否都喜欢像她那样的女子?”君起云忽然抬头,正色望着她:“美丽,聪颖,骄傲……你们是不是都爱这样的女子?”
叶姮尴尬地笑笑,“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同,焉能一概而论?”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被她双眸紧紧盯着,叶姮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却没有一个底,想了想,迟疑道:“我并不是很注重外貌,我觉得一个温柔体贴,聪慧淡泊,有自己的主见的女孩会比较吸引我。”
君起云微微失神,微垂眼眸,淡淡哂笑:“公子倒是特殊。”
“这世间男子多的是,君小姐有一日也定会遇到一个真正为你所倾倒的男子。”
君起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对岸的两个身影,若有所思。
叶姮犹豫了一下,问:“能否斗胆问一下,君大小姐身旁的男子是......”
“云水山庄的少庄主万梓稀,”君起云淡声应道,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嘲弄,“我未来的夫婿。”
“……”
古往今来,三角恋向来是令人头疼不已的事儿,并非每个人都愿意效仿娥皇女英,所以就注定了有一个人会受伤会杯具。
叶姮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对他们的感情评头论足,是以,唯有沉默以对。
不过,看着对面坐在一块儿的万梓稀和君司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然而这会儿,君起云的情绪低落,她要从她嘴里打探武训遗书的下落,貌似已经不大可能了。
于是,在八角亭待了片晌,她便起身向君起云告辞了。
君起云并不笨,若她问得太过直接,定会叫她心中生疑。
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打探出武训遗书的下落。
-
叶姮离去之后,君起云并没有马上离开,只是坐在轮椅上,双眸依旧沉沉望着池塘对岸,陷入一段深思。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素衣男子踏入亭内,将放在臂弯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双手放在椅背之上,温柔地说道:“起云,起风了,回去吧。”
君起云动了动,半晌,扯了扯唇角,浅笑:“意白,整个沐泽堡,唯有你是真心关心我的。”
放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一动,只听见他低低道:“起云,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对君起云而言,在此刻比亲人还要来得温暖亲切。
她回头,仰望着男子温润而泽的面庞,微微一笑,眸光却渐渐冷淡:“意白,他说,他要杀了我。”
男子温儒的俊脸一僵,许久,绕到她的面前,缓缓蹲下,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起云,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微风缓缓拂过,男子墨发轻扬,眸如珠玉,温柔而真挚。
君起云凝视着面前的男子,眸光微微一滞,半晌,眸中有疑惑与茫然一闪而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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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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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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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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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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