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已经有你喜欢了,我为何还要跟你抢?”叶姮笑笑,回头扫了一眼里面空寂的庭院,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王爷他现在身份尴尬,将你推远,大抵是觉得自己给不了你任何将来。”
暨如怔了怔,脸色微微苍白,垂下眼睛,“我不要什么将来,我只想待在他身旁而已......”
“那就自己去争取吧。”叶姮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进了明净祠的大门。
这一次,景羽没有如往常一般吹了整整一夜的笛子,而是吹了一半,倏而停了下来。
叶姮回眸,便看到他迈步,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以她的角度仰望星空,“夜空真有这么美吗?”
“一般般。只是听你吹笛子,眼睛不知道该放哪儿,盯着你看又怕让你有压力,所以就只能盯着天空看了。而且,难道你不觉得,以这种角度往上看,在旁人看来,很有一种明媚忧伤的感觉?”
“......”
叶姮扭过脸,盯着他白皙如玉的脸庞,目光最终落在他的唇瓣上,“怎么不继续吹了?可是嘴唇受不了了?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你了,每次一吹就是一整夜,你的嘴巴难道不痛么?”
“......”
“你呆在这个不过寸土的小祠堂里边会不会觉得很枯燥?有没有离开过皇宫?”
景羽沉默了片晌,依旧仰头望着无垠的夜空,缓缓道:“离开过皇宫,却没出过京城。”
叶姮安慰道:“虽然我到过不少地儿,但其实跟你差不多,每到一个地方都是笼中鸟,委实憋屈。在十里坞的时候如是,到了风焰寨如是,在丞相府如是,如今进宫了,照样是进了一个巨大且牢固的金丝笼。”
景羽闻言,浅浅笑了,“你这是在向我暗示,你是当今皇后吗?”
“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被关在这儿,早已经两耳难闻窗外事儿了呢。”叶姮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你不问我身为一国之后,缘何每晚往你这儿跑?”
“他……对你不好吗?”
“我还以为,你会猜我爱上你了呢。”叶姮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移开眸与他一同望着寂暗的天空,“如果我说,自我进宫以来,不曾见过他,你信不信?”
景羽不置可否,声音轻茫,“不能怪他,他的心里很苦......他其实很,很不喜欢阮丞相,可迫于形势,不得不立你为后。”
说不喜欢还是轻了吧?
叶姮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新奇盯着他,兴致盎然,“他将你幽禁于此,我还以为你会恨他呢,没想到你竟会替他说话。”
“败者为寇,我既输了,便要输得起,没什么好记恨的。”
“你倒看得开。”
“对于皇位,我其实并无追逐之心,只是母妃想要,我便随了她。但说实话,他比我,适合当皇帝。”
“我也觉得是如此,听笛可知人,你与我二哥一样,都只适合自由淡泊的田园生活。”叶姮说道,因为提及阮定玥而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景羽笑笑,回头看着她,目光平和沉静,“你是一个好女孩,你的父亲若不是阮尚年,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我知道。”
她知道,也一直庆幸,她并非阮尚年真正的女儿。
这一晚,他们坐在花岗石上,对月聊了很久,一直到东方吐白,她才起身辞别。
离开之际,他站在闲庭玉阶下目送她,目光沉寂如水,笑容平和无澜。
她回头向他挥手。
然后,这个时候,景汐从外面闯了进来。
她来势汹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嬷嬷。
看到叶姮,她神色微变,冷冷一笑,“原本听到宫女们口口相传时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没想到竟是真的......怪不得我那日说皇兄早另心有所属之时,你无动于衷,敢情是早已找好下家了!”
景羽蹙眉,“景汐你不要胡说,我与皇后娘娘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景汐仰头一笑,嗤之以鼻,“她身着宫装乔装成宫女,三更半夜跑来明净祠,与你相处直至天明,你道你们之间是清白的,有几个人会相信?”
“虽然说是没有几个人相信,却到底也无真凭实据。”叶姮淡淡看着她,目光冷漠,“没有证据,公主的话纵使讲得再怎么条理分明,也是拿本宫无可奈何。既然如此,何不少说几句,珍惜自己的口水?”
“你——”景汐气急败坏,“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与安信王在明净祠独处,是如何的情况大家一目了然,还需要什么真凭实据?”
“捉奸在床,真凭实据便是,公主抓到本宫衣不蔽体与王爷躺在床上,且举止暧昧。”叶姮冷笑,眸光一片戾色,“怎么,还需要本宫说得再具体一点么?”
景汐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尴尬的,大声斥骂道:“你......你怎如此不要脸?这种不知羞耻的话竟也能启齿,简直像那无知粗蛮的村妇,你真是......”
“随你如何认为,若想要治本宫的罪,让皇上亲自来。”
叶姮言罢,抬脚就朝门外走去。
几个嬷嬷见她要离开,下意识挡在面前,结果被她凌厉的眸光一横,脊背均均生寒,忙低下头畏缩地退开。
本以为这件事情闹得那么大,皇帝今晚不管如何也会过来,只是没想到,他依旧不愿踏足栖凤殿半步。
真的就,如此的深恶痛绝吗?
她突然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虽然明知道他厌恶的是阮醉墨,可如今住在栖凤殿的人分明是她,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不舒服。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星辰跃空,叶姮倚在门边,盯着头顶如被墨汁染过的夜空,眼皮直跳不已。
莫名的,不安。
想到男子平静安恬的笑容,想到他温和淡泊的话语,她按了按忐忑不已的心跳,再也顾及不上其他,换上宫装,再次偷偷溜了出去。
夜色如笼罩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朦朦胧胧的,看得不真切。
今晚分明有星星的,可是此刻却乌云密布,渐渐地,将所有的光芒都遮挡在那一片苍天之内。
不同往日,明净祠外面一片幽寂,黑蒙蒙的,她几乎找不到正门在哪儿。
摸索着进了明净祠,所幸里面有点燃的灯笼,晃动跳跃的烛光将黑沉沉的庭院照亮开来。
目光在院子里逡巡了一圈,没有寻到景羽的身影,她想了想,便走到他的房门前,动手敲了敲房门。
“王爷?”
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她蹙眉,忍不住加大了敲门的力道,提高声音,“王爷,你在吗?”ωωω.χΙυΜЬ.Cǒm
里面空寂寂的,像是什么也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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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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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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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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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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