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眼皮却沉重不已,意识有些模糊,“好,不说......”
“墨儿,你已经睡很久了,别再睡了。”他担忧地呢喃,握住她的手腕,毫不怜惜地用力掐着。
她也不想睡,可是,她好累,好困......
叶姮的脑袋轻轻靠着他的肩胛,声音越来越弱,“好,我不睡......”
“墨儿,屋里太闷,二哥带你出去走走,吹吹风可好?”
“好......”
阮定玥将她打横抱起,走出院落,一直缓缓往前走。
微风徐徐拂来,带着秋晨的清爽与湿润,侵入肌肤,通体的舒适。
天已经微微敞亮,东方的天际渐渐吐白,前面的道路带着些许朦胧的湿润,那是秋霜的湿气。
阮定玥抱着她来到茶园,将她安置在她平素最爱坐的岩石上,让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声音温柔似水:“墨儿,朝阳破晓,日出了,你快睁开眼看看啊。”
叶姮闻言,努力想要睁开眼,无奈眼皮就像压着千万斤重的巨石,任她如何挣扎,也睁不开一条细缝来。
她低低的一叹,“怎么办,我睁不开眼......”
日出的晨曦再美,她怕是也欣赏不来那份盛美了。
就像,阿末曾给过她多美的承诺,她也注定无福承受了。
阮定玥低头看她越来越惨淡的脸庞,心痛不已,只能紧紧攥住她手腕,用尽最后一份力气去挽留,“墨儿,不要睡,就算二哥求你了,不要睡。自从娘亲去世后,二哥就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墨儿能快乐安逸过完一生,墨儿,这点心愿,你也不愿成全二哥吗?”
他的声音嘶哑沉痛,她似乎能体会到他莫大的哀恸,不由心疼,低低地开口:“二哥,能不能跟我说说娘亲的事儿......我忘了,什么也记不得了。”
“好啊。”他似乎能感觉到她在努力地与死神斗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声音轻柔动听,“娘亲长得很美很美,除了墨儿,我再也没见过比娘亲更美的女子了。”
她失笑,“二哥,墨儿长得并不好看,醉意都长得比我好。”
“胡说,在我眼里,墨儿就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其次才是娘亲。”他轻抚着她的墨发,温柔地笑着,“娘亲她非但长得美,且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所以爹才会那么爱娘亲。娘亲还是世上最慈爱的娘亲,对我们兄妹、疼爱入骨,记得有一次我不慎掉进河里,一直高烧不退,娘亲就日夜守在身旁,衣不解带照顾我,不寝不食,直到我退烧后才松了一口气,却因为操劳过度而晕了过去。”
“如此说来,二哥最像娘亲了......二哥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哥哥……”
他笑笑,将她抱得更紧。
之后,他又向她细数了他母亲的诸多好处,最终叹息红颜薄命,因为阮尚年惹上了仇家,那人寻仇上门,他母亲为保护他们兄妹,结果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阮醉墨,也是在那场人祸当中丧生的吧?
只是,阮定玥为何不知道她已经死了?难道,莫情与阮醉墨长得很像?
阮定玥紧紧握着她的手,低低哽咽,“墨儿,答应我,活下来。娘亲已经离开了,二哥不想连你也失去……”
“好,我不离开......”
她强笑着,倚在他的怀里,感觉到天际的晨曦徜徉在面庞上,带着微痒的暖和。
如斯美好,若舍弃了,该有多可惜。
叶姮一直靠在阮定玥的怀里,每次她要睡过去的时候,他要么缠着她陪他说话,要么就是慌张地抓着她的手对她暗暗施力,就是不愿她彻彻底底失去意识。
时间在流逝,等她昏昏沉沉的意识渐渐清晰,太阳已经由东方移至头顶,已值午时当空时分。琇書蛧
身上那种飘渺虚幻的感觉正在离她远去,她似乎,撑过来了。
她努力睁开眼,有种劫后余生,对上阮定玥欢喜而欣慰的目光,轻轻地呼唤:“哥哥,哥哥,哥哥......”
笑容明媚,一遍接着一遍,发自内心的呼唤,像是要将其刻入骨子,嵌入灵魂。
他真正关心的,呵护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哥哥,他给予了她最温暖的亲情与关爱,他是她的兄长,永远的。
度过了这次的死关,叶姮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脸上的伤疤也渐渐褪去,终于不用每次照镜子都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了。
而那次椴尘被她气跑后,到底不放心,翌日又偷偷回来看过她,见她并没有如期挂掉,而是还在苟延残喘着,面上虽表现出极大的失望和不屑,眉眼间却藏不住的喜色。
她体谅他闷骚,很体贴地没有拆穿他。
日子一天天地过,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入宫的日子,也就到了。
宫里的公公嬷嬷开始频繁地出入丞相府,她被迫着跟那些摆着一张张僵尸脸的嬷嬷学礼仪,天天学着她们摆僵尸脸,学着走路要挺腰昂首,学着吃饭不能大声,学着说笑不得恣意,就连睡觉的姿势也被限定得死死的,几天下来,她心力交瘁,简直觉得自己瞬间苍老了十岁。好几次都想直接暴走罢工,或者用扫帚将这些表面恭敬,骨子苛刻的嬷嬷扫地出门,可一想到那位所谓的宫主,就不得不咬牙忍下来。
忍一时,风平浪静,她觉得再这么忍下去,迟早可以做到内心无波无谰尼心似水,最终干脆直接遁入佛门了阿弥陀佛。
等她终于忍过这段肉体的奴隶和精神的摧残,唔,她披着华丽厚重的凤冠霞帔,在整个天暄王朝无数少女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风风光光入宫为后的日子也就到了。
入宫的前一天晚上,僵尸嬷嬷们将她按在梳妆台上,像给墙壁刷油漆一样拼命往她这张脸上捯饬那些劣质化妆品,涂了厚厚的一层,笑一笑还能唰唰地往下掉粉末。
望着铜镜倒映出来的真正的僵尸脸,她不得不佩服这些女人诡异的审美观,还是洞房花烛皇帝揭开头盖的那一瞬被吓得心脏病爆发其实才是她们的终极目标?
阮定玥进来的时候,这群死女人正按着她强行给她梳头,给她头上插了一大堆沉甸甸的珠宝金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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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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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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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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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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