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他该敛收了多少怀春少女的芳心?这一望眼,又该打碎了多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叶姮凝视着他渐近的身影,竟像河畔的少女们一般看得痴了,心跳如擂鼓,双掌不自觉地攥紧,手心渗出微微的湿意。
看到他的河船渐近,她忍不住拔腿走下拱桥,走到一旁的河畔,静静等候他的到来。
终于,盛满了鲜花与河灯的孤舟摇摇曳曳停在了她的面前,阿末站在船头,唇角含着微笑,看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柔情蜜意。
仿佛,全世界就在他的面前,他却只看到了全世界最渺小的她。
“阿姮。”他向她伸出手,双眸纯净。
叶姮的唇角微微上扬,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柔荑放在他宽大的手掌之中,任他扶着小心踩上了甲板。
他伸手,轻轻扶住她纤细的腰身,在她耳侧低语:“阿姮,你今晚,真美。”
她羞意难掩,却还是忍不住笑看着他,“真的吗?”
“我对天起誓,千真万确。”
两岸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热烈的哗然,还有一些人大声吟唱起了祝福的情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叶姮上船后,花船摇摇曳曳地又开始行驶,船家站在船尾,一边专心划着木桨,一边应和着岸上围观者的歌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船舱内,烛光柔和如月,叶姮坐在桌几的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阿末垂眸以筷子用心给她布菜,并给她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递给她。
她接过,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向她敬酒,眼眸如暖玉,“阿姮,我敬你。”
叶姮端酒杯的手犹停在半空,微微歪了歪头,“好端端的,为何想到要我陪你喝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既然有佳人相伴,我又何苦对月独酌呢?”
“哦?”她挑眉,心里好笑,“言下之意,今儿个,正是你得意之时?”m.χIùmЬ.CǒM
阿末勾唇,“恰逢佳节,又有阿姮陪伴左右,我为何不得意?”
言毕,向她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阿姮打算一直这么举着杯子?”
叶姮莞尔,收回手,举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也已饮尽。
“尝尝菜肴吧,我特地吩咐他们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你知道我最爱吃什么?”
“你喜欢吃清淡的,喜欢吃海鲜蔬菜,不爱辛辣甜腻……”他眼角一扬,带笑地看着她,“不知我说的可对?”
叶姮心里一暖,垂下眼睛,低低嘟囔:“你的记性可真好。”
阿末又喝了几杯酒,只手撑着侧额,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双眸朦胧湿润,“阿姮,我只是,在你身上,比对别人多用了九分的心。”
月光潋滟,洒在波光荡漾的河面,波光粼粼,静美而安详。
叶姮喝了不少的酒,微微醉熏,随意躺在身后的软铺上,闭了闭眼,扬唇问道:“阿末,你今晚……为何要大费周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呵呵,刚刚,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阿末也随身躺下,与她中间就隔了一张桌几的距离,四目相对,“怎么,阿姮不喜欢吗?我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呢。”
她深深地凝视着他纯净的黑眸,沉默片刻,弯唇,“我喜欢。只要是阿末为我做的……我都喜欢。”
他伸出手,拉住了她放在身前的柔荑,掌心滚烫,烫入心底,“阿姮,你今晚,真的好美。”
她咯咯地笑,“你已经说过了。”
“阿姮这么迷人,说再多次也不够。”他浅浅笑着,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阿姮,我此生,定不负你。”
她唇角噙着微笑,反握住他的手,脸贴着软褥,酒劲上来,疲惫地闭上眼睛。
阿末,如果我们,真的能够一直如此牵手走下去,该多好。
月上树梢,河面涟漪流动,叶姮坐在甲板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睡在船舱上的男子,然后从荷包当中翻出那颗小珍珠。
稍稍用力,将珍珠碾成粉末,果然中间藏匿了一张白色的纸笺。
打开,借着河灯清晰的光芒,可见上面仅写了两个小字:回京。
与妖男椴尘那晚的意思一致,如此看来,今晚那个面具男,应该也是梅杀宫的人了。
将纸笺扔进河灯内燃为灰烬,她坐在甲板上,凝视着夜晚美轮美奂的景色,心底一片怅然。
若是船能够一直这样驶下去,永远不要靠岸,该有多好。
翌日清晨,隔壁的房间一阵哄闹的响动,将叶姮自睡梦当中吵醒过来。
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下床,打开房门,果然看到隔壁的大门口已多了好几位守门神。房门紧闭,里面却隐隐有说话声音传出,而且不止两个人。
叶姮垂了垂眸,无声退回房内,将房门轻轻掩上。
自昨夜阿末处心积虑,将大半赏灯之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她就已猜到会有这一刻。南岳城的城主主动找上门是迟早的事儿,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原本,她还想着自欺欺人地霸占着他,哪怕是能与他在一起多几天也好。
只是梦想永远美丽得不堪一击。
她坐在床上发呆,一直候到午时,店里的小厮过来敲门问她醒了没,要不要给她准备热水洗漱。
叶姮走过去打开门,第一个反应却不是回答店小二的问题,而是下意识往隔壁的房间探去一眼。
门口已经空无一人,房内也再无谈话的声音传出,她的心猛地一紧,推开挡路的店小二,跑过去,伸手推开房门。
人去楼空,不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她双手僵在半空,只觉得整颗心瞬间被掏空了。
她就近在咫尺,简单的一句道别,于他而言,竟是那么难?
“你便是叶姑娘?”身后传来一个没有感情的冷淡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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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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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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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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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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