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不会是冰窖吧?
她抱住双臂,哆嗦着继续往里面摸索前行,蜿蜿蜒蜒,不记得走了多久,恍然看到一个比较小口,仅容一人通过,那小口白光闪闪,似乎在告诉她,只要走出这道口,外面便会豁然开朗,她也可寻到出去的路。
她心中大喜,一时忘记冷寒,加快脚步,往那小口跑去。
可刚跑至那道小口前,她的心跳陡然停止,双脚收住,瞪大眼睛望着里边的风景,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迈进一步。
小口后面不是出口,而是一个像牢房一样的宽敞房间,甚至比牢房还要糟糕,没有牢房的通气小窗,没有牢房的草垛睡床,有的,只有满室彻骨的寒冰。
墙壁是冰筑的,地板是冰筑的,就连床,也是冰筑的。
满室都弥漫着蚀骨的寒气,甚至透出小口,将这种足以令人窒息的冰寒蔓延至整个山洞。
她站在洞口,怔怔地望着那抹坐在冰床上的红影,不知是寒冰的缘故,还是冷不防看到他的原因,浑身僵硬,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魅惑妖娆,风华绝代,那夺人心魄的邪魅,那美好得不像话的脸庞,不是梓绮大魔头是谁?
只是他看上去似乎变得苍白憔悴了许多,那张绝世惊艳的脸蛋如冰晶般的透明,美则美矣,却没有一点生机,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透明得脆弱。
面对着这样一个看上去很容易支离破碎的梓绮,内心对他的恐惧莫名的烟消云散,眨巴着眼睛,水灵灵地盯着他美艳绝伦的脸瞧个够,丝毫不担心他会突然扑出来将她碾成粉末。
但是,也不敢往前一步。虽然对他没有了恐惧,忌惮到底还是有的。
似乎感受到了她灼热的目光,梓绮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缓缓掀起,如红宝石的绯瞳闪烁着摄魂的光芒,却没有了先前在洞口听到的狂躁,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进来。”
在他绯瞳的注视下,她不禁发憷,心脏再次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双眸静静盯着她,莹白的唇瓣抿了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重复命令道:“进来。”
她想对他说,凭什么?
可是,对他的恐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不管她有多意气风发,他有多落魄虚弱,都不会被彻底泯灭,只需稍稍刺激,便像水葫芦的藤蔓一样疯长起来。
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她攥紧双掌,在他无声的淫威压迫下,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姑娘,站住!万万不可进去!”身后传来急切的叫声。
梓绮脸色大变,绯瞳顷刻间燃起两簇火光,暴躁地冲她嘶吼:“耳聋了吗?马上给本尊滚进来!”
她顿时心惊,下意识地就要听他的滚进去,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肩膀,猛地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并一溜烟似的飘出了深洞。
没错,他就是用飘的。
她抬头,惊诧万分地望着面前这张眼熟的老脸,“柯柯柯伯,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地府吗?我又死了吗?”
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老伯,正是府君的管家柯伯。
“姑娘莫慌,你尚好好活着。只是睡眠时灵魂比较容易离体,你曾服下梓绮上仙用心血铸就的‘一生缠’,附着他心血的灵魂听见他的呼唤,便一路寻到了此处。等你醒了,魂魄自然也会归体的。”柯伯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须,笑眯眯道。
“原来如此。”她松了一口气,转眼看了一下那冷飕飕的洞口,忍不住问:“对了,梓绮上仙为何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柯伯叹了一声,摇头晃脑,“梓绮上仙之所以能被困在地府,是千年前被夺去了天眼,因为寻不到离开地府的路,故而才一直受困。可是……他给姑娘你服下了用他心头血炼成的‘一生缠’,之后姑娘又带着前世的记忆重返人间,这就像给盲人配上了一支导盲犬,姑娘在哪儿,梓绮上仙便能被引领到哪儿。”
她的嘴角抽了抽,这形容还能再扭曲点吗?她怎么就是导盲犬了?
不过,柯伯所讲,与那日在梦境当中梓绮对她说的,好像并无出入。难道,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难道,梓绮逼她吃下去的,真的是那什么破“一生缠”?
苍天大地啊,她不要跟梓绮大魔头纠缠在一起,她不要当他的导盲犬!
“可是,你还没说,梓绮上仙现在怎么会在这山洞里边?”想起什么,她扭回头,问他。
“梓绮上仙是府君奉玉帝谕旨扣押的重犯,如今他要重见天日,府君自然不能让他继续祸害六界。故而,在梓绮上仙要逃离之际,府君倾尽整个地府的力量,全力阻拦,最终却也只能勉强扣下了上仙一魄,其余的魂魄终究还是逃离了地府,流窜人间。所幸这留下的一魄系住了他几千年的记忆,其余三魂六魄没有了上仙的恶念,倒也不至于能祸害人间,颠覆天庭,应不足为患。”
您未免太自信太乐观了吧?这魔头就是魔头,哪怕是没有了以前的记忆,骨子里的邪恶,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随着记忆的消失而不复存在?
她指着洞口,“这么说,被困在寒洞里面的,便是他被扣留下来的那一魄?”
柯伯颔首,“仅余下一魄,极其容易受损,故府君将上仙这一魄放入这千年冰窖当中保存,并亲自下了结界阻绝,免得这仅剩下的一魄逃掉,与原本的三魂六魄汇聚,酿成大祸。所幸姑娘方才没有走进那小口,否则结界一破,凭我一己之力是绝对无法阻拦得住上仙,后果则不堪设想。”
“那柯伯可知,上仙其余的三魂六魄去了何处?”
“姑娘的魂魄在人间落户,上仙自然也是随着去了人间。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上仙应也是像姑娘这般,直接附着于刚刚死去没多久的人体当中,死而复生,以着那人的身份在人间活动。你们有一天,终会见面的。”
她顿时觉得心惊肉跳,不抱希望地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我们虽然都活在人间,却八竿子打不着,老死不相往来?”
柯伯笑笑,摇头道:“姑娘莫要小瞧了‘一生缠’,只要你们尚有一息存在,迟早会相遇的。”
一生缠,一生一世纠缠不休,生命不息,缘分不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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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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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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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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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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