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奶奶,这你可不能怪我!现值深夏,老鼠夜间出没不息,我所住的院落更是深以为患,你也知道练武之人耳力甚好,故而每夜虫鼠嘈杂声皆吵得我无法安眠。这两天不知为何,老鼠似乎死绝了,我总算得以安睡,昨夜更是睡得酣甜,所以府里闹出恁大的动静也没能及时察觉,待我火急火燎赶来,你早已躺在血泊当中……”
“怎么?你的宅院最近老鼠都死了?”叶姮眉头一皱,眸底却有凌光烁动。
“也不是死绝了,不过倒真的死了不少,你不知道我前天还看到院落的墙角堆了少说也有十几只老鼠的尸体呢!可能是府里的管事知道我一直为这些坏东西困扰得难以安眠,故而投放了些老鼠药,这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冷公子觉得,那当真是老鼠药?”
冷鹤霖这才看到她眸底闪烁着的异样光芒,“不然还会是什么?”
“许是……断肠草呢?”叶姮抬眸看他,唇角弯弯,“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冷鹤霖神色微变,眸光一凝一黯,“我这便回去检查一下!”言罢,倏然起身,作势便要往外跑,却被叶姮伸手抓住了。
叶姮仰面,对上他不解的眸光,浅浅一笑,“我听宛衣说,昨晚兵营里面的将士们食物中毒,个个腹痛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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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鹤霖前脚刚刚踏出,红袂后脚便踏进来了,装饰是一如既往的一身黑红箭衣,手持黑鞭,看她的眼神布满了厌恶和不屑。
“将军要见你,快起来随我前去!”
叶姮只觉内心涌起一股寒意,苍白地扯了扯唇角,低低而笑,“他,连这几天都等不了了吗?”Χiυmъ.cοΜ
“哼,能让你活至今日,已是将军格外开恩!”红袂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的眼神凌厉如寒刃,“实话实说罢,兵营的将士们突然食物中毒,是不是你做的?”
“我一直身陷囹圄,哪怕是有三头六臂也恐怕是鞭长莫及,红袂姑娘真是高估我了。”
“不是你做的,却也必定是你的同党所为!定是你与昨夜那刺客合谋,故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至你这儿来,才给了你的同党在食物当中投毒的可乘之机!”
恐怕苏立修也正是这样想,所以才迫不及待想要她的性命吧?
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过巧合,她如今便是有百口,也是百口难辨了。
叶姮忍不住将眸光扫向室外的大门,如今,能救她的,仅有冷鹤霖了……
“杵在床上做什么?还不快些起身随我走?”看到叶姮坐在床上沉默不语,红袂不耐烦地催促,“莫要让我动用蛮力将你带走……哼,你也该知道,你身上重伤未愈,根本经不住我一鞭。”
“提起此事,我还得感谢昨晚红袂姑娘赐我的一鞭……”叶姮勾唇,灵秀的眸底闪过一抹幽幽的寒意,“那种长鞭入骨的蚀心滋味,小七……此生难忘。”
红袂冷冷一笑,眸底尽是不屑,“便是记住了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这副残躯,又能奈我何?别再故意拖延了,起来!”
叶姮只是淡淡一笑,苍白暗淡的脸上因为这意味不明的淡笑而动人了些许,她扶着床架,缓缓下了床,唤过一旁的如碧,帮她穿好衣衫,并仔细梳洗了一番,这才随红袂往外走去。
“小七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吧,你的伤……”如碧搀扶着她的手肘,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
“没想到你倒挺会收买人心的,果然城府不浅。”红袂冷冷看了她一眼,凌厉咄人的眸光猛地扫向她身旁的如碧,“将军不曾唤你,你却这般上赶着伺候她,可是与这臭丫头一般居心叵测?”
“我没——”
“如碧,你且在这儿等着我吧。”叶姮回头,对她抚慰地笑笑,便将手抽回,神色平静地看着面若冰霜的红袂,“有劳红袂姑娘带路了。”
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随手端起矮几上的那碗药,在红袂和如碧疑惑的目光之下,缓缓行至窗前,将整碗药全都倒在了那青松盆栽上面。
红袂走在前头,叶姮左手按着隐隐作痛的右肩,脚步缓慢地跟在她的后头,一步一步往前挪移。
“走快些!将军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等你!”红袂回头,恶狠狠地瞪她,当头炽烈的阳光徜徉在她的脸上,将她原本就黑黄粗粝的脸庞衬托得愈发的凶恶狰狞。
叶姮费力移步到她跟前,抬眸,肃然地凝着她,“你可知,柳安的尸体……如何处置了?”
“还能如何?”红袂冷笑,“自是悬尸于城门口,暴晒三日,再扔至乱葬岗,成为豺狼虎豹的果腹之食。”
那个挡在她面前,挡去所有刺向她的寒刀,为了带她逃离出这个鬼地方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年轻男子,死后,竟要遭受到这般的侮辱,甚至连尸首也无法保全?
叶姮藏在袖筒的右手紧紧握起,微微颤抖,抬眸,对视上红袂那双恶毒狠辣的细眸,胸口一窒,猛地扬手,恨恨地掌掴了她一巴掌——
“啪!”
被打后的红袂有片刻的怔愣,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如今连自己性命都难以保全的臭丫头,竟敢打了她一巴掌!
“你居然敢打我!”反应过来后,红袂眼底染上了一层赤红,五官扭曲得厉害,出离愤怒地嘶吼一声,“我杀了你!”
“你动手啊!”在她扬鞭之前,叶姮冷凝着她脸上清晰的红印,笑得淡漠,“你也说了,我如今这副残躯,早就经不起一丝的折腾。你们将军还等着见我呢,怎么,你是打算拖曳着我的尸体去见你们将军?”
“你——”红袂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捏着手里的黑鞭,手掌青筋暴突,仿佛随时都能扑上来将她掐死。
“你别太得意,等会儿即便将军没有取你的性命,我也绝不会让你好受的!”恨恨瞪了叶姮一眼,红袂转身往前大步走去,气势汹汹,怒形于色,完全没有察觉,自己那刚被掴打过的左颊,已经开始隐隐发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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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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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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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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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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