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哥哥没能帮到你。不过,看到你精神状态这么好,读书读的这么认真,哥哥很高兴。我们家的蕾蕾长大了呢!”
是的,婚姻的巨变,家族的危机,磨掉了她的青涩,2013年,她的确长大不少……
这天傍晚,佟庭烽的病床前坐满了人。
何菊华做了流质给儿子喝,佟六福握着孙子的手久久不愿撒手,佟蕾在边上笑着看着一家团聚,辰况也有过来。
对了,还有佟赞,特意从巴城赶来。
人多就容易说漏嘴。
一家人团团围着病床时,佟赞笑着勾着辰况的肩,嘻皮笑脸的调侃道:
“哎,我说,妹夫啊,谨之醒了,以后你就不用那么忙了吧……到时候一定得挤出时间带蕾蕾去把蜜月给补上啊……人生大事,绝对不能落下不圆满的遗憾。我告你哦,你小子,蕾蕾可是我和谨之的心肝宝贝,你要是不好好疼着,我和谨之一定找你算账……”
明明辰况比他大的多多,他却称他为“你这小子”。
佟庭烽因为这句话,顿时皱起了眉,惊疑的目光眯起,审视辰况,在看到好友脸上那不自然的表情之后,才问: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辰况没和你交待?”
佟赞看到妹夫那表情,以及谨之那茫然的模样,也是一怔。
辰况用手圈成筒,罩在嘴上轻咳了一下,眼光有点闪烁不定,说:
“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上个月,我娶了蕾蕾!”
佟庭烽的眉,一下深皱起来,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直勾勾盯着辰况很久,久到令他觉得如芒在背。
“嗯,谨之啊,关于这件事……”
佟六福想说明什么,却被孙子叫断:
“子循,我想和你单独谈谈……爷爷,您和妈,你们都先出去。”
声音变得冷静异样。
佟蕾瞅着哥哥那严肃的表情,有点不安,再看看辰况那同样凝重的模样,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
“哥……事情是这样的……”
“乖,出去!这件事,该由子循跟我说个明白。你不用管。”
佟庭烽非常非常的护妹。
“哦……好……好吧……”
病房就此清场,只剩下这一对好朋友相对无话。
辰况坐在凳子上,低着头。
佟庭烽靠着,深深睇着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你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良久后,佟庭烽轻轻叹息着,吐出一句话来。
不管他如何不满,事实已成,现在他想追究也不可能,只是他想弄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辰况不语,想着那个理由,应该怎么组织……
佟庭烽见状,继而强调说道:“时势所逼这个词,别拿出来用。我知道你的能力!”
他是昏迷了很久,不过,经上午辰况把这半年的时局那么一说,他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底。
以他看来,当初情况再如何危急,也不至于非得走这一步。
这就是佟庭烽,轻易就能把握全局,把事情看透。
辰况就知道自己是瞒不过这个家伙的,不觉无奈的弯了弯唇,点头:
“对,那是借口。也只能是哄哄小丫头,哄哄你母亲,哄哄老爷子。不对,老爷子也许是故作糊涂,而乐见其成。”
“借口?”
佟庭烽咬着这两个字,消化着它所带来的隐藏的信息:
“因为什么?才用了这个借口?喜欢?”
他觉得这个假设,有点匪夷所思了。
辰况望着天花板,唇角微弯,有自嘲之意,点下了头:
“对!喜欢!”
佟庭烽神情绝对是诧异的,更是难以理解的:
“这么多年,你看着她长大,我从没见过你对她有特别的感情过!”
辰况想了想,将这么多年和佟蕾在一起的岁月一古脑儿过滤了一下,说:
“以前,我是把她只当作了没长大的黄毛丫头,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那种疼爱的感情怎么就变质了……她在我眼里越来越特别,份量也是越来越重。”
“哦?什么时候开始的?”
佟庭烽问,他纳闷自己怎么没留心到这样一个变化。
“去年上半年!”
辰况双手合十交叉,蹭着自己的下巴,感受着胡髭磨擦手心之后那一阵阵的发痒,回忆着,说:
“那种感觉来的很快,很突然。我说不清楚确切的时间点……”
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转而自我解剖道:
“谨之,我知道我不该有这样一种感觉。所以,我一直在克制这种感觉的扩大化,非常的冷静的看着她出嫁。我也希望她能过的幸福。
“那时,听说她在顾家过得很好,我心里是替她高兴的。
“后来,知道她被顾惟负了,我心里跟着不痛快了好一阵子……
“她小产时,是我签得字;她术后哭,是我陪着;她要离婚,我替她争取;她回了佟家,开始深居简出,我能做的是,定时到佟家拜访,远远看她一眼。
“那阵子,我走不近。因为身份问题。年龄差更是一条鸿沟。那是我没勇气跨越过去的心理障碍。
“谨之,如果,你没有出事,我绝不可能将心头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面子和地位,摆在那里,还有我们的交情。我绝不敢冒着和你起矛盾的风险,去染指一个不可能喜欢上我的小丫头。那不理的。
“所以,看着蕾蕾出嫁那天,我对自己说,行了,辰况,这个老家伙,这辈子就不甭想再娶妻子,好不容易又对某个女孩动了心,你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嫁别人。你呀,注定得打一辈子光棍。
“去年,你出事,紧跟着蕾蕾离婚,佟家陷入危机,佟氏股票大跌,都说佟家,这一次要沉船。蕾蕾急的几次问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这个家。
“我用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她点下那个头,签下了这个字,成全了我一直不敢有所行动的私心。
“我知道,她并不愿意结这个婚,但为了佟家,她到底还是咬牙答应了。
“那天我带她去签字,到了那边时,我心里犹在害怕,担心她会临时反悔。直到把证拿到手上时,我悬在半空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高兴,却只能藏着那份情绪。
“哎,你别笑。”
他指指佟庭烽,有种被爱情砸中而不得不认命的无奈感:
“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的行为有点可耻。你要怪就怪吧……反正,婚呢,我已经结了,现在呢,生米也煮成了熟饭,你想让我再放掉她,不可能了。”
这是辰况第一次,对别人表述自己的结婚心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他的好朋友,他是不可能这样解释的……他辰况娶老婆,哪还需要向别人交代的?
但他是不同的。
不仅是知己,更是舅兄。wWW.ΧìǔΜЬ.CǒΜ
佟庭烽静静听完,唇角的笑弧越发的深了,抚着手心说:
“真的很让我意外!自从你和关琳一拍两散之后,我就觉得你已经不知道要如何爱人了。苏贞,你没让她走进你心里去;李彤,跟你多年,你也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我以为,你是再不想成家了。”
“是啊,我也意外,居然就这么匆匆结婚了。就像骗婚似的,把她骗成了自己的妻子。完全没顾着她的感受。说句良心,很不道德。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妹,被我从小惯大,却被一个比我还老的男人给要了去,肯定不高兴。所以,刚才我都不敢和你说这事。”
辰况苦笑了一个,又补了一句:“这叫典型的做贼心虚。”
“啧,很久没见你露出这种表情了。”
佟庭烽瞅着,露出了稀奇之色。
辰况抹了一下脸,摇了摇头,是啊,现在他的情绪,不似以前那样冷酷了,这大约是因为他的生命里有了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正在一点一点改变他的心境。
他想了一下,抚了抚自己的大概,转而睇向他:
“不生气了?”
“生气有用吗?你都没经我同意,把人拐去了!”
他的语气轻快了一些,随即,又说:
“不过子循,有件事,你得明白啊,那丫头心里可能还没有完全放下顾惟,所以啊,包容她的心理准备,你得有啊!”
“这个自然!”
“除了年纪,我对你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蕾蕾对你,没男女之情,想让她喜欢上你,对于你来说,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辰况点头,说:
“这事,我会上心的!”
“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
佟庭烽扯出了一抹笑,伸手,辰况意会,与他握手。
“之前,我还在想,以后,我得找怎样一个妹夫,才能把那丫头照顾好,不令她受委屈……没想到,会是你……也许年纪是大了一点,但,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你要是肯用心,我们家丫头,就能被照顾的很好。子循,那以后,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辰况松了一口气,勾出了一丝笑意。
婚姻被祝福,那真是一件让人身心愉快的事。
佟庭烽知道辰况是一个可靠的男人,也许做过一些年少任的的事,但现在的他,思想无比的成熟。
一个成熟的男人,想要一个女人,想要一个家,他会很认真,会很负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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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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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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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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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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