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还在少女时就一直以贤淑、美貌著称的公主,在破夏之战后没有像她的姐妹们那样被嫁给鲜卑宗室,也没有和亲宫中,原本就是个奇迹。更别说她的同母胞兄获得了那般惊世的功勋,彻底的让她能够挺直着脊梁行走在魏国。
未出嫁的女人想要获得尊重,除非像花木兰那样有着过人的本事,或者像玉翠那样有厉害的手腕,否则就只能依靠父兄的力量。
赫连明珠从不认为这是一种“无能”,这也是她的实力,为何不能借用?
赫连明珠只对两个男人动过心,一个是花木兰,一个是拓跋焘。拓跋焘这样的男人,是完全满足这个时代的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期待”的,他高大、英俊、野心勃勃而富有感染力,他性格爽朗,身体强健,又是北方真正意义上最有权势之人。
在很多后宫的女人们看来,拓跋焘已经有了储君,从此以后得宠的女人,只要安心享受他的宠爱就可以了,甚至可以不必付出什么风险。
可是真的只要安心享受宠爱就可以了吗?
如果这样做的话,和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原本还以为能借由嫁给花木兰而摆脱这种生活的赫连明珠,在知道花木兰的真实身份之后彻底希望破空。
现实就像是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让她无法喘息。
花木兰是女的?
那一直对她表现出爱慕之心的自己算什么?
笑话吗?
对于很多“崇拜”花木兰到非卿不嫁的女郎来说,爱慕的对象变成了女人,最多就是在家嘤嘤嘤一顿,对她来说,却是逃离这个宫廷的最后希望轰然倒塌,她以前在心中抵抗拓跋焘的那最后一份坚持,也彻底变成了笑话。
最终,赫连明珠选择了离开宫廷,当她将这个决定告诉拓跋焘时,这位雄才大略的君王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问她:
“你决定了吗?后宫之中,无人的出身比你更高,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要依靠兄长过日子?日后赫连公要娶了妻,你该如何自处?”
赫连明珠因为身份的尴尬,早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
“……请陛下成全。”
赫连明珠只有这一句。
“你先走吧,我会召寇天师来商议的。”
当初约定的就是日后找到机会,就以“八字不合”为由离开宫中。鲜卑人在这方面还是挺相信天意的,就连选皇后都是要“手铸金人”才可以。
当日,拓跋焘脾气特别暴躁,就连拓跋晃见到他的脸色都没敢留下来用膳,直到第二天寇谦之来了,取了两人的八字一看,开口说了一句话,拓跋焘就乐了。
寇谦之说得是:
“陛下,你和此女的八字乃是天作之合,并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天师果真……”
“陛下,您为何这般慎重?除非纳后,否则天子的生辰八字乃是重中之重,不会随意问卜。您是天子,龙气之下,哪个女人的命格也妨害不到你,又为什么特意来合八字?”
寇谦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拓跋焘弄这一招干什么?
“有个女人不想嫁给我,想要用这个法子离宫。”拓跋焘苦笑着说:“用这种方式拿到她的八字,我心中也是又气又恼。”
拓跋焘都说成这样了,寇谦之哪里有听不懂的?必定是赫连明珠无疑。
他笑着摸了摸胡子:“陛下,这女人的命格极为尊贵,命中有入主西宫之运。若是男人,甚至能更进一步成为帝王。但是为男人时,就命运多舛,多灾多难,甚至可能命犯天煞,家破人亡,即使登上帝王之位,也做不长久。”
寇谦之的话让拓跋焘睁大了眼睛。
“她?她还有这个本事?看起来柔柔弱弱,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人……”
还能当帝王?
“是,所以我才说是男人时,是这样。您既然说这是位女郎的命格,那便是清贵至极了。这命格原本就是辅佐帝王的凤翊之命,只是身为男人时可以化凤为龙,比如慕容氏的那位凤皇……”
寇谦之咳嗽几声。
他说的是慕容冲,他最后确实当上了皇帝,但皇帝也没做几天。
拓跋焘大喜过望:“依道长看,如果这位手铸金人,有几成把握可以通过?”
鲜卑皇室“手铸金人”之礼成功率极低,他的父亲、祖父都曾有想要立为皇后的心爱女子,可她们没有一个通过“手铸金人”的。拓跋焘自己三年一次的金人之典,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能通过,即使这些女郎在家中都学过如何铸造金人。
若说这不是命,还有什么算的上的?
“我并不知陛下后宫的手铸金人之礼是怎么回事,但就依我看,您手中这位贵人的八字,乃是这世上和您最为匹配的皇后之命。”
寇谦之哪里敢打包票,只能模棱两可的解释。
“我明白了!”
拓跋焘心中喜滋滋的,连送走寇谦之的时候都哼着小曲。
连老天都肯定赫连明珠是最适合为后的人选,他这么多年无后,后宫里连个打理的人都没有,全是几位夫人轮流掌管,不免来回推诿责任。他母亲窦太后年纪大了,哪里管得了脂粉针线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赫连明珠年轻,又有在宫中打理自己宫事的经验,最为合适。
更别说她兄长身份尊贵,又手握重兵,不是没有倚仗的无根之人……
乐滋滋的拓跋焘迅速的就将赫连明珠代入了“总裁助理资格考核”的模式里去了,俨然一位霸道总裁在心中估算着心中的人选合不合适,完全忘了这位“总裁助理”可能还不愿意的事情。
拓跋焘忽喜忽怒的性格也让宫人们有些无所适从,这位陛下上一刻还狂风暴雨呢,下一刻怎么就晴空万里了?
在后宫中想办法打探到消息的赫连明珠倒是松了一口气。
会这么高兴,想来不会刻意刁难她,压着她在后宫不准走了。
天下这么大,她以后到底如何生存呢?
倚着高大的宫柱、对未来十分迷茫的赫连明珠仰首望着天空。
花木兰今年已经开府为大将军,开始巡查各地的军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想要在她帐下效犬马之劳都是笑话;
玉翠已经是鸿胪寺官员,她精通各族的语言,性格沉稳手段又厉害,又有羌人将她当做少主母,狄子玉派了八个武艺高强的羌人武士给她做侍卫,她无论到哪里都没人敢放肆,她虽然也能找兄长要十个八个侍卫,但想要再找拓跋焘要官,那是不可能的……
做女官也不失一条好路子,可她未嫁之身,作女官也是尴尬,一个弄不好就是秽。乱。宫廷的罪名,她虽然放不下小皇子和窦太后,可除非窦太后一辈子不死,否则自己一直住在慈安殿里是不合适的。
拓跋焘如果不是皇帝就好了,可话说回来,他要不是皇帝,还会有这么多让人着迷的特质吗?
一个普通的贩夫走卒若有他这样的性格,岂能知道是不是一种祸端?
“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赫连明珠身后传来。
赫连明珠吃了一惊,连忙跳起来回身深施一礼:“不知陛下到来,居然没有迎驾……”
“哎呀,我没让他们通报。”拓跋焘一身便装,明显是来看太后的。
自从小皇子从太后宫中移走之后,他一日来两次变成了一日来一次,忙的时候两三天才来一回。赫连明珠住在慈安宫的偏殿,所以才放松了戒备。
这地方并不是他会途径的地方,除了特地来找她,不会有其他原因。
想到这里,赫连明珠心中的惶恐更深,有一种马上就要面对“临刑”一般的心理。她抬起头,用余光打量拓跋焘的表情,心中微微有些安稳。
拓跋焘不愧是一位明君,心胸之开阔,气度之闲适,绝非一般男人能够比拟。被她那样近似羞辱的拒绝,又提出要离开宫中,他竟然还能这样宽容,甚至嘴角含笑……
“不知陛下来……”
赫连明珠咬了咬唇。
拓跋焘看着赫连明珠的贝齿咬了咬殷红的娇唇,又想起寇谦之的“占卜”,不知为何居然脸红了红,有些不自在的以拳揉了揉人中位置。
“咳,就是为你上次说的……那个八字而来。”
赫连明珠露出期待的表情。
“我将八字拿给寇道长了,道长的意思,是建议你先经过一次手铸金人之后再宣告宫中八字不合才好……”
拓跋焘眼睛眨都不眨的扯着瞎话,将黑锅丢给无辜的寇道长。
“既然肯定不合,为什么要先过手铸金人?”
赫连明珠吓了一跳。
“那不是陛下后宫的嫔妃才能……”
手铸金人也不是谁都能铸的,只有皇帝想要封某个女子为后时,才会下令开庙进行仪典。除此之外,只有后宫三年一次的“祭金人”才会为份位高的嫔妃开一次,但从未有人成功。
去年刚祭过“金人”,拓跋焘说的“手铸金人”,竟是要专门为她开一次祭祀!这就等于直接告诉她——“我想立你为后,你要不要先考虑考虑?”
如果她手铸金人成功,就是想走都不能走了!
这群鲜卑宗室们会把她撕了的!
“陛下,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以为我把我的想法表达的很明确了……”
“手铸金人成功,你就是皇后。”
若说没有心动,那一定是假的。身为一国的公主,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嫁给这世上最强大的君王为妻,为自己的国家谋取福利。如今她的国家不存在了,但那些少女时期来自女性长辈们的“谆谆教导”依旧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最深刻的烙印。琇書蛧
但那样的“迷惑”只是一瞬间,因这世上最有权势之人的邀请而晃动了片刻的心,总算还是在那些国破家亡的回忆中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后宫之中那些一点点枯等成凋零之花的“夫人”们,更是成了她的前车之鉴。
拓跋焘根本不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来对待她们,而是以一种特殊的“上官”身份在面对她们。
如果她对他毫无感情,自然也能以同样的“臣属”之心对他,但正因为她对他并非……
所以她情愿留下遗憾,也不愿到了最后,变成那些恨他的女人们之一。
“陛下,我想知道为什么您会选我?我认为我并不如独孤夫人、杜夫人那样能让你破例开庙。”
赫连明珠仰头问他。
她知道拓跋焘绝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决定这样,拓跋焘也不会对后宫的女人撒谎(很多时候这才是女人们恨他恨得要死的原因),所以答案出来的时候,便是她彻底死心的时候。
然而无论她怎么想,也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
这岂止是死心,简直心都烂了好嘛?
“寇道长说,你的八字和我的八字乃是天作之合;你是天生的辅佐天子之人,你也只会为真正的天子折服。”拓跋焘的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角度:“你看,连上天都认为你和我是最合适的,如果你手铸金人,一定会成为我的皇后。”
愿意让她成为他的皇后,这广袤疆域的女主人,他的诚意足够了吧?
“不……不……”
赫连明珠倒吸一口气,尖声叫了起来。
“那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寇道长替人‘合字’,从未出过差错,就连……”
“因为那不是我的八字啊!”
赫连明珠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是我罪该万死,我想着合八字的事也许会被其他人知道,万一我们八字合适,陛下却说不合适,会给陛下带来麻烦,所以我便没有拿出自己的八字,而是用家兄的八字代替。家兄是男人,无论如何,八字也不可能和陛下相合……”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她一点可能都不想给自己留,也不想给拓跋焘留,所以才给了拓跋焘她兄长赫连定的八字。
可谁知道结果是这样的!
“你说什么?”
拓跋焘咧起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去,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我说那八字是我兄长的,不是我的!他……他是男人啊……”
赫连明珠心中惊疑不定地扫视着拓跋焘,心中很怀疑以这位陛下的尿性,当知道她的兄长是最适合辅佐皇帝之人时,会不会做出强纳她的兄长入后宫的事情。
要知道,到现在西宫还为她的兄长留着房间呢……
救……救命啊!
啊啊啊啊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啊!
反观拓跋焘那边,整个人也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糟心,他反复看了面前美艳可人的赫连明珠一眼,特别是红唇,眼前突然浮现的却是赫连定那满脸胡须的大汉用同样的姿势轻咬嘴唇……
呕!
拓跋焘打了个寒颤,竟连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掉头就走了!
“陛……陛下……”
赫连明珠看着拓跋焘的背影,只觉得心中突然空落了一块。
就像是什么命定的事情,蓦地被阻断了前行的道路,而后再也找不到方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下,应该是死心了……”
她泪如雨下,鼻腔和喉头的酸噎,似乎都已经传达到了四肢五骸,让它们都疼了起来。
“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呢?”
***
魏国改元那年,后宫中离开了一位美貌的女子。她曾是夏国的公主,在宫变中保护住了无数宫人的传奇,也是外界传闻中最让拓跋焘迷恋的女子。
她曾经有望手铸金人登上后位,却最终因命格不合黯然地离开宫中。
因为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命格,即使有人爱慕她的容貌、或是看上她兄长的势力,却也不敢提亲,这位赫连公主,注定是要孤老一生。
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君臣之间的信任,事后,拓跋焘曾召来赫连定好生安抚了一阵,并且让赫连定在西宫曾居住过的宫室留宿。
对许多人来说,这甚至是超越宗室的恩宠。
但提起那位“赫连公主”,却不免还是有明珠蒙尘的唏嘘。
“然后呢?然后那位娘娘去哪儿了?”
一个小宫女好奇地问着面前的女官,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羡慕。
能从这宫里出去,怎能不让人羡慕呢?
“听说她和花将军是好友,后来投奔花将军去了。她拜入了寇天师门下,成了一位女冠,向寇天师学习医术和炼气之法,听说在帮花将军训练女兵。”
“女兵?花将军要女兵做什么?”
“宫中不准妄议外官。”
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两位宫人的交谈。
见是太子殿下的保母“代夫人”,两个宫人哪里还敢“闲聊”,忙不迭地告罪退下了。
只留下在日光中眯了眯眼睛的“代夫人”,似是满脸微笑地在摇着头。
“她倒是有勇气,有女冠的身份,走遍天下都有道门相互,日后这有了合适的男儿,还能下嫁……女冠可不是公主,爱嫁谁嫁谁……”
已经成为‘代夫人’的贺夫人和煦地笑着。
可能让寇谦之收下,一定是因为花木兰吧?
人生能有这样一位知己,可真是不错啊。
“代夫人,太子殿下从花将军府里来,给您带了东西。”
一个宦官在宫墙边远远地喊着。
“好,我就来。”
又带了东西?是西域的香料,还是北面的毛皮?
唔,确实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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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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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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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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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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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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