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是用*来安抚各国宗室的男人。
这次也是如此,有名分的位子都给柔然公主和各大族的贵女得了,汉人女子大多不是“生病”就是身上有诸多弊端不合适,其实许多人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汉人不愿女儿嫁入宫的借口罢了。
如果能生一位太子还好,可惜鲜卑宫廷是“子贵母死”,且不说已经有了一个身来地位就高,又从小聪慧的皇子,就算这个皇子当不了太子,五姓也不希望后宫中的嫡女就这么折在了宫中,因为“母死”制度使得没有太后能干涉朝政,也就无法直接动摇胡人的统治。
这一次的大选,除了使后宫多出许多的女人,拓跋焘还下令做了几件事。
一是宫中这次选秀没有放出去的女子,可以选择不入后宫做妃子,而是册封为女官,掌管宫中的各项杂务。女官如宫中朝臣一般,有封赏,有休沐,待到了二十五岁可自行婚嫁,由宫中负责操办亲事。
鲜卑人并不常常选秀女,大多是皇帝看重哪家的女子,把哪家的家主叫来意会一番,然后送入宫中。但这几年随着征伐的脚步越来越快,需要联姻的对象越来越多,才在一起选了众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
这些女子里,有些其实是李代桃僵进宫的,有的则是虽然各项都合适,但是却不愿入宫为妃,只是迫于家族压力才进了宫。
拓跋焘不缺女人,自然也不愿意真逼出人命来,但是叫他就这么放人出去又怄的慌,索性下了这么个御令,将许多女子留在宫里做了女官。
现在的皇宫里主要靠罪婢升任女官,大多数宫女没有知识,甚至都不识字。由于还有部落制度的残余,许多女子进宫做妃子的时候还带着家里的奴隶,这些女奴组为派系,也让后宫的情况更加复杂。
罪婢身份卑微,自然有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但这些贵女组成的女官却不然。她们身份高、有文化、有家世、有背景,手段也都比宫中的宫女们更厉害。有她们在,宫中长久以来混乱的局面就可以被彻底打破,而这些贵女组成的女官为了能顺利的出宫嫁人,只能选择忠于皇帝。
否则皇帝一时兴起,女官就变成“夫人”了。
二就是后宫人满为患,拓跋焘开恩放出去一千多宫人,大多是在宫中待了十年以上的罪婢,有些罪行特别严重“十恶不赦”的,就被放出皇宫,送到各地的行宫和皇庄、牧场里办差。
大多数宫女则是直接放出去婚配。
据说放出宫人的那一天,宫城外抱头痛哭之人不知凡几,还有在宫门外磕头不止的。这些人都是因罪入宫,也不知道要在宫里蹉跎多久,他们在宫外有的还有家人和朋友,一旦出了宫去,就等于是回复平民身份,可以自由生活了。
有许多人不愿意出宫,他们从小获罪就入了宫,除了在宫中磋磨,不知道该如何生活,有的甚至上下打点想要留下。无奈拓跋焘铁了心要送这些人出去,各宫里用惯了这些“老人”的嫔妃们也是无计可施。
正因为放了人出去,大选选了这么多女人进来,宫中非但没有拥挤不堪,反倒井井有条了不少。各方老宫人被放了出去,宫里顿时留下了不少空缺,剩下来的年轻宫人们一个个卖力办差,就为了好填补这些空缺。
就连赵常侍都感慨,他下面的小宦官们腿脚都比以前快了。
***
武昌殿外。
“想不到你竟选择了入宫做女官。”贺穆兰看着一身官服、头戴鲜卑官帽的王慕云,微笑道:“在那位殿下身边办差,恐怕你要多辛苦了。”
“我本来就不想嫁人。我这话若说出去,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就算我阿爷阿母这样开明之人,我要说我不嫁人,怕是也要强把我许个什么人家。若是如此,还不如在宫里做个女官,我今年已经十八了,待个七八年再出宫,年纪也不算特别大,嫁的掉就嫁,嫁不掉就一个人过,也没什么。”
“更何况殿下虽然才三岁,但十分聪颖。”
王慕云顿了顿,态度有些古怪地说:“我甚至就没见过比殿下更聪明的孩子。”
才三岁而已,已经会认识那么多字了,而且平日接人待物都十分得体,远非一般小孩子能比。
“陛下把你安排在殿下身边,一来是因为你性格爽快,陛下不希望用优柔寡断的妇人养坏了儿子,二来是因为你武艺高超,可以保护小皇子的安全。”
贺穆兰叹了口气:“你算好的,没有入后宫。不当妃子已经是万幸,有许多不愿为妃做了女官的,都被分到了后宫辅助那些夫人们,一各个哭哭啼啼呢。”
都知道后宫太挤,连三夫人和昭仪都没有独立的宫殿,又怎么可能给女官准备太宽敞的地方?多则六人一间,少则四人一间,哪怕宫里出去那么多宫人,地方也不够用。
许多贵女在家里也是金枝玉叶的嫡女,一进宫瞬间落入泥地一般,没崩溃已经算是好的了。
“谢过恩,我也要回去了,以后不能常见,也无法肆意赛马射箭……”王慕云有些惆怅,复又甩甩头轻笑。
“罢了,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扛着便是。”
“你若不想做女官,我可以求情,让你出宫去。”
大殿的门被从中推开,素和君板着脸从中走出。
“你一开始选择入宫就是错的!伯父每日里游山玩水快活的很,要知道你这么牺牲,这以后好日子都要过成苦的!”
王慕云见到素和君本应该条件反射的挑衅他几句,可也不知是离别愁绪多还是心中实在是烦闷,她只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阿爷看起来过的放浪不羁,其实经常思念家中的亲友。我阿母也知道,所以他每去各处散心,都一直跟着,就是担心他会后悔。加之我又是个女子,不能传袭门庭,即使文武双全又有什么用……”
“你不愿出宫?”素和君皱着眉,“何不再考虑考虑。”
“你这长舌公,怎么这么热心?我一没有报病,二又不愿入宫为夫人,除了做女官,还能怎么出去?”
王慕云瞪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贺穆兰在一旁看着心中好笑,不过却也认同素和君的话,王慕云为了父母这样牺牲,她的父母却不见得愿意她这么做。
她此番做了女官,得益的除了王家,似乎没有什么好处,若是能出宫去,不妨试一试。
“我是看着我们两个从小相识一场,两家有是至交的份上!你那几个表哥要是知道你做了女官我却没出手相助,肯定要骂死我!”
素和君气急败坏。
“那你有什么法子让我出去?”
王慕云微微升起一些希望,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素和君。
“我去和陛下说,我心中爱慕你,不愿你在宫中蹉跎这么多年,求陛下把你放出去……”
素和君红着脸说:“陛下性格宽厚,应该会……”
“算了吧。”
王慕云扯了扯嘴角,干脆地转身就走。
“……那我还不如在宫里多待几年。”
于是贺穆兰和素和君眼睁睁看着失望的王慕云走了,只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素和君的表情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又打到了南墙上,贺穆兰则是又尴尬又好笑,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wWW.ΧìǔΜЬ.CǒΜ
她刚刚目睹了一桩人间惨剧,心高气傲走到哪儿都被人追捧的素和君居然也会被人毫不犹豫的拒绝……
“咳咳,其实你不该说你要如何求情,只问她愿意不愿意就行了。”贺穆兰干咳了几声,扭过头去。
“现在……现在怎么办?”
“我现在不说,她之后只会更生气。按陛下的性格,我要这么求了,他肯定是赐婚给我们。到时候她要不愿意,喋血洞房都有可能。”
素和君苦笑。
“原想着她再怎么讨厌我,比起在宫里蹉跎来这样也算是好的,至少我也还算是知根知底之人,没想到她情愿熬到二十五也不愿接受我的好意。”
“不是我说,你这样有点趁火打劫之嫌。”贺穆兰摇摇头,“何况云娘和你之前一点情愫都没有,能答应你才有鬼。你若真爱慕她,不妨趁着她在宫里的时候多和她接触,多照顾她,两个人有些感情基础,才好谈及婚嫁之事啊!”
素和君一时心急才出了昏招,听完贺穆兰的话连连点头,恐怕是想借着自己是天子近臣的身份好好的刷王慕云的好感度了。
让贺穆兰担忧的是素和君的年纪。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这在早婚的鲜卑人里几乎是个异类,若是再等王慕云几年,恐怕就要熬到三十,就算素和君等得起,素和君的家人不一定等得起。
不过这些也不是贺穆兰该考虑的问题,拓跋焘选了妃,这段时间都要留在宫里安心“造人”,贺穆兰比以前清闲的多,也不需要时时进宫了。
素和君也是一样,他掌管天下白鹭,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即使想要儿女情长,也没有多少时间让他去解决个人问题。
贺穆兰有时候甚至怀疑那些爱情小说里面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世界,一个男主角又要争霸天下又要组织生产还要谈情说爱,哪里来的时间?
她不过才是个小小的将军,已经忙到一天恨不得变成四十八个小时才够,拓跋焘常常临幸了后宫以后还要起早处理公事、接着上朝,累的像狗一般,至于素和君、库莫提等人,无一不是一天只睡三个时辰不到的主儿……
难怪这时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了年轻人平时见不到面以外,但凡有为青年也没有时间恋爱,只能先成亲后恋爱恐怕也是个原因。
***
拓跋焘的大选没过去多久,京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北魏尚佛,在魏国早期立国时,曾经不知道国家该如何发展才能长治久安,试过很多的法子,以佛教的理念教化万民也是一种。当时汉人士族并未大量出仕,佛教在北魏初年得以快速发展,平城内外有上千座佛寺,信仰佛教的贵族不知有多少。
在这种氛围下,大量的鲜卑贵族造像、抄经、立碑,在山崖上开凿佛洞等等,对后世有深远影响的“魏碑体”,便是源自于当时社会环境下大量建造佛像、佛寺、佛碑和石刻的需求。
寇谦之是个天才,也确实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在当初佛门一家独大的情况下硬是走上层路线杀出一条路来,给道门一次发展的机会。
儒学在魏晋时期几近破败,当时玄学和黄老之学才是主流,延伸至北魏时期,从崔浩到其他汉人高士,皆是取儒家之皮毛,用道家之骨肉,行法家之精髓,道门和汉人利益想结合,才得到儒家和佛家分庭抗礼的地位。
原本这种分庭抗礼是势均力敌的,直到北凉高僧昙无谶随着使团前来,最后归附了魏国,托身于护国寺为止。
昙无谶是天竺来的高僧,北凉以佛治国,有一套自己的制度。北凉的国情比北魏还要复杂,境内马贼流寇众多、各民族经常起义,胡族生性彪悍,动辄杀人,整个国家乱成一团。
所以沮渠蒙逊采用“佛门”来教化百姓,让他们信仰佛教、爱护性命,又说北凉王是佛祖托世引渡众人成佛云云,基本已经像是政教合一的局面了。
而昙无谶,便是沮渠蒙逊抱有极大希望的国师人选。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可以撑起整个宗教或学说的天才是极为罕见的,寇谦之是一个,昙无谶也是一个。
他是天竺人士,所学极杂,又精通佛法,他帮助沮渠蒙逊在北凉推行古印度贵霜王朝时期的制度和文化,让沮渠蒙逊很容易就让全国人们都信了佛,也信了他。
昙无谶到了北魏后,立刻被拓跋焘保护了起来,不但护国寺里每日都有守卫保护他,而且还赐给他大量的金银和佛器,协助他安心的在寺里翻译经书、宣扬佛法。
整个中原的僧人听说昙无谶在平城,都纷纷上京来见他。刘宋的高僧听说昙无谶来了北魏,甚至冒着极大的危险翻越国境,就为了能够见昙无谶一面。
昙无谶不但翻译佛经,还常常给拓跋焘讲述发生在天竺的故事。此时的天竺也曾经历过动乱、各种教义之争,发生在天竺的事情能给拓跋焘一些关于治国的启示。
连拓跋焘都认为昙无谶学识深厚,那么前来拜访的达官贵人、善男信女就更多了,昙无谶的声望在北魏一下子到了惊人的地步。
甚至有些直接朝中上奏,希望拓跋焘干脆赐封昙无谶为北魏的“国师”,以免昙无谶之后又开始四处游方,不能长久的留在魏国。
虽然这件事后来被拓跋焘驳回了,但昙无谶所在的护国寺却成为了香火最鼎盛的一间寺庙,并且有诸多的鲜卑贵族开始自发供奉与他。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中开始渐渐传出不少谣言。有些人宣扬昙无谶是“妖僧”,说他在北凉时自称会一种“男女双身法”,其实就是房/中秘术,北凉的女人无不为了得子而向他求教。
他将这些秘术教给北凉王沮渠蒙逊的公主和媳妇,是以北凉皇室淫/乱不堪,男男女女互相采补已成常态,昙无谶更是经常以身示范,教导他们男女交合的要点。
除此之外,还有谣言传出昙无谶留在北魏是为了伺机接近拓跋焘,好伺机行刺魏帝,给北凉以喘息的机会。
昙无谶精通毒术和咒术,在北凉做国师做的好好的,突然入了魏境、自请入宫,又开始想方设法的获得拓跋焘的认同,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这些谣言几乎是以铺天盖地之势传遍平城,而起因正是因为拓跋焘进行大选,许多人家悄悄拜访昙无谶,想要得到传说中那“双身法”的秘笈、或是希望参选的女儿能学会“双身法”而固宠才被揭露出来。
拓跋焘虽然喜欢女人,但性格其实比较保守,对于这种“房/中/术”之类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这个时代消息不通,拓跋焘又不是笃信佛教之人,以至于平城中有许多贵族从各种渠道知道了昙无谶会这个,他却不知。
等拓跋焘从白鹭官那里得知京中开始疯传昙无谶“妖僧”的名头时,事情已经发展的不可收拾了。
重用擅长各项技术、又精通经典的僧人那叫求才若渴,重用擅长“房中秘术”,以隐晦之事固宠的僧人那就是“昏君”。
拓跋焘并不准备以佛立国,所以对此尤为慎重,甚至亲自召了昙无谶来询问。
昙无谶也觉得无辜的很。
他是天竺人,“性”这种事在印度教里是神圣的,爱情和性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两件事,他虽信仰佛教,但此时的佛教是从印度教改革和演化而来,留下了不少印度教的影子,对于这方面并不深恶痛绝。
他教导北凉许多女人的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本事,而是天竺旧有的一本经典,叫做《爱经》的。天竺人认为“爱”是与生俱来,可以无师自通,但“性”却必须经由学习方可掌握。这本书只是他离开天竺带的众多典籍之一,后来被北凉王发现,然后才命他翻译。
至于什么“媳妇和女儿必须学会,常常多人一起研习”等等,更是误传。这本书虽然被北凉皇室知道,但还没有大胆到一群人一起“练习”的地步,只不过梵文难懂,其中多有艰涩之处,北凉王室的女眷经常拿《爱经》上看不懂的梵文部分请教他,有时候互相印证,渐渐就传出这种风声。
沮渠蒙逊大概也觉得这种风声不好,后来便不允许昙无谶再翻译这本书,其他女眷也只能偷偷在私下里研习。
只是“□□”这种东西,若大大方方给别人看,那别人还不一定看,反倒是又下令禁止、又下令不允许讨论,反而传的沸沸扬扬、极为神秘,什么“双身法”,什么“生子术”,乱七八糟的言论也传了出来,直把昙无谶渲染成擅长这种秘术的僧人,连到了魏国都没有摆脱。
知道昙无谶真有这样的典籍,而且还真在北凉王室“教导”过,拓跋焘知道昙无谶的名声已经洗不干净了。
更让人担忧的是,因为谣言里有提到北凉王族的女子全部修习此术,甚至嫂嫂和小叔子、公主和王子、侍卫都一起“验证”,直把北凉王室传的像是光怪陆离的妖魔鬼怪之地一般,公主和王子的声誉也被毁的不清。
拓跋焘是马上要派迎亲队伍去北凉娶兴平公主的,此时传出这种名声,等于是告诉全天下拓跋焘还没娶亲,就已经满头绿帽子了。
随便哪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这种传闻,哪怕这传闻可能是假的也不行。至少北魏的鲜卑女子开放,也没有开放到大家一起来研习“房中术”的地步,鲜卑的宗室们也不会接受北凉的公主在这方面有傲人的“天赋”。
至于王子和嫂嫂“有苟且之事”的矛头则是直指沮渠牧犍。沮渠牧犍是三王子,他的两个哥哥都曾被立为继承人,又都死于非命,两个嫂嫂就成了庞大家产的守护者和继承者。
若不是他,他其他几个弟弟还没有娶妻,那就是他也戴了绿帽子。
这谣言正好在拓跋焘大选嫔妃之前散播出来,白鹭官们毫无预见,谣言又吸引了许多信以为真的人,护国寺明里暗里被大选的那些人家踏破了门槛,似乎也隐隐印证了这些谣言是真的。
如此一来,不但昙无谶被鲜卑宗室禁止再出入内宫,就连和昙无谶相处愉快,经常在一起证道的慈心大师,也被人质疑起是否有随贺穆兰出使北凉的品行。
这件事造成的极坏影响不但让昙无谶举步维艰,也使得贺穆兰出使北凉的日子不得不提前。
因为再拖下去,国内反对的呼声会越来越大,北凉以兴平公主和亲的联姻也会化为泡影。
贺穆兰几乎是还没有做好什么准备,就已经得到了多方的“暗示”。
而宫中送给她的那位“译官”,简直让贺穆兰惊得差点拔剑。
“这是原鸿胪寺的寺人,精通卢水胡语和多族语言,声音洪亮,能言善辩,如今是陛下身边的舍人。”
宫中来宣旨的赵常侍领着身后的一位黄衣小官向贺穆兰行礼。
“舍人郑宗,拜见虎威将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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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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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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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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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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