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它以后叫什么名字呢?
至于为什么这个小男孩喊它的主人"阿姊",被它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它一直觉得叫"朝阳"不错!它生下来的时候,它的妈妈一边舔着它,一边夸奖它像朝阳一般火红.
他将它从阴暗潮湿的马厩里拉出来的时候,也爱抚着它的鬃毛,笑着对它过去的主人说道:"这匹马不错,红的耀眼,就是它了!"
既然红的耀眼,应该也有一个耀眼的名字吧?
它期待的等着自己新名字的诞生.
可是它的新主人,这个瘦长的汉子,在沉默了片刻后,张口说道:"它没有名字.它就叫马."
小男孩一脸失望地拍了拍自己.
"什么嘛?就叫马?一点气势都没有!"
是啊,它是马,但为何就叫马?
它难过地低下头,感觉连自己身上的毛发都没有那么闪亮了.
它是一匹三岁多一点的马,出生在一个黑暗的马厩里,和其他的马一起被养大,贩卖来贩卖去.
这个国家似乎经常打仗,能够做战马的马总要卖的比其他马快一些.它被人训练蒙着眼睛听刀枪相撞的声音,听杀猪杀羊的声音,到了三岁,才被拉出来卖掉.
它还记得有人粗鲁的揪住它的鬃毛和尾巴,然后用一根绳子紧紧拴住了它的脖子.它被推翻在地,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坐着人.
它使劲踢腿,直到把自己累的筋疲力尽,这才被人套上马笼头,连脖子和头都被勒紧,然后拉出去,离开它的兄弟姐妹,被人去卖掉.
它离开马厩时,它的妈妈,一匹六岁的母马拼命的嘶叫.它告诉它:"别害怕,你会遇见一位强壮的战士,带着你自由的奔跑!你是最强壮的,不该老死在马厩里!"
这样的命运让它又期待又害怕,直到被这个男人买走.
来到新家的第一天晚上,它遭逢了它马生中的两个挫折.
第一个挫折,它的那个"主人",似乎是个女的.也就是说,它的妈妈告诉它的"你会遇见一位强壮的战士",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它成了一位女郎的坐骑.
第二个挫折,它没有名字.
它的主人抚摸着它,却露出十分怀念的眼神,喃喃自语"注定要换的东西,为什么要起名字呢".www.xiumb.com
它被一个女人嫌弃了.
这让它已经开始为未来悲惨的命运嘶鸣.
"阿姊,你的马昨晚叫了一夜呢."小男孩揉着眼睛对着它身前的高瘦女人抱怨道:"太吵了!"
它以为它会挨打,就似那马奴一样,用皮鞭抽它的肚子.
结果这个女郎弯下腰对她的弟弟轻声说:"它第一天到我们家里呢,也许是怕生.以后会好的.若是它一直这么吵,我就把它带到黑山去,那里都是马,它就不会孤单了."
"有许多马,它就不吵了嘛?"
"它也许是害怕,没有同伴很害怕吧."
"那阿姊,等你去黑山了,我就养一群马.这样等你回来的时候,你的马就不会害怕的乱叫了."
小男孩的童言听起来是如此幼稚.他甚至还没它高呢.
它的女郎却突然红了眼,低下身子环住了他的脖子.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养那么多马……"
她又在说它听不懂的话了.
但她似乎是个温柔的人,这让它得到了一些安慰.
接下来的日子,它明白了原来在人类的世界,女人也要负责打仗.它的主人换上了男装,骑着它奔赴北疆.
它没有去过北边,听说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无数的野马在草原上奔腾,那些马不会被人牵上缰绳,也不会被人钉上铁掌,它们的宿命就是奔跑,除此之外,就是享受鲜美的牧草,和甘甜的泉水.
对于它来说,那些野马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同类,过着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美好日子.
对于它来说,这个主人出乎它的意料之外.它想象的她有多么坏,她就有多么好.
她骑马的方式非常温柔,很多刚刚骑马的骑手骑马的方式非常野蛮,他们会用膝盖如铁一般地牢牢顶住身下的马,可她并不是这样的,她就像是一位驾驭过很长时间坐骑的骑手,轻松自如的随着它的行动而摆动自己的身体,从来不用蛮力压迫它.
虽然她力气确实很大.它曾见过她推倒一棵拦路的树.但她好像本能的知道它想干什么,并且随着它的节奏而驾驭它.
如此老练的骑手,为什么不给它起个名字呢?
难道就像是她所说的那样,她随时都想换掉它?
这样的猜测让它十分恐惧,让它比其他的马更要乖顺.当她驾驭着它在战场上奔驰时,它比其他的马更加卖力,更加通人性.
它会踢踏敌人的肚子,会人立而起阻挡敌人的.[,!]兵器,会在夜间补充夜草的时候拼命的进食,就为了能够不掉下自己的马膘,不让自己看起来比别的马要瘦弱.
红马原本就比其他颜色的马要显眼,它要让自己的主人第一眼就能看见它.
她不会不小心弄丢了它.
它抓紧每一时每一刻锻炼自己的意志,它无惧刀兵,无惧敌人的嘶吼,有时候,它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它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只要它的主人指向哪里,它就会奔向哪里.
渐渐的,它赢得了无数人的夸奖.
它的主人为它刷洗时,它也真的觉得她挺喜欢它的.
它听见她说:"你真的不错.我花了最多的钱用来买你,真是买对了!你喜欢吃黑豆吗?我知道有一匹马,可喜欢吃黑豆了,吃完黑豆以后,跑的比其他马都要快些……"
它看见她越说语气越低沉.
黑豆?那是什么?能吃吗?
它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吃黑豆,不过为了她,它会喜欢上吃它的.
低沉下来的主人将头靠在它的背上,用着它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叹道:"我好……你,越影."
那个字是什么呢?它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它的主人给它起名"越影"了呢!
虽然没有"朝阳"好听,但叫"越影"的话,也帅气的很!
这真是个好名字!
它的主人有一群忠诚的火伴,它们的马也都很好.有一对兄弟,他们的马也是亲兄弟,它们俩都很温顺和善,丝毫没有攻击性.它们总是讲述战场上他们的主人是如何英勇.
而这个时候,那个叫那罗浑的人类的白马就会打个响鼻,用鼻子朝向它说:"它的主人花木兰才是头.知道什么是头吗?就是和头马一样,最强壮,最厉害的人类."
它真的为自己的主人自豪,它发自内心的爱她.
即使她是个女人,而它们都不知道,可是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棒的主人了.
既温柔,又伟大,会用温柔的手为它刷洗,在战场上的时候,它永远不用担心会变成无主的战马,被人牵走.
它见过无数没有主人的战马,它们舔着自己的主人,拱它们,躺卧下来给他们取暖,直到那身体完全冰冷,而它们自己也会被其他的什么人牵走.
很多马都会爱上自己的主人,这一点也不奇怪.
母马会被公马骑,而战马只会被主人骑.
人类会爱上女人,但只会和自己的战马共历生死.
这让它十分骄傲.
军营中这么多男人,可只有它配被她骑乘.
只有它能如此贴近于她.
几个月后,它的主人英勇奋战,得回了一匹替马.
这匹替马也是匹红色的战马,应该是蠕蠕人的,身上散发着臭味,屁股上爬满了蝇虫.
它的主人在给它洗澡的时候发现了它身上的虫子,然后几乎是立刻的,这匹马就失了宠.
它很早以前就发现它的主人很爱干净,这大概和她是个女人有关.所以它比其他的马都要爱干净.它会在柱子上清理自己身上的泥土和沾染的污渍,也会远离蝇虫多的地方.只要有任何机会,它都会用水来整理自己的脸和马鬃.
它无时无刻都保持着皮毛光亮,洁净火热的样子,这让它的主人经常用脸贴着它的脖子和脸,表现的十分亲昵.
它被起名"越影",但它的主人从不喊它.
她会说:"越影,你往……哎呀,我又犯傻.往西,往西!"
有时候它会想,大概她就和自己一样,宁愿用"我的主人",或者"我的马儿"这样的称呼来称呼对方,也不好意思呼唤对方的名字.
就像它总是在心里喊她"我的女郎"或是"我的主人",它总是喊不出"花木兰"这样的名字.
也许对方也是一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直到它看见了那匹马.
那是一种它从未见过的骏马,它大概年纪不大,至少比自己小.它的皮毛乌黑发亮,行走起来时似乎脚下都没有踏着泥土一般的轻巧.
它颇有风度地昂着头,虽然并不高大,但那健壮的骨骼告诉所有人,只要等它长大了,那一定是一匹身材魁梧的战马.
它看着她的主人眼睛里涌起了泪光.
它看见她失魂落魄的走过去,呼喊它的名字……
"越影."
"咦嘻嘻嘻……"(那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一颗黑豆,真恶心.)
黑豆,越影,神骏的宝马.
它似乎理解了什么,但这种理解让它无法呼吸.
它甚至还没有自己高.
它要是像是领头的那匹黑马那般高大神骏,也许它就不会这样难以呼吸了.
当夜,它们的马厩挨在一起,它转过头问它:"你叫越影?真巧,我也叫越影."
那匹黑色的汗血宝马眼睛里露出一丝诧.[,!]异.
"还有马敢叫越影?我可是御马!皇帝骑的马!你就算叫越影,很快也要被改掉名字了!"
所以,她不给自己起名字叫"越影"吗?
所以,她从不喊它的名字吗?
它松了口气,却听到"越影"又咦嘻嘻嘻了一句.
"不过你的主人真不错,知道我喜欢吃黑豆,给我吃了好吃的豆粉!看在你的主人很聪明的份上,我也对你好一点,不咬你啦."
那口气,就似乎不被它咬是一种荣誉.
它有谐躁的扭回头,发现那匹一直被打入冷宫的替马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它,然后把它的大脑袋伸了过来,靠在它的脖子上.
可恶!你的头这么重,又这么沉,为什么要靠在我的脖子上!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主人骑你!
沉重的压力让它渐渐忘掉白日里主人的泪眼,忘掉因"越影"之名而产生的恐惧不堪.
它就这样被它的脖子压着,或者是也靠着它的脖子,睁着眼睛睡着了.
遇见了"越影"的主人开始越来越多的向着那匹黑马靠近.那匹"越影"从不会温顺的用头触碰她,甚至还会用鼻涕糊她一脸.但无论它做的如何过分,爱干净的主人都只是会捏捏它的鼻子,继续更加的爱护它.
它一天天的沉默,它感觉到"越影"这个名字从自己的身上一点点的逸出来,变成了别人的东西.
或者,那就是别人的东西.
它依旧被自己的主人骑着作战,但她的目光,她的眼神,她指挥它朝着的方向,都已经凝望向了"越影".
直到那一天……
那匹黑马将它的主人掀翻在地.
"咦嘻嘻……"(救你一命,不要客气!)
"蠢马!"越影的主人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该死!越影!陛下!"
它听见它的主人这样咒骂了一句,然后驾着它上前.
是要让它救人吗?
这个它做的很熟了呢,它的脚步可以非常快,快到……
"对不起了.我得去救他们!"
它听到自己的主人这样说道,然后狠狠地拍了一下它的屁股.
她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温柔的主人,从未这样拍过它的身体.
她的力气是那般大,但从未用在它的身上过,除了今天.
它吃痛不已,发足狂奔,它想告诉她,她不必这样用力它也会跑的很快,却觉得身上猛然一轻,自己的主人已经跳下马去.
它迎着无数匹正在朝着他们放下冲来的战马奔去,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宿命.
它朝着这些敌人冲去,拼命的站起身子,用自己的头和身体冲撞他们,阻拦他们继续前行的脚步.
"哪里来的疯马!该死!"
"妈的!前面那人落马了!肯定是条大鱼!"
"怎么又有一个人跳下来了!先把这疯马杀了!"
它倒在了战场上.
战马是永远不会倒下的,哪怕是睡觉和吃饭,它们也永远站着.
"花木兰,下次要是能再见,给我起名朝阳吧……"
它感觉自己的灵魂渐渐离开自己的身体.
它盯着她奔向越影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记得给我起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啊."--1570896608239252695+dsguoo+187--&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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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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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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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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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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