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鹰扬骑士和身边的火伴嘀咕着,"花木兰如此有男子气概的一个人,难道也搞断袖那一套?"
"要搞也不找宦官吧,他原来同火的那狄叶飞不是一副好相貌?"
"不是有传闻那狄叶飞是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么,也许真是女人?"
"军中怎么可能有女人……"
一旁听完的花生悄悄从帐篷后绕走,抱着贺穆兰的一盆衣服,一边摇头一边好笑.
别人他是不知道,不过他的主人,是不可能断袖的.
‘就算断袖,他也不会找宦官.’
花生为自己知道主人的秘密而暗自窃喜.
‘他没那个啊!’
花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老把他的主人和一个叫狄叶飞的联系在一起,有人说那狄叶飞是个女子,可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世上有女人在军营中会不暴露.
他是没见过宦官,但女人,哦不,是女奴,他看的实在太多了.女人胸前是鼓的,特别鼓!鼓成那样,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是个女人?
所以花生非常清醒的明白过来,营中所有讨论自家主人的事都是假的.
什么和宦官有交情,什么和女人有交情……
都统统是假话!
"花生,你一边皱眉一边怪笑是在干吗?"正在校场上练箭的贺穆兰,看着抱着一桶箭回来的少年,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在她印象里,花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表情很少的孩子.
"没……没什么."花生弓着身子,把手中的箭筒奉上.
即使贺穆兰和他说过许多次,不需要弯腰送东西,花生似乎也已经把这个动作刻入了骨子里,根本无法纠正.
时间久了,贺穆兰也就随他了.
狄叶飞传回来的消息,最终以崔浩和黑山大营各行其事作为了处理方法,至于黑山大营到底要派谁去迎击赫连定,又如何去,这就是贺穆兰所不能决定和参与的事情了.
她眼下要准备的,是三军大比.
贺穆兰根本不需要参加前几天的考验,她曾是右军第一,只要参加最后一天的三场便可以了.同理,中军和左军的大比第一也是直接参加最后一天的三场.
所以军中其他普通士卒在校场上考验步射,骑射,臂力和马战的时候,贺穆兰则抽出空来练她的步射.
三军大比和她在右军的比试不同,即使在右军,贺穆兰的箭术也不见得比狄叶飞好多少,狄叶飞的"连珠箭"算是家传绝学,而贺穆兰能拿出手的,只有她射箭的力道和距离.
但这些在比武中并不占便宜.
步射无非就是射移动靶,射固定靶,射多重目标.贺穆兰前两项都可以,但到了多重目标这项,便成了了她的短板.
花木兰以前走的,是"力大势沉","一击毙命"的路子.前世在三军大比的时候,她已经在王将军麾下当上了裨将军,所以没有参加这一场.
可如今她不但要参加,而且还一定要名次靠前,否则便会让很多人失望,她自己也没脸离开鹰扬军跑回去.
这让贺穆兰的压力很大,只能不停加强自己的步射.
骑射倒不用担心了,因为骑射是考验距离的,这反倒是贺穆兰的长项.
"主人,刚刚有几个人从木栏那边过去了,似乎一直在后面……"花生用余光探了探,小声和贺穆兰通气.
"我知道,好几天前就这样了,大概是也要参加比武的同袍,过来看看我的深浅吧……"贺穆兰无所谓的收回弓,"说起来,最近也真是太平呢."
"春天到了,蠕蠕们要开始准备让牛羊马匹交/配了."花生曾是蠕蠕的奴隶,自然对这些也很熟悉.
"即使是汗王命令,部落里的青壮也很少愿意这时候南下的.到了夏天,水草丰美,正是新出生的小羊羔和牛犊们生长的时候.错过了春天,冬天就没有收获,第二年就要拼命.即使是蠕蠕,也不是都喜欢打仗的."
贺穆兰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难怪……"
难怪花木兰当年跟随右军去征讨柔然时是春末,因为到了夏天的时候,柔然人都在到处放牧,东边一群西边一群,各部分散在草原上,根本无法组织起抵抗,只能眼睁睁见着被各个击破.
话说回来,狄叶飞这时候去柔然也是正好,等四月他回来的时候,陛下的大军也正好要开拔了,刚好立功.
贺穆兰射完最后一筒箭,和花生一起把箭支收回来,两人提着箭筒往副帐返回.沿路遇见不少也在练武的中军同火,见了面都很客气地打过了招呼.
在经过某个营帐附近的时候,贺穆兰一下子愣住了.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
"主人?"花生见贺穆兰突然不走了,奇怪地抬起头.
"你把我这些东西送回副帐去[,!]"贺穆兰从身上摘下弓,丢下箭筒,朝着对方的方向发足狂奔.
这个人为何在这里?
在这个时间里也有这个人吗?
那她到底能不能替她得到答案?
"主人?你去哪儿?"
"你先回去!"
贺穆兰凭着记忆的方向在中军帐中四处打量,往往是刚刚看到他的袍角或发冠,对方就已经消失了踪影.
就这样连续跟了四五座营帐之后,贺穆兰终于看到了对方的影子,他的身影一闪而过,进了一座营帐,再也没有出来.
贺穆兰虽入了鹰扬军,但平时的时候很少出帐到处乱晃.她是将军身边的亲卫,除了休息时间,大都在主帐或副帐里待命.
等她发现自己已经钻进了从未见过的营帐区时,心中不免有些惊慌,但一想到对方的重要,贺穆兰咬了咬牙,掀开帐门,小心翼翼地进了帐篷.
没人看守,这一定并非什么要人的居处.
但能在中军帐中受招待,也肯定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贺穆兰一进入帐篷,顿时一愣.
她倒不是为了里面的人而呆愣,而是明明眼见着有人进了帐篷,里面却空无一人.
不但没有人,里面还堆满了东西,看样子是个放杂物的地方.
她正发愣,门口突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贺穆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放满杂物的帐篷里找了一处堆木块的地方,闪身躲了进去,抱成一团.
没一会儿,又有掀帐篷的声音进来,大约有两三个人.
这些人进了帐篷后,有一个人似乎是拿出了什么东西,分给别人:"这个十分难寻,就剩这么多了.你们抹在刀刃上也行,抹在箭头上也可以,但务必记住一条,只有万无一失的时候才能动手."
"他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听说甚至还带了一个玄乎的道士……"一个粗浑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且这次大比听说出了不少新秀,右军那个那罗浑,手上功夫实在不弱,中军的新人李清是陇西李氏的族中俊杰,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反正一定要赢.崔浩虽然是为了高车的事情来的,但这种盛事,他不可能不露面.高车那边我没法子下手,那里全是李参军派过去的人,只有在封赏的时候想法子了."
"记着,只有万无一失的时候才能动手,否则宁愿不动手.将军培养你们几个不容易,能不冒险尽量不冒险."
这几人"嗯"了一声,又商议了一会儿最近发生的事情,贺穆兰离开黑山离开了一个多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他们的说法,似乎是左军那边的探子因为营啸之事已经被牵连了两三个,已经不能用了.
而右军的探子到现在也没冒头,显然目前还不能用,只能继续观察和支持.这些人在中军时日已长,一直没有敢太冒尖引人注意,便是为了能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
贺穆兰听得心中一阵阵发凉,对方口口声声"将军培养你们",又说的是鲜卑话,那一定是鲜卑人,若是蠕蠕的探子,直接用柔然话说便是了.
而且对方明显在军中已经布上了一张大网,不光是中军,连右军和左军都有不少探子,似是定期联络,所以才不停的交流最近发生的事情.
最让她听的心惊的,便是那为首之人隐隐有暗算那罗浑和李清,好让自己的人能顺利接近崔浩的意思.
在军营这种地方,若真想要暗算一个人,如厕时或者用饭时下了阴招,真是让别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可不是暗害库莫提这种位高权重之人,那罗浑就算是个百夫长,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军中的百夫长,成百上千.
"只可惜那位不来,将军只好让我们对崔浩出手.你们几个的家人将军已经妥善安排好了,勿要挂念."
为首之人似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这里在事成之前都不要来了,以免被人注意."
"是!"
贺穆兰不知道自己躲着的地方是正对着他们,还是背对着他们,所以一直不敢冒头.
等他们全部走到没影,这才遮遮掩掩的伸出半个头来,却还是不敢出来.
电视剧里不是有那种情节吗?明明没人,故意说声"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或者在密谋的地方出去了,故意不走,就等着是不是有人注意到他们,好来个瓮中捉鳖.
贺穆兰也不敢保证对方是不是侦查和反侦察的好手,只能继续窝在帐篷里,窝了足足有两刻钟,这才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果然有人把守!
她没贸然出去是对的!
贺穆兰经过这一遭,一出帐篷就在中军帐篷里绕了许多圈,先是去了趟若干虎头的帐篷,东扯西拉说了一堆关于若干人的事,然后又去了独孤唯的帐篷,慰问下对方手臂怎么样,直到确认没人在后面追踪,这才回了副帐,仍然是惊魂未定.
"主人,你怎么了?"
花生吓了.[,!]一跳,急忙奔上来.
"花木兰,你怎么一副撞了鬼的样子!"
鲁赤在副帐中休息,昨晚他值夜,见贺穆兰一进营帐就开始发呆,也有些担心.
他知道每年大比之前,总有些人会遇见别人挑衅或者是暗算,但他没想到还有人敢惹花木兰的麻烦.
一来知道花木兰也要参加大比的人少,很多人都觉得他在鹰扬军就是"高升"了,没理由还去参加这种普通卒子晋升的比试.二来他连陛下的赏识都得了,再参加三军大比有些"自降身份"的意思.
贺穆兰心中自然是忐忑难当,除了撞到了这些莫名之人的密谈,更可怕的是,引她去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一个道士!
身材高大,头发没有白的道士!
这个时候在黑山的道士,那歹人又说"崔浩身边有些玄乎的道士",不是寇谦之还有谁?
对方到底也是重返了现在,还是和拓跋焘等人一般,是在这个时间线里的过去之人而已?
如果是过去之人,又为何会找到军中阴谋密谈之处,在她追过去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间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贺穆兰在心里疯狂地思考,她原本在阴谋诡计这种事情上就不擅长,现在思考起来更是头脑发胀.鲁赤担心的询问她,她也只能扯出一丝苦笑,回答不了什么东西.
她现在除了知道有歹人要在大比之时对崔浩下手,三军大比中只有那罗浑和一个叫李清的人能够信任以外,其他人都有可能是为了夺得好名次而接近崔浩的刺客.
要杀崔浩的人,应该是一位将军,他能在左军,右军和中军都留下棋子,大约是一位很有能力或者权势之人.
她,一个小小的亲卫,拿什么来阻止这件事?
难道要在比武中把最后剩下的对手都杀了吗?那也太扯了吧!
"花木兰,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向将军禀报吧."鲁赤对自家的将军几乎有着盲目的自信.他知道贺穆兰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他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是给她指了条明路.
贺穆兰听了鲁赤的话,脑子一下子就不疼了.
就是啊,要被刺杀的又不是自己!
她头疼个什么劲儿,交给专业的来就行了!
贺穆兰站起身,匆匆忙忙往主帐跑.
先莫管为何听到这些人密谋这件事,库莫提却是一定能够信任的.
他是后来的大将军,也是军功十二转的国之柱石,深受拓跋焘重用,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有人杀崔浩,但崔浩在黑山大营要除了什么事,黑山大营一定会动乱.
他不会坐视不理.
主帐.
"你特地让我屏退左右,就是和我说这个?"
库莫提单手托腮,斜靠在案几上.
"你什么证据都没有,要别人怎么取信于你?"
"卑职是偶然听见,将军若是不信,卑职也没有办法."
贺穆兰来这里便是这个意思.她发现了可能有的阴谋,库莫提是她的上司,她把自己的发现和他说了,便是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她人微言轻,这种事原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往上禀报,能做的有限.
"你倒是说的轻巧.依你所说,是在中军某个杂物帐里听到的此事.你去靶场练箭,好生生跑到那边去做什么?"
库莫提仔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m.xiumb.com
‘花木兰若是陛下派来监视三军的,怕是早有了线索,才能那么快找到暗地里藏着的魑魅魍魉.’
‘只是我一定不是花木兰在军中接应之人,素和君回了平城,花木兰应当向接应之人禀报此事才是,为何找上我?莫非是试探?认为我是那个将军?’
库莫提看似悠闲,其实心中想法不比花木兰少,被花木兰所质疑的担忧也一直存在,但他毕竟是从宫中那么多年过来的,这点城府总是有的,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花木兰的话,一边推断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卑职看到一个熟人,跟着那熟人一路追寻,结果误打误撞,听到了那几个人商议的事情."贺穆兰知道自己的话根本站不住脚,心中暗恨寇谦之故弄玄虚,为难于她.
他现在便是崔浩身边的红人,由他把此事告诉崔浩,岂不是谁也不用担心了?何苦她要过来找库莫提?
"什么熟人,会在中军帐中胡乱奔走?"
库莫提直起身子."花木兰,我知道你有许多秘密,但至少你找我求援,也得说的详细一些才是吧?"
贺穆兰听到"我知道你有许多秘密"一句时,脸上"轰"的一下子红了.
她也不知道他所说的"秘密",到底指的是什么.
一开始她以为库莫提是知道了她的女人身份,但后来相处看着似乎又不像.她是穿越回来之人,有时候未免和旁人不大相同,知道心思细些的,都能看的出来,但她从未做过不义之事,心中也无愧于心,便不怕别人.[,!]探究.
但库莫提不同.这位将军从一开始就在帮她,他让她免于去杂役营做苦役,又赐予她武器铠甲,赐给她军奴,给予她尊重,甚至连攻打统万,也是嘱咐她多照顾拓跋焘而非自己,这几乎等同于送她功劳,让她去抱拓跋焘大腿了.
要知道,在旁人眼里,她可是库莫提的亲兵!
若说是他看出了什么,才对自己如此关怀体贴,贺穆兰还能错认为是这将军对自己有好感,或是起了爱才之意,想要招揽与她.
可他明明没有招揽过她,还放她去参加大比,这样无缘无故的好,便只能说明对方是个宽宏大度之人,又注重大局,所以才会如此.
那贺穆兰这样笃定着库莫提的"好"和"值得信任",有时候就不免有些"用完了就算"的不厚道.
想到这里,贺穆兰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这个亲卫除了在"保护主将"这方面做得还不算失职,其他地方真的没有别的亲卫所做的十分之一好,虽说只是暂时托庇于他的帐下,这样敷衍对方,实在是有失诚恳.
所以贺穆兰低下头,认真地回答他:
"卑职不能说,说了将军也不会信."
库莫提叹了口气.
他知道花木兰身份奇怪,却没想到对方说的这么直白干脆.
他的话几乎就等同于"你还没有知道的资格"了.
"卑职今日遇见的事真的是偶然,可是卑职既不知道能信任谁,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助.说实话,卑职对崔浩太常的生死并不在乎,可是那人话语间似乎原本是想对陛下下手,只不过陛下没来,所以才改为崔太常.若这些人不除,待陛下来了黑山,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卑职实在不想见到这种情况发生,也不愿黑山大营被这些人拉下水,所以才这般毫不周全的向将军禀报此事."
‘所以,还是为了陛下的安危么?不愧是陛下身边的心腹.’
库莫提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法子解决."库莫提说,"敌暗我明,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便是你那右军的火伴那罗浑和中军的李清,那罗浑你去接触一下,让他自己小心,但不要让他打草惊蛇,在吃食上注意一点便是."
"李清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夫长,但他是带着家将和亲兵上战场的,军帐左右都是家人,对方应该没什么下手的机会.这是在中军,我会派人在暗地里保护他,要是有人下手,一定能抓住."
贺穆兰听完了库莫提的安排,心中松了一口气.
"花木兰,我们若想让崔太常万无一失,除了要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还得想法子引蛇出洞."
库莫提嘴里虽然说这想要让这些人浮出水面之类的话语,但用的却是一种毫不关心的语气.
"你既然这么关心这件事,你便做这个引蛇出洞之人吧."
"咦?"
贺穆兰错愕.
"不过是大比中败于你手的那罗浑,和一个最近半年才入军的汉人李清,便能让这些人这么忌惮,说明他们那些手下的武艺也不算是特别出类拔萃."库莫提嗤笑了一下.
"若是这时候放出消息,我鹰扬将军身边的亲兵花木兰也要出战,而且是直奔着三冠冠军去的,那些人会如何呢?"
贺穆兰也要参加大比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因为她本来就能直接参加最后一场,所以也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般每天在大校场考校力气和武艺,自然也很难引人注目.
但要是她如此高调的参加大比?
她便会成为那些歹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贺穆兰看了眼库莫提,后者的表情仿佛在笑话她"你敢插手此事却不敢担下此事"的样子.
贺穆兰原本便不是能袖手旁观之人,所以……
她肃然地抱拳行礼.
"卑职义不容辞."
即使为了那罗浑,她也不会逃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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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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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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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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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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