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警车已远,自己的麻烦暂时缓解,但是一枝梅还是觉得有些异样,作为江南大盗如许多年,没有失过一次手的他,警惕性自然出奇得高。
“不对!”他低低地道:“敢莫是老沙出事了?”
杨根生与张顺对视了一眼,张顺忽然觉得自己的汗毛竖了起来,作为一名狙击手,他的第六感觉异样得灵敏,有着一种天然的防范意识。
他忽然跑向车边,拉开了车门。
“你要干什么?”一枝梅也是一惊。
再看到张顺转身时,已然从车上取下了他的那把中正式步枪来,有枪在手,他立时觉得踏实了许多。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吗?”杨根生也有些紧张。
张顺摆弄着手里的枪,眼睛却在四下里搜寻着,半天之后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好像有一把枪对着我!”
一枝梅环顾着四周,除了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炮声、警笛声,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的爆炸声,在此时此地,却是万分得安静,便是连风都听不到。
尤其是安静的地方能够听到的蛐蛐叫声,便是在冬天里也从未停歇,但是此时,连这种昆虫的声音都没有。
正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才会显得此处越发得瘆人。
这处小院地处幽僻,院中的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左邻右舍也都是如此的布局,最高的楼也不超过三层。
相对来说,这个区域因为紧挨着中央大学,许多的学者教授都在周围居住,所以也是南京城不多的学术区;能够在这里居住或许租房的人,大多都是有学问的人,并非是普通的居民区。
要说最为高大的所在,应该就是街巷两边高大的梧桐树了。
这些梧桐树每一棵都有十多米高,粗壮有力,横柯上蔽,疏条交映。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枝叶茂盛,在昼犹昏。只是此时已然到了十二月的隆冬时节,树上的叶子落了大半,还是有许多干枯的叶子挂在其间,若是树上藏个人,在这种黑夜里,也很难发现。
看着张顺的目光一直在墙外的街树上逡巡着,一枝梅和杨根生也不由得向那边看去。
因为战争的原因,发电厂只能定向供电,这边的路灯都没有亮起来,只有居民家里微弱的烛火或者油灯的光,映射一些到了街上,能够让路人隐约看到脚下的路。
但是,树上的光景却无法看到半分,那里是一团的黑暗。
“到屋里去!”一枝梅当即地道。
“屋里不会有埋伏吧?”杨根生到此时,也万分得紧张。
大家都是从战场上走过来的,也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基本的本能就是小心。
一枝梅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最终肯定地摇着头:“不会!屋子里应该不会有敌人!老沙那可是老奸巨滑的家伙,大风大浪不知道闯过了多少,想要要他命的人多不称数,不过,那些家伙最终都死在了他的枪下!”wWW.ΧìǔΜЬ.CǒΜ
“要是他在屋子里,为什么不出声呢?”杨根生问。
一枝梅道:“这边的气氛有些诡异,原来我跟在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历过!或许真得有某个杀手潜伏在哪里,他们两个人在互相对峙之中,谁也不敢先动!”说着,看了张顺,道:“杀手的目标是他,不是我们!所以到现在为止,那个杀手都没有对我们下手!杀手也知道,只要是他开了枪,暴露了目标,就一定会被老沙抓到机会,一枪毙命!”
张顺只得点着头,一枝梅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或许杀手就潜伏在外面的梧桐树上,居高临下,两个人就是在对峙!
“你刚才不是说看到屋子里有灯光吗?”杨根生道。
一枝梅道:“是看到了,或许就在那个时候,老沙发现了外面的敌人!”
张顺想了一下,道:“不如你们进去,我在外面守着,万一屋里真得有埋伏,我还可以呼应一下!”
一枝梅点着头,当先地推开了门。
这门是虚掩的,一枝梅拿出了手电筒来,向里面照了一下,走了进去。
杨根生犹豫着,还是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张顺转身躲到了墙角的黑暗中,缓缓的俯下身,把整个身体藏到了四季青的树篱之后。
一枝梅对这个宅子十分得熟悉,因为他曾在这里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时是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
所以,他轻车熟路地把整个屋子转了一遍,又上了二楼,奇怪的是所有的屋子门都可以推开来,但是里面都是空无一人。
“真得见了鬼了!”一枝梅不由得骂了一声,其实是自己给自己壮胆。
杨根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忽然脚下一滑,他向前一扑,正扑到了一枝梅的身上,险些没有摔倒。
他的这个举动,却令一枝梅吓了一跳,若不是他向来胆大,一定会大叫出声来。
他扶住了小杨,埋怨着:“你怎么回事?”
“我好像是踩到了什么!”
一枝梅把手电筒向地下照去,不由得叫出声来:“血!”
果然,在地板上,有一滩巴掌大的血;他用手指沾了一下,这些血还没有凝固,说明时间并不长。
“老沙不会受伤了吧?”一枝梅不由得叫着,打着手电筒仔细地搜寻着,发现滴滴的血迹从二楼的卧室直通向了楼口,最终在楼梯的尽头消失。
“难道是在房顶上?”
楼梯的尽头有一个通往屋顶的小窗,是留着到屋顶修瓦用的。
“要不要上去看看?”杨根生问。
一枝梅从窗户探出头,向着屋厅上照了照,连只猫都没有。他又退了回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步向下走去。
下了楼,他直奔厨后的储物间,那里有地道,下面有一个秘室,他想,或许沙文华就藏在秘室里。
可是,当他刚刚推开厨房的门,还没有来得及向前跨上一步,猛听得“噗”的一声闷响,却见到一个人影从厨房的窗户处摔落下来,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发出“叭”的一声重响。
一枝梅与杨根生都吓了一大跳,来不及查看掉下来的是什么,齐齐转头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一个人从堂屋的八仙桌下钻了出来,喘着气叫了一声“老严!”
“老沙?”一枝梅兴奋了起来,这声音不是沙文华,又会是谁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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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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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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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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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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