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磊刹住车,在后门立定站好,朝讲台上的老师笑了笑,敬了个礼。
物理老师瞪了他一眼,无奈道:“下课。”
闻言,齐乐磊欢呼一声就跑了,他匆匆忙跑到对面一班,却发现一班的班主任也就是数学老师居然在拖堂。
他趴在窗户边,朝里面小小喊了一声,试图引起黎嘉注意力。
黎嘉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他后,朝他比划了一下:你先回去。
齐乐磊摇摇头,小小声说:“我等你。”
黎嘉以为他没看懂,便又比划了一次,让他先回去。
齐乐磊当然看明白了,只是黎嘉没听明白,所以他一急,抬高音调:“我等你!”
黎嘉愣了愣。
这一声过于响了,一班的同学全都看了过来,大家见是齐乐磊,便都窃笑起来,有调皮的学生小声唱起了周董的歌。
“天青色在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哈哈哈。”
数学老师因为齐乐磊破坏课堂,气得脸都绿了。
数学老师一直把黎嘉当宝贝疙瘩,自然也就不太喜欢传闻中和黎嘉不和的齐乐磊,加上他还是七班的数学老师,齐乐磊的数学成绩惨不忍睹,让他想喜欢都喜欢不起来。
数学老师杀到窗边,宛如抓到小情侣偷偷谈恋爱的家长:“你等谁?”
齐乐磊看着他手里的三角尺都有点心虚,脑袋一点点缩到窗台下面,消失在数学老师视野。
数学老师把窗户关上,走到讲台前继续讲课:“虽然下课铃响了,但我这还没下课,你们都认真点,你们以为我想拖堂?我拖堂都是为了你们好。”
学生们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这道题有没有人会做?没有的话……”
对于数学课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黎嘉忽然举起手。
数学老师的脸色稍微见晴,还好他的宝贝学生没有被带坏:“行,黎嘉你上来写。”
黎嘉唰唰唰飞快写完答案,无论是解题思路还是漂亮工整的板书都让数学老师赏心悦目。
数学老师高兴道:“很好,你的答案比标准答案优化了一个步骤,加油。”
在黎嘉下去前,数学老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大概是因为数学老师心情好了,下面讲题时,他的速度也加快了些语气也亲切多了,同学们都感激地看着黎嘉。
这节课大约拖了半个小时,数学老师宣布下课后,黎嘉步履匆匆往外赶,他原本也没抱希望,觉得齐乐磊还会等自己。
不料等他没走多远,就看到齐乐磊正坐在教学楼前的花园石凳上“啪啪啪”的打蚊子。
齐乐磊委屈地拍来拍去,又可怜巴巴地抓着小腿上的蚊子包。
黎嘉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就不知道换个位置么,非要坐在花园里喂蚊子。
黎嘉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却被路过的翁静抢了先。
翁静看到齐乐磊,笑着打了声招呼:“齐乐磊,你在这干嘛呢?”
“学姐,我等黎嘉。”齐乐磊站起身,眨巴眨巴眼道歉道,“上次的事真不好意思。”
翁静知道他说的那件事,便捂嘴笑道:“没事,我听查主任说,你还挺勇敢的,想要一个人承担责任呢,男子汉啊。”
“查主任跟你聊那么多细节?”
“嗯,我叫得上他一声远房叔叔吧。”
齐乐磊震惊了:“查主任竟然有那么漂亮的侄女。”
女生都喜欢被人夸漂亮,尤其是齐乐磊夸人时,那张单纯的脸显得特别真诚,特别有说服力。
翁静笑得更开心了:“对了,上次我就想问你,你身上香香的味道是什么香啊?香水?沐浴露还是洗发水?”
黎嘉看着齐乐磊和翁静聊得格外熟稔,两人脑袋越凑越近。
其实他知道,虽说从小他被女生告白的次数比较多,但真正有异性缘的是齐乐磊。
女孩子喜欢他,就是红着脸远远看着,悄悄讨论着,大胆地就递情书。
而那些女孩子喜欢齐乐磊,就是喜欢和他玩,随时都能聊到一块儿,特别特别亲近。
“我没用香水,可能是沐浴露吧,或者是洗发水?我也不知道。”齐乐磊对这个不太敏#感:“要不你闻闻看是哪种?”
齐乐磊抬起手,递到翁静面前。
“一天下来都馊了,还让人闻。”
黎嘉冷冰冰的声音冷不丁从齐乐磊背后冒出,把他吓得一机灵,身后像似有空调的出风口调直直对着他脖子吹一样。
“你说谁馊了?”齐乐磊回头瞪了黎嘉一眼,把手腕怼到了黎嘉鼻子下面,气不打一处来,“你仔细闻闻,谁馊了?”
黎嘉躲开他,他又怼得没轻没重,手背直接撞在了黎嘉嘴唇上。
温热柔软的触感……
齐乐磊:“……”
黎嘉:“……”
齐乐磊捂着湿润的手背,宛如被轻薄的可怜男孩子:“啊!咦?唉……”
黎嘉轻轻地擦了擦嘴唇。
翁静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活宝:“你们也太好笑了,好啦,既然黎嘉来了,我就先走了,小学弟,拜拜哦。”
齐乐磊一秒变脸,笑着对翁静说:“学姐下次见。”
转头他又苦着脸在那儿擦手,一边擦一边稀罕道:“你的嘴唇竟然是热的。”
黎嘉:“……”你这是什么鬼糟糕的台词。
“我还以为你嘴巴会跟你人一样,冷冰冰的呢。”齐乐磊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黎嘉的唇上,美好的弧形,藏着几分温柔又藏着几分凉薄。
察觉到齐乐磊肆无忌惮地打量,黎嘉有点不自在地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他的目光:“走了。”
他刚走出一步,身后就响起齐乐磊的追问。
“那个……你和学姐……”
“没有。”
“啊?”
“你不是想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吗?没有。”黎嘉今天已经回答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所以答得飞快。
“不是,我不是想问这个,你是不是和学姐有交易?就是我能上广播念心得是你拜托的吧?然后你给她做一周或者是一个月的广播?”齐乐磊今天为这事思考一天了。
黎嘉惊讶地看着齐乐磊,想不到他也有聪明的时候:“嗯,做一周。”
说完,他看到齐乐磊的眼睛越发明亮起来,甚至嘴唇都微微颤抖,像是感动莫名的样子。
黎嘉心想,看来这小傻子还是有点良心的,这一个星期没白做工。
谁知下一秒,齐乐磊就激动道:“儿子!想不到你这么孝顺,爸爸太感动了,你要吃啥,来,跟爸爸说!爸爸请!”
有良心个鬼,明明是良心被狗吃了。
“……”黎嘉冷漠往前走。
齐乐磊追了上去,想要揽过黎嘉的肩,却被黎嘉灵活躲掉,他再接再厉黏了上去:“真的,你想吃啥,随便说!”
“国悦顶层?”
“玫瑰七号?”齐乐磊心无旁骛地报了几个餐厅名。
黎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些地方都是著名的求婚餐厅。
齐乐磊不知道黎嘉为什么叹气,但他就是喜欢黎嘉这种无可奈何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于是勒了勒他肩膀,催促道:“别客气,说吧,别说请你吃一餐,就是包下来都可以呀。”
包下来更像求婚了……
齐乐磊看他一直沉默,便问:“儿子,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
听着这左一声儿子右一声儿子,黎嘉停下脚步,侧过头,目光沉沉地盯着齐乐磊,眼眸幽深如海。
齐乐磊被黎嘉看得一愣,忽然,他腰间被人摸了摸,随即他跟被按了开关一样“哈哈哈”大笑起来。
齐乐磊迅速从黎嘉身上跳开,而黎嘉哪会放过他,充满力道的手紧紧抓住齐乐磊的胳膊,另一只手继续去挠齐乐磊的腰。
抓扯间,黎嘉手臂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结实又好看,齐乐磊就是他手里被牢牢控制的小鸡仔。
齐乐磊笑得喘不过气,眼泪都出来了,求饶道:“我、我错了。”
黎嘉没有停,继续每一下都挠在他要命的位置。
“呜呜呜,我真的错了。”齐乐磊笑得腿#软,往下一滑,好在被黎嘉一把扶住。
黎嘉一只手架着他胳膊,一只手抵在他腰间,冷冷问道:“你还闹不闹?”
齐乐磊靠在黎嘉身上,垂着眼帘,乖巧道:“不闹了。”
黎嘉看他连头发丝都写着“安静乖巧求放过”,这才放开他。
齐乐磊揉了揉眼,吸吸鼻子,老实跟在黎嘉身边,安静了没一会儿,他又开始了:“你也是一个人坐?没人和你坐吗?”
齐乐磊用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黎嘉。
黎嘉:“……”
他们俩都是VIP单人座,只是原因不一样,齐乐磊是错过分座位,刚好剩下他;黎嘉是人人都想和他坐,只能被剩下,当然齐乐磊并不知道事实的真相。
齐乐磊:“可怜。”
黎嘉:“嗯。”
齐乐磊看他赞同得那么快,以为真没人愿意和他同桌,便又安慰道:“你同学不大有眼光,要是我在你们班,肯定和你坐。”
黎嘉:“我以为你会有多远躲多远,恨不得在中间划到银河做界限。”
齐乐磊:“哪能啊,坐你身边好处多多,可以抄作业,遇到老师提问,有不懂的还能问你。”
黎嘉:“合着你拿我当工具?”
“嘿嘿。”齐乐磊给了他一个你自己意会的眼神,“那你不吃饭,要不就国庆一起去马场玩吧?其实如果国庆放七天,我倒是可以请你去外地玩,不过这次咱们只放四天,就随随便便郊区休闲游吧。”
齐乐磊在郊外养了一匹马,那是他爸送他的生日礼物。
“去不了,那几天我要代表学校去省里参加物理比赛。”
“又比赛?”齐乐磊遗憾地摸了摸鼻子,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黎嘉的脑袋,担忧地问,“你以后该不会想学物理吧?”
“你怎么会这么问?”黎嘉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关心起这个问题,因为他实在不像未雨绸缪,高一就开始思考未来专业的人。
齐乐磊:“就看你经常去参加这些比赛。”
黎嘉:“还不一定。”
齐乐磊松了一口气,忽然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忧心忡忡地问:“那学数学?”
“以后读什么专业,我暂时没想好。”黎嘉挺想知道他脑瓜里又在想什么,便配合着苦恼道。
齐乐磊快乐道:“哈,原来学霸也有这种凡人的苦恼啊?”
其实黎嘉对未来的规划心里有个大概的底,他装苦恼,只是为了逗逗齐乐磊。
“嗯……”黎嘉放缓了音调,等看到齐乐磊脸上得意的笑容越扩越大后,他轻飘飘道,“因为其实以我的成绩,学什么都可以。”
“……”齐乐磊笑容僵硬住,这波无形装逼够可以啊,他甘拜下风,随即嫌弃道,“学吧,你最好学物理和数学。”
黎嘉:“?”
“学到头发掉光光。”齐乐磊挤眉弄眼,“像王老师和张老师一样哦。”
王老师是物理老师,张老师是数学老师。
黎嘉:“……”
原来这家伙刚才这么问,是在担心他的头发。
大概是因为刚才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和数学课的原因,又听着他要去比赛,齐乐磊才产生这联想,不过——
黎嘉看向齐乐磊背后,然后露出同情的眼神。
齐乐磊不明所以,回过头,只见理科双煞王老师和张老师冷冷地站在路边,一个手里提着电学试验箱,一个拿着三角尺。琇書網
他们脑门锃光瓦亮,却亮不过眼里的凶光。
齐乐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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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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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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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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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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