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中哀嚎,林墨斌对阵许子扬,完败!
刚才霎那间脑子是秀逗了,拉这小子临时来充数,他根本就连许子扬的一个眼神都抵挡不住。锐利的目光从林墨斌身上转到我还圈在他胳膊上的手,顿觉那处如被灼烧般。
手上紧了紧,抓得更紧了,也不看他,只把眸子低垂着。却听林墨斌以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低语:“余姐,你再这么抓下去,我胳膊得残了。”这才发现手指因为抠得太紧,等于是在掐着他一般,只得松开了些。
突闻旁边传来一道女声:“许支书,可以去改建小组那边视察了。”我闻声而望,铁灰色的套装包裹着一个靓丽的女子,从衣着来看正是刚才远看到走在他身旁的人,但,不是顾卿微。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必须承认,对顾卿微存着的不止是敌意,而是一种刻骨的恐惧。她总是以柔弱的姿态出现,然后毁灭我好不容易重建起的城堡,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她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我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对她,我已起了深深的惧寒。
不止一次去揣度顾卿微在许子扬心中的地位,这个他也曾想为我割舍掉的女人,可始终都留在他身边,可见她的位置非我能动摇。只要不是顾卿微,那么我就还保存一线生机。
许子扬转首看了那职装女子,淡淡道:“知道了。”然后再看向我,从未有过的淡漠,“浅浅,你走吧。”说完低咳了两声不再看我,转身迈步而走,那名职装女子朝我看了一眼,就紧步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就与他并排而走了,姿态与刚才远看时一样,肩并肩相携。
眯着眼目送他们走离我的视线,心里说不上来啥滋味。
“余姐,那个男的是谁呢?气势好迫人。”
我不禁莞尔,重拍了林墨斌一下后脑,朗声道:“走吧,我们还没去跟校长报道呢。”傻小子摸了摸脑门,嘴里咕哝着:“女人别随便拍男人的头。”失笑连连,这小伙还真够逗的,但也幸亏了他,被他这一闹,冲散了我出师未捷的沮丧和莫名的伤感。
重新踏进那所学校,有焕然一新的感觉,校舍似乎也已经重建了,比起原来要多了两座教学楼,虽然只是三层的,但相比以前矮小的房屋是好了很多倍,可见重建工作进展得十分好。校长看到我们十分高兴,尤其是我,他关切地问:“小许,你的脚治好了吗?”
我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才道:“您看,这不全好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校长脸上的笑容有着欣慰。我明白他的心情,那时我是来下乡支教的,却因为救男孩而差点丢了性命,最后走的时候脚还落了疾,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林墨斌挨了挨我手臂问:“余姐,那个校长为什么喊你小许呢?”没心思应付他,只回了他一句:“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事。”他一听顿时跳脚,“我哪里小孩子了?今年刚毕业,已经二十三了。”
我算是发现了,这小子就是个活宝,时不时给来点笑料什么的,他就是那种初出茅庐一股子热血的毛头小子。在教工宿舍里安顿下来后,就想到一事,似乎刚才并未看到师兄秦宸,他是离开了此地还是恰好外出没在学校?
到了傍晚,我就匆匆吃过了饭再度走去那乡镇府门口,这个地方自然没有省城那边政府机关来得森严,守门的是个老师傅,我谎称是许子扬的堂妹,来这里找他有事,那老师傅果真就信了。
攀谈了一会,就得知老师傅姓张,也大致了解许子扬何时来这上任,目前参与什么工作,而那个职装女士叫童晓涵,也是外派而来负责重建监督工作的。也就是说他们是职场搭档关系?但为什么看起来不止那么一回事?不过没关系,早说过只要不是顾卿微,我就不会心惧。
我一边与张师傅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一边等着许子扬。在乡村呆了一辈子的人,对大城市总怀揣着点向往,所以张师傅问了好多问题,最后说等他孙子出息了上大学,他要亲自送了去,正好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
夜幕降临时,终于看到许子扬缓缓向这边走来,他的身旁依然是那个童晓涵。我从椅子里起身,等他们走到近处时,热心的张师傅先扬声喊:“许支书,你的堂妹许老师来找你了。”立即两道目光朝我看来,心底暗道了声抱歉,原谅我又用了许若这个名字来糊弄张师傅。
许子扬顿住身形,站在那处,昏暗的路灯照在他脸上,看不太清是何表情。只听童晓涵轻声道:“我先进去了,你们慢聊。”随后与张师傅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进去。
我比了比旁边的空地,“我们去那边谈谈好吗?”
只见他眸光暗邃看着我,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率先走向了竖着电线杆的路灯底下。我走近他,细看他的眉眼,又听到他在轻咳声,忍不住问:“你的咳嗽怎么一直没好?”从那时开始犯了这毛病,之后事情连连发生,居然到这时都还没好全。
哪知他深吸了口气,漠寒着声道:“余浅,为什么你要来?我已经对你放手了,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人安排在你身边,也不会再干涉你与谁交往,为什么你还要跑这来?”
我沉默了将近有一分钟,才轻声问:“你真那么不想我来找你?”
他仰望星空,语声万般凄凉:“余浅,就当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真的很累。”
心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尖刺倒钩回来撕扯着疼,我点点头转身,忽又血往上涌,回头就吼:“许子扬,你要我放你一条生路?那当初你为顾卿微要生要死时为什么就不放我一条生路呢?你为什么来招惹我?当时发现我能救她,你就该用逼用强的给我下蛊,也不要是用情来迷惑我啊!
你可知道,车祸后多少个夜晚,我独自在黑暗里合眼向老天祈祷醒来时能忘了你,可是记忆就像个轮回,忘了所有都忘不了你!你一次次打破了我的轮回,让我把你刻进心里,刻进骨血里,然后你转个身说累了,让我不要来找你。
好,既然那么不想我来找,你就该躲到犄角旮旯里,谁也不知道你的去处,可你偏偏选这!许子扬,只要你敢对我说一句你不再爱我,我立刻就走,绝不拖泥带水,致死都不会来纠缠你,你说啊!”
月光下,他青白着脸,喘着粗气狠狠盯我,眸光中浮现一抹决绝,我心在下沉,他的声音已经响起:“余浅,我已经不再爱你。”悲绝中带着狠戾,不留一丝余地。
他真的说了......
来时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敌不过他一句“不再爱你”,我终于万念俱灰,他是真的真的不要我了。低下头时炙热的液体烫在眼角,异常的疼痛,手轻抚小腹,轻到不能再轻,“宝宝,妈妈没有办法了,以后可能就只能我们两个人了。”
转身之际,听到他在身后惊问:“你说什么?”我荒廖的迈开步子,只走了两步,手臂就被抓住,身体扳了回去正面对他,“余浅,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宝宝?”
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他的脸,悲凉而笑:“你还在意吗?许子扬,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来打扰你。”拂开他的手,臂上的温度消失,但下一刻他却紧紧抱住我,语带轻颤着问:“你有孩子了?”
“放开我,”我突然情绪崩溃,对他大吼:“孩子跟你无关,从今以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我用力挣动,可是他的怀抱变得更紧,急切的声音在耳畔:“浅浅,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孩子,要是知道......”
“要是知道你会怎样?许子扬,你试过思念到痛不能抑的滋味吗?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你总共对我说过三次分手,最初的两年你一句‘腻了’终结了我们的关系;西藏行刚刚同生共死过,你说放我自由;然后就是这次,你说你累了,说不再爱我。
但凡我有一点骨气,我都不想来找你,可是你绝没尝过独自一个人眼泪止不住从滚烫变成冰冷的滋味;你也没试过想一个人想到无法控制,逐渐走入迷区无法自拔的滋味;我是疯了要爱上你,也是疯了不远千里赶来这里等着你说‘不再爱我’来糟践自己。”
“浅浅,你别说了,是我错了,我怎么能把你伤到如此呢?”怀抱骤紧,他把我的头按在胸前,下巴紧紧抵在我头上。我将眼泪往他衬衫上擦了擦,然后轻声道:“许子扬,放开我吧,我放你生路,你也放我生路,从此以后各不相干。孩子你放心,我会带着它,去寻找平凡的幸福。”
“不,你休想!没有什么平凡的幸福,不是我给的,我都不同意。”
强势霸道的许子扬,又回来了,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我的唇角微微上扬,只是脸上还挂着泪痕。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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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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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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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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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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