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撇嘴,走过去倒了杯酒灌下。他踢了踢我,问:还闹别扭呢?
我没吭声,却也有些明白他意思,从小到大,我和他吵过,也打过,但都不会超过三天,两人就和好了。兄弟的情义是经年累月下积存的,不是说没有就没有了。www.xiumb.com
他开始缓缓而谈,讲他如何故意制造这场纷争,如何引我下赌,又讲他在看我和靓猪都没再上线时,把冷战那号也给删除了。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子杰,我们要走的路很艰辛,不能再这么沉迷下去了。
如醍醐灌顶,这段日子确实因为传奇而荒废了很多事。许家已经彻底走入了政治争斗行列,别说伯父不能幸免,就是我父亲也不能,我们势必得扭在一根绳上,如果还上演什么兄弟阋墙的戏码,那只会让别人看笑话,且抓住机会将许家打倒。
我们尽释前嫌,也彻底放下了那款游戏。后来顾卿微又出事端,听闻那奇怪病症时,只能慨叹这个女人也算命运多桀。余浅撞进我们的生命,是始料未及,却又恰如时分。相比卿微这个老友,余浅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我自然选择了帮卿微。
制造车祸,收买医生,一连串的事情办得滴水不漏。而子扬比我更高端,骗了那个傻女人的身,还骗了她的心,当时我戏谑地想若有一天余浅知道真相时,会是什么表情。
倒没想子扬守着余浅两年后突然分手,原因不明,当时我觉得纳闷,但在新子结婚那天看到他看她的眼神时,心有惊疑,难道他对她起了不忍之心?此时卿微的病症是关键时刻,容不得有半点意外出现,于是我出马想将余浅接手过来,替子扬看守。
哪知反而引起子扬的反弹,他又与她纠缠在了一起,我只能冷声提醒他是否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许真的是被命运摆了一道,我无意中听到余浅与谢雅谈话内容,被其中两个名词给震住,一个是“君子哥”,一个则是“猪猪”。
这两者看似毫无关联,又有着极大的关联。只需稍稍一查,就查出谢雅玩过101区,窈窕淑女与君子好逑是区里公认的一对,而窈窕淑女与谁最好?答案无庸置疑——靓靓的猪。那个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眠,脑中全是那个名字在旋转。
这是我怎么都无法预料到的,余浅是靓猪,是那个被我在游戏里赶跑的她。我承认,即使过了两年多,我也没有忘记她,将她存放在了心底深处。可是之前为了卿微,对她所做的事要怎么办?那个母蛊在她身体里,以前会不关心有没有危害,因为那与我无关,但现在她是靓猪,我怎能不关心?
那次宴会,她的身份被公开,从子扬的眼里,我看到他早已知道,立即顿悟当初他为什么会提出分手,后来他又为什么对她不放,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从游戏联系到现实,我彻底明白子扬对她同样也有着执念,在传奇时他还能压抑住,还能冷血挥刀砍断,但现实里,他比我有着更深的执念。
我只能看着他拉她陷进深海,连伸手去拉一把的勇气都没。唯一一次的反抗,就是在得知子扬打算把她推到媒体面前时,脑子一热将她给偷了出来,男人的争斗无需靠女人,这是我的原则。
子扬知道后,也没多说,就任由了去,反而把这次事件制造成危机,让丁岚彻底入局。我也陪他演这场戏,却没想他乘我不注意,偷偷将她给接走了。看着空旷的病房,躺在没有一点她余温的病床上,我心里空落落的。
就如初进传奇一样,我因为玩的是子扬的号,所以无法光明正大走在她面前。而现实里,又因为阴差阳错,她与子扬先有了那两年同居生活,且在我的推波助澜下,她深爱上了子扬,我又一次的失去了先机。
尤其是我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从传奇到现实,都让我觉得愧疚。当初是我许她唯一的,可偏偏又是我毁了她的传奇路,又亲手成为子扬的帮凶,将她推进了如此境地。
我与子扬之间不可避免有了隔阂,他对我存了防备,杜绝我去找她。看着像是怕我忍不住心软道出事情真相,但知他莫若我,那眼中的执念只有比我更疯狂。我选择忽略,告诉自己他有卿微了,这个事情结束后,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争取她。
当得知子扬为救她不惜孤身犯险深入敌营,且最后受伤昏迷不醒时,第一反应是他怕余浅出事而影响到国外的卿微,但转念间又觉心上不是滋味。站在病床前,看着满身是伤呼吸微弱的他,心中沉痛。
从来他在我心中都是高高在上,被我崇敬着,怎么就会这般了无生机地躺在这里了呢?我对君子下了通牒,严令公安部全面封锁,誓要抓出这个罪犯。草芥人命,蓄意谋杀,这一次,我要他再也走不出牢门!
万幸的是,余浅虽然背部伤得严重,但并无生命危险。可没想她居然真受了丁岚的激将,跑去那什么五峰山为子扬求佛拜神。我冷眼在她身后看着,心里想这个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女人呢?她可知道现在在为祈求的人,彻彻底底利用了她,即使最后挡刀拼命也不是为了她。
下山时,她已经两腿发抖再走不动,背上更有血迹隐出来,是伤口崩裂了。我不忍看她如此,想要背她,可她却蹲在那里不说话,拒绝的态度明显又刺目,当场我就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只好找来挑夫把她挑下山。
到了底下,发觉她脸上异常的红,伸手一探,就察觉她在高烧,且半昏迷了。想也没想就将她抱起,鼻间飘过她独有的馨香,有些撩人。连忙摒弃心神,快速将她送进医院就诊,哪知她醒来就对我恶言相向,气得我掉头就走。
走出门时,我就清醒了,知道她这是在对我抗拒,对我排斥,她不愿欠我人情。心有寒凉,即使她明知我是那个许她唯一的人,她依然选择对子扬一往情深。
不得不承认,我和她是真的错过了。苦涩从唇间蔓延,一直抵达到心底最深处。
计划并没有因为子扬的昏迷而停止,早前我们都已经部署好,所以有关丁年鹏的档案资料,我按计划送往了军部上层,然后由中央下派特派员来调查。这一局争斗,我们一举拿下。与此同时,卿微得知子扬出事,在国外再也呆不住,义无反顾地回国。
是我去接的机,长久没见,她变得格外消瘦,知道是那血症又开始恶化了。但幸而医生团那边已经初见成效,新药即将问世,所以局面还在掌控中。我领着她去了子扬病房,心道他最心爱的女人回来呼唤,应该能把他唤醒吧。
每每开车去医院,都能从车窗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起早摸黑的,像个望夫石般,很扎眼。她脸色苍白的像鬼,纤细的身影都让人担心是否会被风吹走。
当卿微向我要求带丁岚和余浅过去时,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仇恨到头后自当是想将那把尖刀插进对方的心口,她对丁岚就是这种感觉。而之于余浅,我想卿微应该是知道她是水云轩的,愧疚有,但嫉妒会更多吧,所以她想有个了结。
我只迟疑了几秒,就点头同意了。向余浅迈步而去时,体内有恶魔的因子在沸腾,血液四窜中更有偏执的兴奋,诚如当年我对她戏谑的恶意,想看看她在知道真相后,发现倾尽所有爱上的那个人,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那时会是什么表情?她会不会......后悔?
可当我看到她凝立在病房内,默默听着卿微与丁岚的对峙,双拳紧握时,我先后悔了。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真相揭开,她会受不了,会有事发生。
试图截断卿微揭露事实,把她带离开,可是最后的时刻,她比我还要偏执,明知可能是深渊,也要一头走到底。我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眼中光亮逐渐黯淡,最后变成哀漠,而当她冷冷分析大致相同的内情时,震惊于她的聪明与敏锐。
原来她从来都不笨,只是总以宽厚之心待人,不愿以己度人。
子扬在关键时候醒来、怒斥、决裂,她扬着冷笑挥手。怒意横生的她,让我仿佛看到那个在101区鲜衣怒马畅快淋漓厮杀的靓猪,传奇与现实融为了一体。
隔了一段距离,紧紧跟在她身后,看她恍惚着边走边停,抬起的手是在擦眼泪吧,我钝钝地想。事情已成定局,后悔也没用,只能默默跟随,不让她出事。
可我没想到会忽然杀出一个谢雅来,更没想到她们两姐妹闹翻后,她仍然会不顾一切。
这就是她,余浅......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她就像飞絮般飘起,然后坠落,血红的杜鹃花在她身下绽放。耳边是谁在尖叫哀嚎,我听不见了,只愣愣地俯视,看着那空灵的眼变成空洞,然后缓缓闭上......
悔?悔!可,悔之晚矣!
————
千年调,一旦空,唯有纸钱灰,晚风吹送。尽蜀鹃血啼烟树中,唤不回一场春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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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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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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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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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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