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后发生了许多事,加上他销声匿迹般再没出现,谢雅与陈新又在矛盾过后,和和睦睦诞下女儿,那些阴影就被忽略了,甚至想也没去想。
此时再见,不祥的预感再度出现,而且非常强烈。
“君子哥。”我眯起眼轻唤。
闲聊的人群散开,站在了君子身后,只见他从椅子内起身,脸上是温厚的笑容,走到跟前,揉了揉我的短发,“猪猪,怎么把头发给剪短了?”
我眨了眨眼,那笑容依旧在他唇角,仿佛我们是叙旧的老友,仿佛昨日对妹妹般的宠溺仍在,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这叙旧请人的方式......而我纳闷的是,他与我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我也笑了笑道:“长头发太久了,就想剪短了换个造型看看。”去年我在工地被砸破头那件事,闹得那么大,只要有心人一定会知道,既然他选择装糊涂,那么我也只得附和着。
君子环过我肩膀,边走边道:“走,里面坐。”他的身形于我来说,太过高大,我只到他脖颈处,被他这么轻环住,倒像是扣在怀中一般。
只走了几步,就听身后父亲惊疑不安的声音:“吴先生,我儿子那事......”
心中一紧,我有些明白原因了。
君子顿住身形,回首过去,似笑非笑道:“余兴德,猪猪与那小子都是你亲生的,你可真厚此薄彼啊。”我身体颤了颤,垂了视线,定在脚边的水泥地上。只听身旁男人霸气外显道:“不过,既然你是猪猪的父亲,看在猪猪份上,这次的事情就算过了,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那儿子来纠缠我女儿,否则,”顿了顿,让后面的威胁更加具有威慑力,“我会打断他的腿。”
猛然醒神,我怎么忘了君子老家本就在省城,他进了那里面,他的老婆与女儿自当仍在省城。而寥寥几句话意,可听出是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与他女儿有什么,掐指一算,确实两个孩子的年龄差不多。
“猪猪,你没猜错,你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居然想追我女儿,呵,这不是辈分乱套了嘛。”君子噙着笑,看似调侃,目光却极冷。早前那时我们一同玩传奇时,就知道君子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可能对妻子没了感情,但是为了女儿他就绝对不会离婚。
君子叫吴建楠,他身边的小弟都喊他楠哥,我原本也跟着如此喊,后来他说我跟小雅亲近,省了楠字,就叫哥吧,以后若有难处尽管找他。那时的他豪气万丈,谦谦温厚真如大哥一般,可是现在却用了这种手段,逼我父亲将我带来。
即使我在此刻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隐有所感,必然是与谢雅相关。那些围在他周围的壮硕男人,一看就知是身手矫健之辈,混在江湖的人,总脱不了那种气息。看来,这半年的时间,君子又翻身了。
父亲心虚的目光看向我这边,立即又躲开,我笑了笑,没有作声。君子让人打发他们离开,背过了身往内走了几步,就听父亲在身后慑缩地问:“吴先生,什么时候能放我女儿?”
君子再度转身,我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身旁男人散发出来的威慑力,随即就听到父亲的妻子语带哭音地说:“阿德,我们快走吧,还要去接儿子。小浅是吴先生的朋友,不会有事的。”“可是......”“别可是了,我们走吧......”
接而,脚步声踢踏远去,心上添了寒凉。君子在旁讪笑道:“猪猪,你这父亲,真不算地道。”评论算中肯,我浅笑了下,算作回应。其实,如果父亲将这件事告诉我,相信我也会选择来见君子,因为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君子的目的只有一个。
除了这种方式,他还会有别的法子找上我。可父亲选择的是欺瞒、诱骗,有句话叫无语问苍天,就是我此时的心情吧。
连进两扇门,一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我倒吸了口凉气,愣眼瞪着那靠在墙角被绑起来的人——陈新。早有预感,还是没有此刻的视觉冲击来得震撼,陈新的脸上处处是伤,嘴角破裂,血丝溢出,半闭着眼睛,不知是否昏了过去。
“君子哥,你这又何必?”
难道真的要谢雅家庭毁灭,他才甘心吗?如果这是他对谢雅的爱,那么真的太过沉重。
“猪猪,你是看着我和小丫怎么过来的,也是最了解我们的人,我与她那么些年,难道就比不过这个人与她的这一两年?”
侧过头,蹙眉看他,仅是这张侧脸,我就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戾气,而他的眼中有着沉黯的风暴。如果我理智一些,该选择明哲保身,附和他的话,可是看着陈新如此凄惨,我不得不开口:“感情是不能用时间来横断的,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小雅是付出了所有来爱你,可你不能要求她永远都没有希望地等在原地,她有权利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凌厉的拳风扑面而来,我闭紧了眼,等待那痛楚,却听耳后一声巨响,睁眼就见君子暴戾的脸,而他的右手则打在了我身后的门板上。
“幸福?你觉得她与这小子在一起就幸福了?”
“他们彼此相爱,又有了女儿,这难道不是幸福?君子哥,你能给小雅婚姻吗?你能给她孩子吗?她跟着你永远都是见不得人的小三,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到最后,拼着被他揍的可能,我豁出去的低吼出声。
此时的君子,暴戾又愤怒,脖子那边都有青筋暴裂在外,完全不怀疑接下来那一拳会砸在我脸上。可我依然希望,能够唤醒他的良知,最起码心底里头对谢雅的那点疼惜。陈新被他抓来打成这样,生死未卜,可我有强烈的直觉,事情还没完。他将我找来,不是为了看陈新的惨状的,要达到震慑威胁效果的话,带谢雅过来更为好。琇書網
但,我失望了,君子没有向我挥拳,暴怒的神色也一点点收敛起来,到最后他又能噙着笑看我,淡漠道:“猪猪,你用不着激我,总之我对小丫是绝不会放手的。”
我靠在门板上,喉咙有些发涩,轻声问:“那......君子哥,你打算做什么?”
他阴沉一笑,收回了撑在门板上的拳,扭头看向角落里的陈新,“晚点你就知道了。”顿觉后背发凉,他噙着笑的样子犹如凶猛的野兽,即将张开满嘴獠牙向我扑来。
一声轻微的响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同时转头,就见陈新从昏沉中醒来,等他从眯缝的眼中看清我们时,眼睛突地瞪大,“余浅,你怎么会在这里?”干裂嘶哑的声音,难听之极。
我心上一颤,在这之前,他究竟是遭了多少罪?凭君子恨他的程度,恐怕伤不止于脸上吧。他见我紧蹙着眉头不说话,眼中似有所悟般怒瞪君子:“吴建楠,你抓她来干什么?快放了她!”
君子举步走到他跟前,俯首轻拍了拍他的脸,恶意嘲弄道:“自身难保,还想着别的,真是有情有义啊。”陈新脸色倏变,朝我这边飞快掠了一眼。
不知为什么,我心头跳了下,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放了她。”陈新再开口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沉怒地仰头看着君子,“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牵扯上不相干的人。”
君子冷哼了声,直起身道:“相干不相干,要鉴证了才知道。”随即转身向我走来,如往常般轻抚了抚我的头,“猪猪,哥今天有个事要找你帮忙的,等下你配合就好。放心,哥不会伤害你的。”说完,拍了拍掌,门外立即几个壮汉簇拥着一个穿了白大褂的人走进来。
那人走到一旁的橱柜那边拿出了一个银白金属箱子,打开箱子,里头的物件立即了然,这是个医用药箱,纱布、酒精棉花、一次性针管等。那人不知按了哪里,箱子那格忽然弹跳而起,原来是分上下两层的,底层中似有所物。
我站得远,看不太清楚。
等那人将一个透明的小袋拿出来时,我知道是什么了。
氯胺酮,又名凯他敏,俗称“k粉”,曾经一度,我多少次亲眼目睹过君子与小雅两人一同吸食这种软性毒品,配上摇头丸,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摇头晃脑狂舞。那是一种糜烂了的奢华生活,也是我始终觉得君子不是谢雅良人的原因。
它的特点是,无色无味,易溶于水,用得好的话,是一种静脉麻醉药,能有选择地阻断痛觉传导,镇痛效果好。通常用于小手术、小儿检查等辅助麻醉,但用来吸食的话,少量可让人有致幻的效果,不会上瘾,却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忘记一切烦恼,只有身体上的快感与神经中的兴奋,俗称醉生梦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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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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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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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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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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