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场上李五的表现,实在对不起观众们的吆喝。
他已经被那脖颈间刺着青色纹身的精瘦汉子接连三次掀翻在地,每次都是一招,绝无例外。
此刻他不住在场地边缘徘徊游走,已不敢轻易上前。
若非那汉子知道李五是纸厂小头目,此刻有意相让,恐怕他早就如同刚才那人一般被直接扔出场外。
“李五,别留上面丢人了,你还是下来老实抄纸吧!”郭仲拄着木棍,混在人群中道,“等我身子好了再给你找场子,打架这事你不行。”
李五头也不回朝郭仲方向啐了口唾沫,满面慎重盯着面前的对手。
对面那精瘦汉子咧嘴一笑,操着浓重吴越口音道:“李头,造纸你是把好手,可论这手搏,就万万不是我侯青对手了。”
他指了指那些同样击败过两名对手,已经成为准护卫队成员的十余汉子:“别看我身形比他们都要瘦些,可就算是他们中大部分人,恐怕也不是我对手。我们山越人自小就是打架长大的,丹阳兵你可听说过吧,偌大的名头就是我们山越人闯下的!”
这话自然换来那群准护卫队成员一片嘘声。
不过看那些汉子面上表情,虽有嘘声,却对那侯青的话不无认同。
张楚听到侯青话语中的自豪,不由嘴角微翘。
他高价从马市买来的这批人,战斗力之强绝非寻常汉子可比,尤其是其中几个身有刺青的山越人,以及几个耳戴环饰,汉话都说不太利索的羌人。
羌人且不说,生长在丹阳山水之间的山越人,民风剽悍不逊凉并二州,自古就是精兵所在。
楚霸王项羽八千江东子弟,李陵险些惊退数万匈奴骑兵,血战之后仍能有数百转回塞内的五千步卒,多半都是丹阳精兵。
丹阳兵,可谓关东兵士面对凉并虎狼时,唯一一块遮羞布。
李五闻言咬了咬牙,他对张楚高价买来的那批人熟悉程度,恐怕就连张楚都略有不如,眼前这侯青,在那批精干汉子中,都算是顶尖能打的,抽签对阵这侯青,可说是倒了血霉!
可是他不想轻易认输,哪怕有一丝机会。
真男儿,就该带刀横行!
这话也不知是谁说的,反正最近在纸厂很流行,大概就出自侯青这种好战分子之口。
自从这批人来到之后,整个纸厂氛围就不一样了,那夯打树皮的苦累活计,都被这群疯子当成了打磨体魄的抢手活,仿佛轮不上夯打树皮的,那都是小娘皮!
最近他李五求着跟人换班夯两下木桩都轮不上!
他娘的!
本来李五也不当真,毕竟抄纸可是个手艺活,整个纸厂属他李五效率最高。
可最近连主家那种自小读书长大的,也整日练刀了,这一下纸厂的风气更加跑偏了。
这让李五很是不甘,很想拿到一把纸厂卫队标志的钢刀!
那是真男人的象征!
张楚隐约察觉了李五那份坚持,只能叹道:“侯青,将李五送下场吧。”
其实不能加入护卫队,可能是好事,这支队伍很可能要和赵家豢养的那数十苍头冲突,伤亡再所难免。
能平平安安过日子,何必游走在危险边缘。
侯青收到指示,立刻收敛神色迈步上前。wWW.ΧìǔΜЬ.CǒΜ
即便对李五这个时常手把手教他们抄纸的小头目分外净重,侯青也不准备再留手,毕竟主公已下了令。
虽然张楚最近在纸厂时间不算多,但众人逐渐摸清楚状况后,对于这个从不把他们当牛羊对待的主公格外敬重。
原本他们中不少人,都打算在脱离奴贩掌控后,便逃回故乡。毕竟任何一个主家,都远不如那些经验老道的奴贩看管严密。
可到目前为止,身上从没栓绳索的他们,一个也没有逃亡。
甚至几个尚有亲人在世的,都私下里盘算,等发了工钱筹够了盘缠,要将家人接到这广安里。
在这里,有那年不及弱冠的主公制定的家法,不管是中原汉人、凉州羌胡,还是东南山越,尽皆一视同仁,并无谁高出半分。
闲暇时候,那个全屏一己之力家资千金的年轻主公,甚至还跟他们学山越方言、羌族胡话,从不把这些当做蛮夷野语。
富饶中原大地上有这么一处地方可以存身,谁想回那些贫瘠不堪的边地?
李五见侯青神色,也咬牙最后一搏,在对手尚未动作之前,抢先进攻,奋力向前一扑,希冀抱做一团如流氓互殴乱中取胜。
可他实在对于手搏不精通,被那身上伤疤比刺青还多的侯青避实就虚,顺势脚下一绊,直接将他扔出场外。
“他娘的,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能打!”李五愤愤不平,琢磨着私下里得求宋季指教指教。
见最后一个待选名额已经确定,张楚宣布道:“接下来自由挑战,若有人能够战胜这二十人其中一人,便可取代其位置,不过机会只有一次。”
张楚说罢,顿时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不过发起挑战的不少,最终得以跻身二十人的却少之又少。
只有一名披发的羌族汉子挑战获胜,他之前虽然输在宋季手中,但表现显然比其他人更高一筹,此时能够胜出倒也不意外。
等到再无人挑战,张楚看了眼那脱颖而出的二十人,心中顿时感觉那百多金物有所值,除了宋季、徐武之外,其余十八人清一色都是他从马市重金买来的。
二十个人选确定之后,对决很快再一次展开,这一次则是要决出队长人选。
见识过宋季本事的张楚,自然知道宋季是最佳人选,不过为让这二十个尽皆能打的汉子彻底心服口服,他还是选择以相互对决来决出队长。
果不其然,宋季很快再次在对决中脱颖而出。
能跻身这二十人名单的,都是极为能打的汉子,但论打斗宋季显然比他们高出一层不止,每一次都胜的很轻松,山越人侯青在宋季手中也只坚持了短短片刻。
但让张楚意外的是,消失数年之后返回广安里的徐家大哥徐武,表现竟比宋季更博人眼球。
刚才初试时,张楚就发现徐武胜的格外轻松,出手两次便轻松胜了两名对手,不过只觉得是他对手实力不济。
可如今就连那名被宋季击败,又经过挑战跻身护卫队,显示出不凡战斗力的披发羌族汉子,面对徐武竟也如同其他人一般,只有出一拳的机会。
徐武仅仅微微侧头闪避了一下,然后一拳迅捷无比轰在羌汉腹部,后者便直接跪倒在地丧失战斗力。
这简单直接又堪称残暴狠辣的画面,看的张楚瞳孔微缩。
面前这犀利如刀的徐武,果然如宋季当时所言,很不简单,远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凭蛮力和拳头抡服乡里的兄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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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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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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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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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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