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广安乡,家产能够达到这个数的,恐怕也就赵、许寥寥几家大户,那还是所有家财总价,现钱绝不可能有这么多。
一千万钱是个什么概念?
张楚清楚记得,《后汉书》曾记载,当今天子刘宏,也就是死后被会冠以“灵”这个恶谥的昏聩君主,曾在西园万金堂公然卖官。
具体官职价格自然已记不太清楚,但其中秩禄两千石又方便捞钱的地方太守,标准价是两千万钱,而三公级高官标准价则是一千万钱。
先后买下三公高官的人中,最出名的又有两个,一个是冀州崔烈,另一个就是曹阿瞒老爹曹嵩。
不过一千万只是个标准价,名士如崔烈之辈,则可以打折,只要五百万,像曹嵩这种出身不好,又一向是个贪官的家伙,十倍于标准价。
所以老曹家买下太尉一职所花费的价钱,不是一千万,而是一个亿……
只能说灵帝绝对是史上最有才的皇帝之一,很会玩,很他娘有才。
即便有高官在身也拒绝靠压榨百姓敛财的张楚,自然不会去干这买官的赔钱勾当,何况现在钱财并没有到手。
这个数目的钱何其沉重,即便巨富如糜竺,也不可能时刻带在身边。
两人已经约好,午后在马市门口交割,到时糜竺会派人送来三百金,毕竟糜竺大本营在徐州,余下那七百金要陆续交割。
“郭仲、宋季咱们先去酒肆吃些东西,然后去马市转转。”
虽然糜竺的资金没到位,张楚也不差钱,郭仲抱着的那袋子里可都是真金白银。
说完,张楚便带头去寻酒肆。
此刻他当真有点志得意满,千金呐,满分姐得知后,怕是要惊掉下巴!
宋季却在此时突然紧走两步,来到张楚身边低声道:“主家,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赵家人?”张楚悄声问道。
“那得问郭仲,我在赵家一向独来独往,对那些苍头也不太熟。”
张楚想了想道:“算了,除了赵家也没别人,让他们跟着好了,咱们赶紧去吃东西,之后还得去马市。”
三人很快找了家小酒肆,张楚叫完酒肉饭菜,那店中酒保却没动弹,只是盯着三人打量。
张楚见状了然,给郭仲递个眼神。
后者很快掏出一贯钱放桌上,拍着怀中抱着的口袋,嚣张道:“快上酒菜,不差钱!”
那伙计这才欢天喜地高声报着菜名奔后厨去了。
虽然这两月张楚一直在家开小灶,不过酒水却从未碰过,如今钱财宽裕了,自然要叫上两壶。
可惜张楚只喝了一口便没再动杯。
宋季似乎整天有很多愁绪,此刻坐在几案旁,酒也喝的很慢,好像他咽下肚里的都是一把把刀子。
这做派让张楚感觉他真是个会喝酒的,一口一口慢慢喝上一天也不会倒下的那种。
郭仲则不然,即便这是他头一次喝酒,可人家豪迈无比,直接就往嘴里灌,还边吃喝边直呼跟主家来洛阳真是趟好差事,最终两壶酒倒多半被他喝了。
见两人吃的差不多,郭仲甚至有些醉意,张楚赶紧叫来酒店伙计结账,再让他那么灌上一会儿,恐怕直接就喝倒了。
结完账,张楚顺手拿出两贯钱放到两人面前。
郭仲边撕扯一根尚未吃完的鸡腿边问道:“主家,这是要让我去买什么?”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也不知你到了洛阳便一直咽口水,究竟是看到了些什么。”张楚笑道。
郭仲宋季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确信自己没有领会错张楚的意思。
“这……这是给我们的?”郭仲依然有点不敢确定。
“你不是听宋季说了嘛,这趟从洛阳回来,大家都会有赏。”张楚笑道,“不过这不是赏钱,而是你们两个月该得的工钱,一个月五百钱,两个月一贯。”
郭仲闻言仍有点不能置信,他对张楚和赵豹的赌斗可都一清二楚,他们这些劳力都是免费给张家用的。
宋季沉默片刻,看了眼张楚,端起酒杯中一饮而尽,而后什么也没说,拿起面前那一贯钱,直接揣进怀中。
看看张楚又看看宋季,郭仲视线在两人面上来回打量,突然将鸡腿咬在口中,双手将那一贯钱捧了起来,放在面前边看边笑。
笑着笑着,突然眼睛就湿了。
当年他主动到赵府卖身葬母,那黑心的赵家也就给了五贯钱而已,两个月时间,在张家好吃好喝,还有一贯工钱,这种好事他真有点不敢想。
郭仲突然起身离席,隔着桌案朝张楚跪下磕头,口中含混不清喊道:“多谢主公,多谢主公!”m.χIùmЬ.CǒM
很俗气,但这是他最真挚的感愿。
除此之外,连自由身都没有的他,实在没有其他足够表达谢意的方式。
酒楼中吃饭饮酒的路人,目光不由都汇聚到三人这边。
张楚一直以来都想收买人心,这无需隐晦,但真没想到郭仲会在此时此刻来这么一出,大概真他娘醉的厉害了,赶忙上前将他拉起来。
宋季见郭仲重新入席之后,还不住抹着眼泪,不由嘲讽道:
“你他娘跪下之前,能不能先把鸡腿放桌上。嘴里喊着多谢主公,还能稳稳叼住鸡腿,你郭仲也真是能耐。”
郭仲闻言只是摸着脑袋傻笑。
他边将钱揣进自己怀中边嘀咕着:“给兄长家买两只羊,再给嫂嫂买支上好的木钗。”
宋季听到这话他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可是知道他那嫂嫂未嫁前其实和郭仲相互有意。
“你不怕你家兄长拿菜刀满院子砍你,尽管给你那嫂嫂买只好钗。”
“你知道什么,很久以前就说过给她买来着,一直没钱罢了。如今成了嫂嫂就不用守信了,男人得说话算话!”郭仲实实在在说道。
在如此干净的郭仲面前,宋季显然觉得自己有点肮脏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听出些猫腻的张楚不由无语,看来这狗血剧,自古皆有啊!
就在张楚等人在酒肆吃过饭赶往马市的同时,广安里赵家门口停下一匹奔马,马上骑士一跃而下,便急匆匆跑进府中。
“哦?三百金?你听清楚了?”广安乡啬夫赵举听到禀报极为惊诧。
“回禀主公,千真万确,属下亲耳听到为首那富商让人准备三百金,午后要在那马市南门交割给张楚,好像后续还要送来几百金,没听真切。”那从洛阳急驰而回的赵家苍头说道。
“怎会如此,那张楚怎可能有这份能耐!”一旁赵豹听到这话震惊道。
若非这苍头是他心腹,此刻他肯定不会相信这消息。
赵举将人打发走,来回在房中踱步,斟酌半晌后,很快便断定张楚这番富贵定和他造的那纸有关:“豹儿,那张楚造纸之事无分巨细你都记下了?”
“分毫不漏,谅那些人也不敢欺瞒。”赵豹自信道。
“好,好,好!”赵举兴奋击掌道,“没想到你这次赌斗竟为我赵家带来了好大一条财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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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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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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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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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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