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嫌弃这里地方不好,陆小凤交朋友,从来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也不在乎对方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他可以为了一个朋友狗肉做得好,就会想到就跑来吃狗肉,对这位朋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他也可以和许娇娇这种小姑娘一起闹得白云城鸡飞狗跳猫嫌人厌,也不会因为对方是个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就特别以礼相待。
现在他要去救自己被强迫带走的朋友。
谁都拦不了他。
可就算知道许娇娇在移花宫,陆小凤也不可能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直往移花宫去。
他必须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能闯进数百年来一直都是武林禁地之一的移花宫。
首先,他要有一个计划。
计划很简单。
越是简单的计划就越是不会出错。
陆小凤早在最早趟进江湖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越是复杂的计划就越是会惹来麻烦。
计划的中心思想就一个。
他一路上骑死三匹快马,终于在第三天落日的时候到了万梅山庄。
他要见自己的一个朋友,将自己的计划讲出来。
但是在说明自己的计划之前,他要先说明一下,为什么需要自己的朋友出手。
万梅山庄扬名天下的不是这个庄子里头的景致有多好,也不是因为里面藏了什么奇珍异宝,就像是南海岛上的白云城不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城而闻名,而是因为白云城的城主叫做叶孤城一样,万梅山庄闻名天下,是因为这座山庄的庄主是西门吹雪。
他是一位剑客。
然而,这位剑客却是陆小凤的朋友。
他的朋友不算多,大概只有一两个,顶多撑死了有三个人。
陆小凤就是其中一人。
毕竟是交友广天下的陆小凤,他能和叶孤城交上朋友,和西门吹雪是朋友,也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大惊小怪的事情。
你怎么会讨厌陆小凤这样子的朋友呢?
他是无家可归的浪子,也是值得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的朋友。
陆小凤说明了来意。
“我想去救一个人。”
西门吹雪道:“你的麻烦够多了。”
陆小凤道:“可我不救不行。”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不是很怕麻烦吗?”
陆小凤道:“可是她在我眼前被绑走,我总不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一样。”
西门吹雪转过身,看着陆小凤,道:“你没追上去?”
陆小凤叹了口气,让他承认自己武功不如人家还好,让他承认自己的轻功不如人家,就有点丢人,可丢人也就丢人罢,总比骗人好。于是他老实承认道:“我被那人反手打了一掌。”
没吃药的话,就真成陆死鸡了。
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
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重伤的样子。
可如果不是重伤的无法继续去追,陆小凤绝不可能会追不上。
“你被打了一掌?”
陆小凤点点头,道:“对,移花宫的明玉神功,真是了不起。”
他很少会那么真心实意的佩服一个人。
西门吹雪冷笑道:“你怎么会惹上移花宫的人?”
陆小凤道:“这回真不是因为我。”像是深怕西门吹雪不信,他只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番。
“我和许不高兴,就是那个姓许的小神医一起回了五羊城的时候,还没下船,她就被移花宫的宫主绑走了。”
西门吹雪道:“活人不医的许大夫?”
陆小凤有点惊讶西门吹雪居然也知道许不高兴,不过仔细想想,全天下不知道许不高兴的人,或许除了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赴京赶考的书生之外,就是消息闭塞的乡野之人了。
可有点问题的是,陆小凤奇道:“你怎么知道的是这个外号?”
西门吹雪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换了句话,继续将话题进行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去移花宫就她?她是个大夫。”
陆小凤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她是老是要被救的碧琪公主啊。”
什么鬼。
这个马里奥梗大概只有陆小凤和许娇娇两个人才明白了。
大概顶多会多一个花满楼。
可现在花满楼又不在万梅山庄。
他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谁都可能出现,可花满楼……陆小凤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会出现在有西门吹雪的地方。
尤其是,万梅山庄还是西门吹雪的“家”。
“我觉得,”解释起这个游戏梗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太浪费时间了,这种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陆小凤决定不再多说,而是将话题强扯回了原来的地方,“她那坏脾气,邀月宫主有求于她的时候还好,要是没有使用价值了……她大概会死在移花宫。”
并且,死因是惹怒了邀月宫主。
这种死法真不适合“刀子嘴,豆腐心”的许不高兴。
西门吹雪道:“你有了个计划。”
他很肯定。
不然陆小凤不会无的放矢的跑来找西门吹雪。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西门吹雪一年只出四次门,每次出门都是为了杀一人。
其他时间,他就和个死宅男一样,待在山庄里头绝不过问世事。
陆小凤用的计划的很简单。
之前就说过了,越是简单的计划就越是有效。
他的计划总结起来,就四个字。
“声东击西。”
这是三十六计里头的内容,也是最简单最朴实,但是一直很有效的办法。
越是有效的办法就越简单,越简单也越有效。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是东还是西?”
陆小凤笑道:“我既不是东,也不是西。”他甚至还自嘲的笑了笑。
这话要是简略一点,那就是他自己说自己不是个东西了。
西门吹雪也懂这个笑点,所以他也淡淡的笑了。
能听到陆小凤自己说自己不是个东西的机会简直少得可怜,能够听见,就是值得一笑的事情。
陆小凤的计划总结起来就四个字,但是铺开来,也值得说一说的数百字。
陆小凤问西门吹雪:“你想要和移花宫的邀月怜星二位宫主交手吗?”
谁不想和成名天下,霸占武林高手宝座死不撒手的邀月怜星二位宫主干一架?
只要你的血不曾冷,就绝对想要和她们战一场。
西门吹雪道:“好。”
陆小凤没继续说下去。
他只见到西门吹雪的剑光一闪,他的两撇胡子掉了地。
“走吧。”
西门吹雪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带着剑,就率先走出了门。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又喊道:“我还有一个人要找呢!”
他的东已经有了,现在就差一个西了。
陆小凤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
他没把握。
可还是来了。
陆小凤看到来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惊吓的跳了起来:“花满楼!”
他约的不是花满楼,不过不要紧。
重点是,他怎么找过来的。
花满楼披着大氅,牵着一匹马。
一匹用于长途奔袭的好马。
花家的七公子见到陆小凤,也是极为高兴。
“你也来了。”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
“你怎么会来?”
“我在五羊城,亲眼见到许不高兴被带走,也见到你被打了一掌。”
陆小凤“哈哈”苦笑两声,眼珠一转,就抓住了身旁的店小二。
“司空摘星。”
店小二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客、客官,您在说啥啊?”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和许不高兴在一块儿四处惹麻烦了那么多天,学到的一招是什么?”
店小二还是一脸懵逼,而花满楼看到这一幕,只一副像是知道答案似得笑了。
“那就是无论你怎么会易容,骨头是不会变的。”
陆小凤学不到许娇娇那种时时刻刻都能透过皮肤肌肉看骨辨人的本事,但是他以有心算无心,总算是被他找到了点门道。
店小二这才“嘿嘿”一笑,放下手上的茶壶,就一脸调侃:“怎么,没想到你陆小凤居然喜欢的是这么一个口味。”
许不高兴这种黄毛丫头谁会喜欢啊?
陆小凤很想这么回他。
不过他只是想到了许不高兴曾经用来恐吓自己的话,于是决定用那段话反驳司空摘星,“我喜不喜欢不用你来想,但是我只知道,许不高兴她家哪儿有这么一个风俗,所有敢打没成年的小孩子主意的家伙,全部都会被抓起来阉掉。”似乎恐吓力度还不够,又补充道,“无一例外。”
司空摘星像是被陆小凤的话吓到了,又像是没有。
他戴着人皮.面具,没人知道他究竟在面具下头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没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没人知道司空摘星到底多大的年纪,没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
花满楼微笑道:“声东击西?”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总在想,这世界上有没有能够瞒住你的事情?”
花满楼答道:“我只是想了想,如果我是陆小凤,我会用什么方法去把许姑娘从移花宫带出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主意。”
陆小凤声东击西的计划很简单,找个绝顶高手,比如西门吹雪这一般等级的,去向移花宫的二位宫主挑战。
引开她们俩。
然后是个西。
西是司空摘星。
他要将许不高兴从移花宫偷出来。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打了赌。
他赌司空摘星绝不可能从移花宫把许不高兴偷出来。
要是陆小凤输了,他就要亲自去抓九百九十条蚯蚓给司空摘星。
而陆小凤既不是东,也不是西,他是在司空摘星“失手”时的保险。
这个计划听上去简直太简单了。
错漏百出。
但是越简单越有效。
花满楼问道:“你知道移花宫里面的地形吗?”
陆小凤苦笑道:“不知道。”
司空摘星也没说自己知不知道。
他是个贼,妙手空空的贼,他从来不让人知道自己知道和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职业操守,也是保命的第一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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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娇娇当然不知道外面的人为了救她有多费心费力。
她也不知道自己结下了多少的善缘终于发挥了效用。
在她给怜星治好手脚的残疾,然后给她吃了药,抗排斥、消炎还有生骨等等一系列的共用。
简单来说,要不是怜星确实是在好转,就冲她形象全无的趴在桌上,左手握拳,狠狠的砸着几案的样子,还真以为她得了失心疯呢。
许娇娇也差点没被邀月掐死。
幸好怜星很快就能说话了。
“长骨头的正常反应啦。”她的找错游戏其实做的不太好。有些地方削多了,不过不要紧,反正最后纳米机器人会帮她解决这些问题的。
她不用太担心这些问题。
看在怜星真的好了的份上,邀月宫主留了许娇娇一条小命。
可邀月宫主没说许娇娇能走,她也只能留在移花宫里头。
这个宫里头全是女人除了花无缺之外。
而花无缺也是移花宫唯一一个能自己决定是笑还是不笑的人。
邀月宫主是个很严厉的人,听说她曾经因为一个侍女在不该笑的时候笑了笑,就将她一掌打死。
这是怜星悄悄对许娇娇说的。
她担心许娇娇那口无遮拦的样子会得罪邀月。
许娇娇听了之后,没把这事情当做是爹妈为了让孩子乖一点而想出来的“诡计”,反倒是认真的听了进去。
就算听进去了,可她下一秒就笑着说:“小姑姑你可真是好人。”
她居然觉得大宫主二宫主喊起来太麻烦,改口和花无缺一样喊起“大姑姑”和“小姑姑”了。
邀月在第一次听到时,除了冷哼一声也没什么其他的表示,所以许娇娇就算她同意自己这么叫了。
而她后来才从花无缺哪里知道,那位被邀月一掌打死的侍女,是他的。
在他小时候,他和这个小侍女一起玩,结果她笑得太大声了,被邀月听见了。
花无缺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
许娇娇拍拍他的肩膀,为了安慰他,给他说了自己知道的一件事情。
“我听过这么一个故事。是外国的故事,大概是丝绸之路到头的地方再往前,有这么一个故事。故事是这样的,在他们那边也有人死后要去的世界,而这死后的世界则有王和王后。有一天,这个地方来了一个年轻的琴师,琴师想要复活自己死去的恋人,而跑到这个死后世界,恳求冥王将她的恋人还阳回到人间。”
花无缺从没听过这种故事。
比起唐传奇的话本里头的故事要更加的特别。
大概是因为这种故事,是他头一次听的原因吧。
“琴师用自己的音乐打动了王后,王后同意让那位恋人和琴师回到人间,但是有一个条件,在回到人间之前,琴师不能回头去看自己的恋人,一旦他回头,恋人就会化作石像,永远留在亡者的世界。”
结果当然是琴师回头去看了恋人,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恋人。
许娇娇将“琴师永远留在了死后的世界,陪伴着自己的恋人”作为故事的结束语。
之后,她才对花无缺说明了自己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你看,你就像是那个故事的琴师,用本来不是的你错来责罚自己。”
花无缺说:“可总归是因为我……”
许娇娇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问花无缺“你们宫里真的有人因为笑一笑就被邀月宫主杀了吗?”这种问题了。
不过既然问了,那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她不是这种人。
许娇娇向来做事敢作敢当,绝不会推诿扯皮顶多是战略性稍作撤退,总归会卷土重来的。
“这个故事的问题在于,如果王后真的想完成琴师的愿望,就不会给出那么苛刻的条件。她给出这个条件,就是知道未来会发生的结局。她只是坏心眼罢了。”
许娇娇的答案出人意料地简单。
她自己是这么想的。
花无缺沉默良久,道:“这并不是我师傅的错。”
许娇娇忍不住道:“你不认为是自己师傅的错,也不觉得是那个小姑娘的错,最后你只能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去。”
她忍不住抱头大声喊了一声。
“呀啊你这人就是太君子了。这样子会吃亏的。”
花无缺反倒是淡淡笑道:“为什么当君子反而会吃亏呢?”
许娇娇瞪大了双眼,仿佛头一次认识花无缺这个人似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小人多啊。”
花无缺道:“我不会有事的。”
那副“我就算被骗也不会有事”的自信心,完全建立在他武功高的基础上。
许娇娇想了想,道:“还好我和你是朋友,不然我绝对揍你。”
花无缺奇道:“姑娘要揍我,那便揍吧。”
许娇娇试图转移他对棋盘上的对局的注意力,这也是没辙了。
她好不容易想和人下个围棋什么的,结果花无缺连这都会。
不仅会,他还学得非常好。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不是知道他武功高,许娇娇都怀疑谁到底比较像大家闺秀了。
可花无缺那话一说出来,许娇娇只能唉声叹气:“你这样说,是觉得我伤不了你吗?”
如果换做是陆小凤,他八成会说“你这种战五渣根本伤不了我啦”,战五渣这是他和许娇娇学的新词。
而花无缺则说:“不,只是我为什么要还手?”
君子过头了。
许娇娇觉得邀月怜星二位宫主养出来的这个弟子,根本就是按照她们俩心目中男人该有什么样子来养大的。
这根本就是纯妇女之友啊。
简直了。
这家伙以后绝对会被一堆女孩子追的。
厄……
不知道为什么,许娇娇第一想法就是“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也玩养成”。
仔细想想,还真是。
但是为了能下赢棋,她决定继续努力一下。
“停。”
许娇娇伸出手,研究了这一盘棋的局面好一会儿,最后才在89454的提醒下,投子认输了。
“好啦,不玩了不玩了。”
她决定看一下自己的私人珍藏排解一下内心的抑郁之情。
但是她手头边一共就剩下那本让她和吃了抑郁药一样的话本。
于是她决定拿话本找花无缺换原来的书。
“这本你没看过吧。”许娇娇拿着剑神那本书和花无缺换回了自己的其他三本,“不用跟我客气哦。”
花无缺又从许娇娇的手上拿到了一本艳情话本。
他表示压力很大。
嗯……你问他看没看?
就算是君子,也会看小黄书啊。
你瞧,就算是真君子,也会写出来“已厌交欢怜枕席,相将游戏绕池台”这种句子啊。
事实证明了,千万别高估人性。
当然,也别低估人性。
花无缺从来不会拒绝女孩子的好声相求。
只不过移花宫里头,除了他的两位师傅之外,没有人会求他做什么事罢了。
下完棋,许娇娇和花无缺收拾好棋盒与棋子,各自回去了。
两个人相携走在去吃晚饭的路上。
许娇娇道:“你不用去练功吗?”
花无缺答道:“时时刻刻。”
许娇娇没闹明白这到底是多么了不起的本事。琇書網
武学一脉,练到最高深的阶段,不用特别抽出时间去练功,呼吸吐纳,行坐起立,哪怕是睡觉都能是在练功。
真气在体内流转,自然就是在练功了。
许娇娇只是“哦哦”的点了点头,算作是知道了。
她没功夫打听这明玉神功到底有多厉害,她根本听不懂。
哪怕是烂大街的刀法拳法内加心法,她都看不懂。
更加无法理解江湖传闻里头什么“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哪有这么邪门的功夫啊。
简直和因果律武器一样了。
许娇娇在心里嘀咕着一定会被亲妈说“这世间绝无这种武器”的话,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移花宫的地方大,房间多,住的人也多。
光是个吃饭的地方,就大的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许娇娇吃饭要裹的里三层外三层,恨不得再把披风穿上,可和她在一块儿吃饭的另外三个人,那是根本不是担心天冷天热,有真气护体,压根不懂得被冻被晒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许娇娇瞧了一眼邀月宫主的脸。
她的脸如同坚冰雕成。
整个人都冷的像是万年不化的北极冰块。
她又看了一眼。
邀月宫主忍不住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许娇娇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老老实实回答:“看大姑姑啊。”
邀月宫主更加忍不了的呵斥道:“为什么看我?”大有一副你要是说错一个字,我就弄死你的架势。
花无缺正要开口为许娇娇求情,可也晚了。
因为口无遮拦的许娇娇已经奇道:“因为你好看啊。”
要是不好看,求她,她也绝对不要看。
怜星已经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这世间上居然还有许娇娇这样子的人。
如果她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耍流氓”这个新造词的话,就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被耍流氓”了。
邀月宫主皱眉道:“口无遮拦。”
许娇娇捂心口,叹气道:“我夸你好看,是在说实话,怎么又成口无遮拦了?”
她从位置上站起身,往后倒退了三步。
“天哪,现在说实话都没人听了?可我要是说谎,被我娘知道了,一定会被揍的啊。而且我爹也绝不会拦她的。”
对于这种胡搅蛮缠死不讲理的人怎么办?
别睬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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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移花宫里头,许娇娇的生存状态简直好的根本不像是陆小凤担心的那样。
她大概有一种“boss统统爱上我”的被动技能,哪怕是在别人看来再怎么倒霉的境地,都能将自己的生存状况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可这到底开心还是不开心?
当然说不上开心不开心。
“无自由,毋宁死。”
许娇娇恨不得将这句话念出口,但是她知道说完了,下一秒邀月宫主就要弄死自己了。
虽然她不怕真会出事,但是总归比起让人生气,她还是希望邀月宫主能多笑一笑。
“我没见过大姑姑笑过。”人立梅树前的花无缺道,“她总是有很多心事。”
许娇娇回他:“小姑姑也这样啦。”
她伸手拍拍花无缺的肩膀。
在这个年纪,她总是要比花无缺看上去更高一点。
当然了,日后花无缺长得定要比她高才对。
“你不用担心。”许娇娇试图安慰花无缺,她这几天说的安慰人的话,简直比自己揍过的人还要多了,“移花宫家大业大,总是有很多不长脸的人想要挑战移花宫的权威性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许娇娇她爹也会人立风中,哀叹一番自己早已“天下无敌,独孤求败”,没人能达到和自己干一架的本事了,简直人生之寂寞,不外乎武功天下第一了。
然后就被她娘揍一顿。
这种戏码她看太多了,所以非常了解自认非常了解江湖人士,只要学了一门高明的功夫,就会想要和人挑战挑战,以成名人士败于己手的消息扬名立万。
她正这么说,花无缺也笑着说:“天下还没有人敢挑战大姑姑和小姑姑的人……”
就被打脸了。
看样子乌鸦嘴这技能是谁都有的。
比如说,刚刚说完,就被打脸了。
邀月宫主冷着一张脸,带着面纱,来到了移花宫的外门。
在外门站着一位白衣剑客。
人立风中。
手握一柄长剑。
看到他的时候,邀月宫主忽然笑了。
冷冷地嘲讽道:“怎么,万梅山庄被火烧光了吗?”
她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将杀气融入骨髓的人。
西门吹雪道:“拔剑。”
谁都知道移花宫以明玉神功闻名天下,这神功可不是单单一掌和内力相提并论的。
她的剑法也很高明。
可邀月宫主是一个你越是怎么说,她就越是要不让你高兴的人。
她被人伤过,伤的太深。
恨对方,恨自己。
连带着将这无法消减的仇恨延续到了下一代。
可这一切,除了她和怜星之外,没有人知道。
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凭什么?”
对方拔出了剑。
怜星拿出了一柄剑。
这剑是她准备送给许娇娇的。
毕竟这小姑娘实在太可爱。
她姐姐嘴上说着许娇娇口无遮拦,私底下却也不阻止她将这剑送给许娇娇。
可哪怕这种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落到许娇娇的手上,估计也只剩下烧火棍的功效了。
她俩是没听许娇娇说过她爹才是真天下第一之类的话,所以才能那么冷静。
要是换做将这番话听了不知道多说遍的陆小凤,他的表现就是“哦,我知道了”,完全不信,也完全不乐意再重复听了。
眼见为实……
没见过,就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邀月伸手将怜星手上的那柄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削铁如泥的宝剑仿佛能将寒冷的风切成两半。
“好。”邀月厉声道,“既然你来了,那就别走了。”
另外一边,司空摘星趴在屋顶上,看着许娇娇,心中五味成杂。
要带走许娇娇,势必要和她身旁的那个小家伙打一架。
说起来,移花宫怎么会有男人?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移花宫是江湖上少有的男人止步的地方。
可偏偏这里头居然有个男人。
虽然是个小鬼,可也是男人啊。
司空摘星此时的心情,和第一次在移花宫见到花无缺时许娇娇的心情是一模一样。
可许娇娇把花无缺当成了二位宫主的面首,而司空摘星,则将花无缺认做了随便哪一位的私生子。
毕竟年龄完全对得上嘛。
花无缺本着“怜爱老幼”的君子原则,决定保护好许娇娇。这一点不用许娇娇求,他就会做到。
毕竟他所受的教育里头有一项,就是要尊重女子。
这一点满江湖也很少人有人能做到。
正因为没什么人能做得到,所以花无缺这个人才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明明有外敌来犯,许娇娇却还是那副一派轻松的样子,她甚至会说:“我认识一个人,他和你很像,简直像是你的长大版,他也很尊重女孩子。为什么男人总不知道,尊重女孩子,就是在尊重他自己呢?”
司空摘星真不知道许娇娇是个什么逻辑,而花无缺花无缺,从来不会指出一个女孩子“你说错了”,给她难堪的人。
何况他也不觉得许娇娇说错了。
他就是这种人。
这种性格。
真是令人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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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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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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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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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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