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跃,他仰首之势,那从额到颈的线条俊秀的要命。
“滚!”姬凤离忽然弯腰从毡毯上抓起一只锦垫朝着花著雨的方向砸了过来,锦垫来势凶猛,速度奇快,转瞬到了花著雨眼前。她猛然下蹲,锦垫从头顶上飞了过去,将她头上刚刚挽好的发髻击松了。身子也被锦垫带起的劲气击得倒退两步,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她踉跄着摔倒在地面上。
花著雨低首一看,帐篷内门口处的地面上,布满了被扔过来的东西,有锦垫,有茶盏,还有花瓶,帐篷内铺有毡毯,这些东西并没有摔碎,散落在地面上,将她绊倒在地。她忽然想起,方才进来时,外面一个侍卫也没有,想必都是被姬凤离赶走了。
到了此时,花著雨已经猛然明白,姬凤离是中了媚药。好歹在北朝,她也中过一次,知悉这种药的药性。
她若是再不跑,她就是傻子了。
猛然从地面上爬起来,快步向帐门口奔去。她起势太猛,原本就被锦垫打得松了的发髻,一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姬凤离迷蒙的双眸越发迷乱,瞧着花著雨散乱的青丝,他修眉深拧,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他忽然伸袖扇灭了帐内烛火。
帐篷内猛然一暗,身后传来衣袂破风声,肩头瞬间被抓住了,她没有想到姬凤离的动作这么快,快得犹如神话,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擒住了她。天旋地转间,她已经被抵在帐篷壁上。
花著雨一惊,猛然抬眸,黑暗之中,眼前雪袖如云般飘扬,一只修长的手从雪袖中探出,擒住了她的下颌。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头顶,捏着她下颌的手竟然灼烫的好似着了火,但是他的声音却冷冷地从头顶上方传来:“女人,是蓝冰找你来的?”语气虽然冷冽,但声音沙哑而充满磁性,花著雨知道,那是药物的作用。
“不是,我不是!”花著雨刻意尖着声音说道。
姬凤离现在显然是清醒了,但是,方才他看到了她的披散的头发,已经将她当做了女人,她可不能再让他知悉她是元宝。
?“不是?”冷冽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军中可是没有女人的!”
“我……我是……”花著雨低声说道,话到一半,猛然伸掌,向姬凤离胸前拍去。虽然,她现在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这么近距离拍他一掌,相信姬凤离也会受不住。
掌风凛冽,转瞬便触到了姬凤离的胸膛,却在那一瞬,被姬凤离的大手一把抓住了。
沙哑的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会武的!既然来了,走是不可能了,不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放心,只要你是女的,不管你生的什么样子,我都会要你!”
沙哑的充满磁性的动了情的声音,原本是慵懒魅惑的,但偏生他的语气很是凛冽,好似自己本身也不愿意似的。
纤细的腰肢被姬凤离搂住了,花著雨挣扎的更厉害了。她拼了不能用内力的危险,用上了仅有的全部内力,但是,依然逃不开姬凤离的一双魔掌。
腰肢上被他一戳,浑身顿时软了下来,卑鄙的姬凤离点了她的穴道。天旋地转间,她被他抱着,向里面走去。她高耸的前胸抵在他的胸膛上,脑中轰地一声炸响,脸瞬间便红了起来,有羞有怒,天啊,这可怎么办?
她想着,自己若是说出自己就是元宝,这后果会怎么样?
这军营里大概除了她,没有女人了。难道她就要吃这个暗亏?很显然,姬凤离现在以为她是被别人找来的女人吧。趁着他现在还是清醒的,不如就告诉他,她是元宝。那样,有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我……”嗓子里一哑,剩下的话便顿时被扼住,再也发不出来,哑穴被点了,想说话也不能说了。
“我讨厌听你的声音!”姬凤离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沙哑而清冷。
他伸臂一挥,黑暗中一道凉风袭过,床榻上的锦被已经被他铺在了地面上。他甚至,不愿意要她上他的床上去。似乎,准备在地面上和她颠龙倒凤了。
她被他放在地面上,躺了好久。
黑暗中,姬凤离坐在她身侧,一动也不动。周身上下,满漾着冰冷的寒意。他好似在和药性做抗争,花著雨只希望他能撑的够久一些,撑到有人过来。
夜很静。
帐篷内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响,除了……姬凤离的喘息声。
他的喘息声,时而急促时而沉缓,在死寂的帐篷内,被无限地放大,听在她耳中,竟是那样清晰。
花著雨几乎可以通过他的喘息声,判断出媚药发作的程度。她听到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急促,她顿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忽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到了鼻端,她隐约感觉到姬凤离是咬破了手臂,意图来保持清醒。
花著雨心中一直绷紧的弦稍微松了松,她想她今晚或许可以保住贞洁了。很显然,姬凤离并不想碰她,虽然,她亲自撞见过他和女子欢好的场面,不明白他此刻何以如此克制。但,她还是非常庆幸他克制了。最起码,这让她有了一线生机。
但是,事情并未想象那样,姬凤离咬破了手臂,似乎也并不能使媚药的药力稍减,他的呼吸反而前所未有的沉重急促起来。
黑暗之中,她感觉到迫人的男子气息,缓缓地朝她压了过来。
一点一点靠近。
直到,近在咫尺。
直到,身躯相贴。
直到,他灼热如火的气息喷到了她的脸颊上,让她的脸顿时被火烫了一般。
脸上被他的气息喷的烧灼,而内心深处,却裂开一道绝望和悲凉的伤口,向外不断地淌着血……
他开始解她的衣衫,但是,他似乎不善于做这个,后来,索性伸指一划,指尖所到之处,衣衫被划破,衣衫散落而下。
好冷!
身体冷,她的心更冷。
当日,当她坐着花轿被抬到了相府,当她盖着盖头坐在喜床上等待,那个时候,她是打算将她交给他的!可是,世事弄人,颠颠倒倒几番轮转后,当她还恨着他,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和他纠缠在一起,让她想要反抗,也是不能!
她躺在地面上,唇角绽开一抹悲凉的笑意。
黑暗里,她隐约察觉到他的眸光,似乎都是烈火燃烧一般灼烈。
姬凤离终于再也不能忍,翻身将身上衣衫褪落,火烫的身子俯身压向她。
黑暗之中,情欲的味道和血腥味混合着弥漫开来。
这是一场折磨,一场谁也没有得到快感的折磨,一场她痛他也痛的折磨。这种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黑暗中,姬凤离的动作缓了下来。他似乎有些清醒了,她感觉到他低首望向她!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交汇。
一个冷厉锋锐,一个疑惑迷乱!
这帐篷没有窗,黑得就算是咫尺之间,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她还是直直地望着他。
他猛然停止了动作。
她感觉到了寒意,姬凤离身上有浓浓的寒意混合着悲凉在慢慢溢出。
很显然,他彻底清醒了,媚药应该是解了,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可是,她和他之间的这笔孽账,却没有结束。
姬凤离,我会杀了你!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总有那么一天的……
她在心中暗暗发着誓!
一声哽咽的呢喃,忽然从头顶上方传来。
“宝儿……”
声音很低,很轻,很小心翼翼,好似是心底深处的声音,不经意间从唇齿间溢出。
花著雨心中猛然一凛,难道,姬凤离发现她是元宝了?可是,又不像是。
因为,那声音是是那样悲凉,那样凄楚,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和沉重。
他凭什么叫她的名字,叫她的名字做什么?
一串晶莹的水珠,掉落在她的脸上,滚烫滚烫的,带着烧灼人心的温度。
这一瞬间,她好似被魇住了。
好似有一道电光,将她混沌的脑海猛然劈开,有些事情,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但是,她兀自不敢相信。
怒意,在胸臆间越来越鼓胀。
假惺惺地做什么!她的清白都没有了!wWW.ΧìǔΜЬ.CǒΜ
“你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儿,也可以现在就离开!需要什么,你可以和找你来的人说,什么都可以满足你!”他翻身下来,坐在她身侧,良久她听到低低说道。
她在地上僵硬地躺着,半晌没有动。
他似乎这才意识到她被他封住了穴道,他伸指摩挲着找到她腰间的穴道,轻轻一点,解开了她的穴道,又伸指解开了她的哑穴。
他转身,缓步走到一侧的床榻上,筋疲力尽地躺了下去。
花著雨躺在地面上,她很累,她觉得全身的骨骼好似被打散了,疼得俨然不是自己的了。如若可以,她真的好想在这里睡上一觉,然而,胸臆间满漾的怒气,又如何能睡得着?她又如何能在这里睡?
过了好久,她才忍受着疼痛,慢慢地爬了起来,捡起地面上凌乱的衣衫,一件一件,慢慢地穿在身上。
脑中一片空白,思想似乎是停顿了。她无意识地走了出去,脚软得打颤。
外面的夜,静得如此寂寥。北地的夜风,冷得如此哀凉。她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子挪到自己的帐篷内,将自己身上破碎的衣衫换了下来,胸前,用长巾缚住。
帐内,烛光昏暗,清眸微眯,在帐篷壁上扫过,看到了她的那杆银枪。用银枪太不解气,可惜,没有刀。
她掀开帐门走了出去,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她在军营间缓缓走过。转过好几个帐篷,才看到几个兵士伫立在夜色之中。
几个兵士笑着和她打招呼:“宝统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花著雨并不答话,径直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兵士面前,快速伸手,刷地一声将他腰间佩戴的大刀抽了出来。
很长很锋利的一把大刀,在幽冷的月色下闪耀着锋锐的光芒,映亮了她的眼,眼底深处,一片寒意凛然。
她扛着大刀,转身快步向回走去,身后传来兵士诧异的诧异的惊呼声:“宝统领,你要做什么?我的刀?”
“借你的刀用一用!”花著雨头也不回地说道,快步向前走去。她一步比一步走的凛然,怒火,让她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一步一步,她距离姬凤离的军帐越来越近,在快要走到他的帐篷前时,她却乍然收住了脚步。
姬凤离帐篷的大门敞开着,烛火的亮光从里面透出来。
一道蓝影从帐篷内飞了出来,噗通一声扑倒在她面前几步远的草地上,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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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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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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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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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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