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你!”花著雨冷冷说道,转身欲走。
“站住!”一声娇叱,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花著雨回眸看去,只见一个袅娜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一袭妃子红的骑马装,如云秀发梳成好看的发髻,头上也戴着钗冠,看样子不是某位族长的千金,便也是北朝的贵族女子。这姑娘长的真不错,娥眉修长,敛水瞳眸如秋波荡漾,只是,此时,却冒火般直盯着她看。
“我琪琪格来挑战你,比什么由你选!”那姑娘清灵灵的声音满是敌意。
花著雨原不想惹麻烦,只想低调地在北朝度过这段最凶险的日子。但是,萧胤和斗千金的雪莲一送,她瞬间便成了北朝的知名人士了。她心中后悔极了,今日,本不该出来凑热闹的。天晓得,这看热闹的人群里,是不是混有南朝的探子,凡事,还是隐忍些好。
是以,花著雨将眸光投到了萧胤身上,希望他能出来为她解围。
然而,萧胤却好似没有看到她求助的眸光一般,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马上,薄削的唇角浮起一抹轻笑,那样淡漠,那样无情,似乎在等着看戏一般。
他想必是还在为方才的事气恼。
高贵不羁如他,骄傲决绝如他,何曾被拒绝过,多少女子争相要成为他的女人,哪怕只是一个侍妾的地位,都争得头破血流。但是,她却在北朝子民面前拒绝了他,他能不恼恨吗?
可是,她花著雨虽然没有他身份高贵,却也有自己的尊严。
花著雨淡然回首,再次望向琪琪格,只见她神情倨傲,眸光犀利,手中两把弯刀在烈日的映照下,闪耀着刺目寒烈的光芒。
她定是萧胤的爱慕者,心中不甘,是以才出来挑战她。在北朝,这样的事情并不稀罕。
花著雨挑了挑眉,朝着琪琪格慵懒一笑,道:“你为何要和我比?我可没打算和你争太子妃的位子!”言罢,她转身朝塔尔湖畔走去。
?花著雨一语道中了琪琪格的心事,琪琪格的俏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娇红,也不只是羞得还是恼的。
“你别走!”琪琪格一抡手中的弯刀,快步追上花著雨,拦在了她面前,“本郡主今日一定要和你比赛,你说吧,是比刀法,还是比骑射?”
原来还是一位郡主,想必是哪位族长的千金了。这北朝的儿女们就是悍勇,上来就是比刀法比骑射。但是,花著雨却一点也没有兴趣,她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武功。
“对不住,琪琪格郡主,你说的这几样,本姑娘都不会,甘愿认输。”花著雨嫣然一笑,漂亮的眼眸一弯,眸中波光直夺月华。
琪琪格看的心中一颤,只觉眼前女子虽然戴着珠纱,却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和韵致,令她自惭不如。心中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她忽然娇叱一声出手,手中弯刀在烈日下划过一道清亮的弧线,伴随着冷冽刀锋的是她如银铃般的声音,“我倒是要看看,你是真的不会还是假的不会!”
刀光如霜,划破长空,荡起无边的杀意。
花著雨仪态从容地站在那里,连躲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心中明白,众目睽睽之下,她杀不了她。所以,她也懒得躲,更懒得出手。
果然,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只见斗千金手中的铜钱在眼前嗡嗡地转了一圈,便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而琪琪格手中的弯刀,早已被击落在地上。
萧胤手握缰绳坐在马上,眸光淡淡扫过花著雨和斗千金,唇角勾着一抹轻笑,寒意映着日光泛着冰一样的光泽,在他眸中,凛冽迫人。
“小姑娘,你这样可不对。都说了不会了,你怎么还这样咄咄逼人?”斗千金笑盈盈地说道,一双桃花眼一闪一闪,好似能飘出桃花来。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修长的手指伸到铜钱的方空中,那圆盘一般的铜钱,便随着他的手指转啊转地,反射了金灿灿的日光,晃得人一晕一晕的。
琪琪格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咬牙说道:“好,既是刀法骑射都不会,那你会什么?唱歌,跳舞,不论是哪一样,本郡主今日一定要和你比个高低。”
花著雨有些无语了。
这个琪琪格,看来还是不好打发的。
那些围观的北朝子民,也在那里助阵,嚷着道:“比赛!比赛!”
再看萧胤,依然端坐在马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看来他今日是打定主意要看好戏了。
花著雨想了想,道:“那就比唱歌吧!”不杀杀这个琪琪格的威风,看来是不行了。
唱歌的台子是现成的,便是方才那些勇士比赛摔跤的台子。琪琪格还请了皇上夜妃以及贤王来做评判,看来是要较真格的了。
一切就绪,琪琪格先上台唱歌,她还请了萧胤做她的伴奏。
花著雨原本以为萧胤对于音律一窍不通,却不想他倒是拉得一手好胡琴。
他不知何时又换上了那袭玄色滚金边的胡服,仪态悠然地端坐在椅子上,腰间束着一条盘花织锦的锦带,不知是哪位姑娘送给他的,腰带一束,倒是衬得他越发肩宽腰细,挺拔秀挺。
他左手扣弦,右手拉琴弓,一曲美妙悠扬的乐音便响了起来。曲子沉浑悠远,清越明净,带着别样的草原风情,随着熏熏然的清风飘来。
琪琪格随着悠扬的曲子,曼声唱了起来。她用的不是汉话,大约是她们北朝族人的语言,花著雨并不精通,也没听太懂。琪琪格的嗓音还是很不错的,不愧是北朝女子,很清越也很高旷。
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人们听的如痴如醉。
一曲而毕,掌声如雷。
花著雨原本想自弹自唱,但,北朝人的乐曲只有胡琴,她并不会演奏。而萧胤的那架古琴绕梁,想必是在太子府中。
于是,花著雨便清唱。其实,她的歌喉还是很适合清唱的。
大约,琪琪格的歌喉在草原是数一数二的,是以,当花著雨上台后,没有人会认为她能赢过琪琪格。大多数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地说话了,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倾听。
皇上和夜妃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欣赏了这一日的比赛,肯定是都累了。wWW.ΧìǔΜЬ.CǒΜ
就在低低的嘈杂声中,忽地一声轻吟穿透重重声浪飘了出来,犹如吹过雪山山巅的风,不带一点点浊世的气味。伴随着草原上熏熏然的清风,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这样的声音定是日日夜夜用音律之华美浸透出来的,带着一点磁性,几分慵懒,千般优雅,万种魅惑,像水一般缓缓淌过,像雾一般轻轻漫过,像千朵花开,像万蝶翩舞。
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是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歌声。
声音好听,韵律也好,萦回缥缈,带着袅袅醉人的清韵。
花著雨并不在意有多少人在听,她也不去看别人听到歌声后的表情。师傅萱夫人说过,每一次唱曲或者抚琴,都是给自己听的,所以,她从不去关注别人。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或悲或喜或忧伤。
这一刻是属于她的,属于她自己的。
红尘之中,她将一路独行,永远坚强地走下去。
仰天长笑,有泪光闪耀。
不要奇怪她唱的好,前面提过,花著雨曾专门苦修过七样技艺,其中包括唱歌。
一曲而终,花著雨曼步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泠泠的眸光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众人皆处于痴傻状态。北帝似乎在回味,夜妃目光妩媚地打量着她,贤王掳着胡子,表情有些震惊。
每一个人都似乎还沉醉在方才的曲子之中。
萧胤手中的酒杯已经倾斜,澄净的酒水已经淌了出来,他却并不去管。只一双紫眸,灼灼凝视着她。斗千金歪靠在椅子上,支着下巴沉思。
琪琪格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显然,不用北帝宣布,她已经知晓自己败给了花著雨,但是,她仍然不甘心。起身走到北帝面前,道:“陛下,琪琪格想要再和她比试舞技。”她就不信,这一回自己还要败。
琪琪格的声音打破了静寂的场面,草原上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嘈杂之声。
“好了,你今日还不够胡闹吗?”一个身着胡服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跪倒在北帝面前,道,“请陛下容老臣带小女下去。”
北帝挥手示意那男子带了琪琪格下去,眸光却转向花著雨这边,神色凝重,眸光深凉。半晌,他宣布道:“方才的比试,太子府的丹泓姑娘胜了。”他派侍女赏赐给花著雨一些珠宝,便揉了揉额头,很是疲惫地带领后妃们退场。
那幕达大会的第一日便这样过去了。
当夜,众人皆留宿在塔尔湖畔的帐篷内。
花著雨也分到一顶小巧的帐篷,虽是临时住所,但是日常用品倒是一样不缺,一只紫檀直棱搁架将帐篷隔为两间,搁架上摆放着一只瓷瓶,里面插着几支兰惠。搁架后是内室,设一卧榻。外面则摆放着几案,雕花靠椅。
这个帐篷,可比当初她居住的那顶红帐篷清雅素洁多了。
草原的夜很快到来,北朝的子民们,在堆积如山的干柴和牛粪上泼上油脂,在塔尔湖畔点燃起篝火,开始了彻夜的狂欢。
白日里,萧胤早已经吩咐侍卫们去山林里猎来了新鲜的动物,他们将黄羊肥壮的大腿穿在铁钎上,洒上各种调料,在火上翻转着,诱人的香味便袅袅升起。也有的,从塔尔湖直接取水,煮出新鲜的手抓鹿肉和羊肉鲜汤。
众人大快朵颐、大杯畅饮,到得最后,都有了几分醉意,就连女子走路都有些歪歪斜斜。这些男男女女们带着几分醉意和豪情,围成圈拉起手,一边哼着嘹亮悠长的曲子,一边甩开缎带滚边的长袖舞了起来。
?花著雨看着这一场热闹,开始觉得很好玩,时间久了,便有些倦了,起身沿着湖边向远处走去。
冲天的火光,悠扬低缓的胡琴声和歌声,舞动的五彩长袖,离她越来越远。其实,她是有意躲开的,这里的热闹繁华于她而言,像是一场梦境。多么希望,梦一醒来,她还是父亲膝下的乖儿,而非流落异乡的罪犯。
她走出老远,竟也没人发现她,回雪一向都是不离她左右的,这回有些意外。看来,萧胤是笃定她不会再逃了,其实也是这样的,本来就是自己要住在这里的。
前面的草甸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声音像是回雪,花著雨拨开及膝的墨草,喊着回雪的名字走了过去。
眼前的情景让花著雨着实惊了一下,地上的草已经倒了一大片,回雪正坐在草地上系腰间的带子,而在她身侧,正躺着上身赤着的流风。
花著雨面红耳赤地跑了开去,心想草原上的儿女还真是开放的很。白日里还见回雪对流风有一点意思,夜里两人便在一起约会了。
虽然做军妓那会儿,没少听同帐篷的逐香和男人卿卿我我,但是,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还算是第一次吧。
月夜下的草原,是美丽的,是撩人的,是属于情人的。
花著雨转了身,便朝着回路而去,那小小的帐篷,才属于她。她不确定自己再走下去,会不会再惊到一对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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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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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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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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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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