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打了朔月?抬起头来!”声音嘶哑,似是说话有些费劲。
玉烟抬头,将自己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面孔呈现了出来。这才看清了坐在正座上的女子,不过四十岁,身穿白袄蓝裙,身体微微发福,皮肤白皙,头戴凤钗步摇,显得雍容华贵。脖子上围着白狐皮,这护国公主当真是怕冷呢。脸上很是难看。她左手边,站着一年龄与之相仿的女子,应是身边使唤的心腹大丫鬟之类。右手边站着的正是元朔月,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如同大象在藐视一只蚂蚁。玉烟不卑不亢道:“殿下明断!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若是有人能作证玉烟打了公主,玉烟愿意领罪!”
“丑八怪!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元朔月愤恨道,“姑母,你别信她。她那张嘴可厉害了,我表哥就是被她花言巧语给蒙蔽的。”
大丫鬟道:“公主稍安勿躁,主子会为你做主的!俨”
“她堂堂一名公主,还诬赖你不成?”护国公主元炫彩道。
玉烟答道:“她堂堂一名公主会骑马横行市井吗?沿途商贩无不遭殃,百姓躲得了马蹄,却躲不过她的鞭子。公主日食百姓的供奉,不说全心为民,最起码不该扰民吧?不然,何以引得臭鸡蛋白菜叶子砸身?稔”
“大胆!”元炫彩一声厉喝,柳眉倒竖,“我皇家的公主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庶民说三道四。”
“原来这就是皇威啊!”玉烟不无讥嘲的说。
“果然刁钻!来人,给我拖出去打!”元炫彩怒上加恼。两名护卫随即闻令而来。
“等等!”玉烟自行起身,“不过是皮肉之苦,玉烟受了也无妨。但在打之前,请殿下先看样东西。”
“又故弄玄虚!姑母,别上她的当!先打了再说!”元朔月怂恿道。
大丫鬟道:“主子,左右她又跑不了,不如先看看再说!”
“莲姨,你到底向着谁啊?”元朔月瞪了过去。
玉烟感激的看了唤作莲姨的大丫鬟一眼,从手腕上取下那串金珀佛珠,高举在手中。她在赌,赌金珀在大康朝的稀有,赌元炫彩是个识货的,更赌她心中的猜测。
“一串破珠子而已,有什么可稀罕的,皇宫里多得是!”元朔月不屑一顾的嘲笑。
元炫彩瞟了一眼,这一眼却再也没挪开,眯着的眼睛在瞬间放大,脸色大变,身体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大步冲过来,一把抢过佛珠,放在手中端详。然后手开始颤抖,嘴唇也颤抖,就连声音都在发颤,问道:“这串珠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玉烟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她赌赢了!“既然殿下喜欢,那就赠与殿下了。看殿下面色难看,发声困难,应是有喉疾,佩戴琥珀于颈部会对病症大有改善的。再者说了,我与沈廷钧已经缔结了婚约,这也算是丑媳妇见婆婆的见面礼吧!”
元朔月绿了脸,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八怪,以为我姑姑是那么好收买的吗?堂堂护国公主,什么没见过?”
“闭嘴!”元炫彩厉喝,“出去!全都给我出去!”
“姑母,你怎么了?”元朔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中瞬间泛起泪花。一直都被姑姑宠爱呵护着,像这样大声的呵斥乃是平生首次,感情上自然就接受不了。
“包括你!,阿莲,你也出去,关上门!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走吧,公主!”阿莲拉着元朔月往外走。
一时间,丫鬟护卫快速往外撤,元朔月在出去前恶狠狠的瞪了玉烟一眼,心中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一看人都出来了,门也关上了,薛梅秀眉一皱,心中开始忐忑。虽说这个主子不受人待见,说白了,她心中是有那么丝讨厌的。讨厌她拿救治韩松来要挟爷,但似乎爷没有想象中的反感啊!何况,她毕竟是救了韩松的。最关键的一点,她终归都是她的主子啊。一个护卫连主子都保护没了,这能说得过去吗?手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握住了鞭子。
元朔月甩开阿莲的手,道:“莲姨!”
阿莲道:“公主就是这个急脾气!殿下心里自有主张,就耐心等着吧!”元朔月狠狠的一跺脚,除了走来走去外,似乎也没了脾气。
门口传来嘈杂声,众人看去,就见沈廷钧和其父沈瑸疾奔而来。元朔月立马迎上去,红了眼圈道:“姑丈,表哥,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她们呢?”沈廷钧扫视四周,急急的问。
元朔月道:“姑母和那个丑八怪单独在里面。赶紧想办法啊,表哥!我怕她会对姑母不利啊!”
沈瑸浓眉竖成倒八字,看着沈廷钧问:“还是个会武功的?”
沈廷钧道:“她手无缚鸡之力。”
元朔月道:“不是的,姑丈!那个丑八怪胆大包天,连我都敢打------”说着开始梨花带雨。
沈瑸道:“钧儿,你这究竟带回来的什么女子啊?她俩不会在里面打起来吧?”
沈廷钧黑了一张脸,到了大厅门口,看一眼薛梅,问:“关在里面多久了!”
薛梅道:“一刻钟。”
沈廷钧抬手敲门,道:“母亲,开门!孩儿有话说!”门里没有动静,再敲,“此女性情偏邪,擅长药理,还请母亲小心为上!孩儿进来了!”不等他说完,沈瑸过来推开他,抬脚对着门就踹了过去。
元炫彩和玉烟立在厅中,齐齐的望了过来。元炫彩道:“她既然性情偏邪,来历不明,你为何还要与她私定终身?”
沈廷钧道:“此女虽性情偏邪,但内心其实是不坏的,只要别招惹到她。”看一眼玉烟,对方竟然眉眼都笑弯了。立马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收回刚才的话。“至于私定终身,孩儿有不得已的苦衷,容后说与母亲听。”
沈瑸道:“钧儿,这就是你为自己挑选的女人?”
玉烟顶着打量,矮下身子,施礼道:“玉烟见过大将军!”
沈瑸道:“起来吧!听说你胆大包天的打了朔月公主?”元朔月听见有人为她撑腰,立马奔了过来,恶狠狠的瞪着玉烟。
玉烟道:“朔月公主这张脸是该修理一下了!公主自认为粉底擦得够厚,可依然遮不住满脸的痘痘啊!玉烟这张脸丑没关系,毕竟玉烟只是一介布衣。但公主这张脸若是丑了,岂不有损皇家的脸面?这眼看着春节了,皇家是肯定要举行宴会的,公主顶着这满脸的痘痘露面,就不怕那些个妃子郡主夫人小姐们的笑话吗?”
“谁说我脸上有痘痘?你胡说八道!”元朔月白了一张小脸。
玉烟微微一笑,道:“今日之事,既然殿下和将军为你出头而来,我就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公主脸上的痘痘,玉烟可以治,不出十天,保证可以还你貌美如花,就看公主愿不愿意了。”她相信,女子爱美,那是天性。这元朔月贵为公主,心气高,自然比一般人更爱美。不然,也就不会擦那么厚的粉底来遮丑了。
“你真的能治?”元炫彩开口。
阿莲道:“朔月公主为了这脸上的痘,没少吃太医的药,只是不见好。若这姑娘真能治,倒是公主的福气了。”
沈廷钧道:“莲姨,就是她把韩松从阎王那里拉回来的。”连平祝王爷都尊称一声莲姨,看来这个阿莲倒不是一般的大丫鬟了。
元炫彩看看撅着嘴巴的元朔月,道:“月儿,你要不要她给你治?”
元朔月咕哝道:“我怕她有条件!”
玉烟耳尖的听到,莞尔一笑,道:“我的确有条件!”
“你还真敢!”沈廷钧气急败坏的看着她。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又不让你立即娶我,你紧张什么?”玉烟故意道,“如果朔月公主同意,就让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这就是我的条件,不知殿下和将军意下如何?”
元炫彩道:“月儿,你看呢?”
元朔月道:“你最好能治好我的脸,否则,我就要你的脑袋。”
“好说!”玉烟揉揉自己的眉间痣,“殿下的喉疾还是早些让太医瞧瞧的好,以免加重了。”
“你是说炫彩有喉疾?让我看看!”沈瑸说着就要上去解那狐皮围脖。
“没事!”元炫彩阻止他,“回府再说吧!”说完,看了玉烟一眼,在阿莲的搀扶下往外走。
“孩儿恭送父亲母亲!”沈廷钧道。
玉烟也跟着往外走,却被沈廷钧一把抓住胳膊,“你干吗去?”
“我饿了!”玉烟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我母亲的火气是如何消的?”沈廷钧并不打算放过她。
“我困了!”
“你们究竟说了什么?”他那一向高傲护短的母亲怎么可能在她打了元朔月后轻易放过她呢?她们俩关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累了,沈廷钧!昨夜在客栈遇袭根本没睡好,今早到现在更是粒米未进,你再不放我走,我现在就扑倒在地,让你抱我回去。”
沈廷钧松了她的胳膊,皱眉道:“遇袭?什么情况?你怎么就那么多仇人啊?”
“谁知道是不是你的仇人啊?”玉烟打个哈欠往外走,“今天来的要不是你的母亲,我才懒得理呢!”看了眼一直站在门口的薛梅,道:“走吧!你说忍冬他们准备好洗澡水了没有?”
王二听到玉烟的这句话,不觉就笑了起来,一接触到沈廷钧冷冷的眼光,立马五官摆正,道:“爷,午饭给您送到房里吗?”
“送什么送?”沈廷钧没好气的道,“吩咐厨房,拣好点儿的饭菜给她送去!她选了哪个院子?”
王二道:“西院?”
“西院吗?”
王二道:“就是西院!这个玉烟姑娘还真如爷所说的那样,性情的确带着邪气。哎,爷!您去哪里?”
“喝酒去!”沈廷钧扔下三个字,人就消失在门口。
“又去找国舅爷喝酒!”然后瞪一眼小厮,“看什么看?赶紧给西院传饭去呀!”小厮一溜烟的跑没了影。“拣好点儿的饭菜”,单凭这几个字,王二已经知道这个玉烟姑娘是该轻看还是该重视了。
那边,玉烟在薛梅的陪伴下,已经走到了湖边。玉烟抱怨道:“大户人家,没事把个院子建这么大干什么呀?走起来,也太费鞋子了。说起鞋子,我该让丹若给我做一双上档次的鞋了。喂!你没事走那么快干吗?我没力气了,扶我一把!”
薛梅停住脚,走回道玉烟身边,不情愿的把胳膊递了过去。“这才乖!”玉烟拍拍她,像在安抚一只小猫,刻意忽略薛梅脸上的不自在。
“你做了什么?”薛梅简短的问。
玉烟扶着她的胳膊往前走,道:“是你想知道还是代沈廷钧问的?无所谓了!只要你现在对着我笑笑,我就告诉你!”薛梅直接扭过脸去不看她。她就哈哈大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逗你吗?因为逗你的感觉就跟逗沈廷钧差不多。这个沈廷钧!原来是去搬救兵了,看来他的爹才是镇得住他娘的人啊!所谓的一物自有一物降啊!有意思!”
“你说话就不消耗体力吗?”薛梅叹气道。
“你要是话多,我肯定话少。现在要是不说话,我怕自己会走着路睡着啊!”她是真的很困啊!
人都等在院门口,见玉烟回来,呼啦就围了上来。薛梅自动退到了后面。忍冬抹着眼泪道:“姑娘,你可吓死我们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玉烟见阿楠也在,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烧了。病刚好,别在这儿吹风。回屋吧!都回屋吧!饭菜可送来了?”
“刚送来!”忍冬答。
“怎不见高飞?”
申海道:“姑娘走了后,他就去了谢府,看老爷来了没有。”
玉烟叹气,道:“若我真的在这京城出了事,就算谢老爷在,恐怕也是救不了的。”
吃了饭,玉烟泡了个澡,便倒床就睡。这一睡,就睡到了日落黄昏。箫声呜咽,伴随着北风的呼声。玉烟披了白狐裘走出了院子,只带了忍冬在身边。夕阳如同秋天红透的柿子挂在天边,让玉烟不禁想起了那句古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美则美矣,却透着凄凉。
“姑娘!箫声是从湖那边传来的!”忍冬出声提醒。
“我又不是出来听箫的,到后面去参观一下吧!”
这是后花园吗?分明就是一座植物园,花只有腊梅在开,落叶的树,长青的树满布山坡。玉烟到了一株松树下停住,对忍冬道:“采一些松针带回去!”
“啊?姑娘要这松针做什么?”忍冬不解的问。
玉烟笑道:“当武器啊!你说,要是薛梅将这松针握在手中,哗的跑出,制造一场松针雨,敌人会不会鬼哭狼嚎啊?”
“姑娘,你这是在说笑吧?”忍冬哭笑不得。
“让你摘,你摘就是!”玉烟皱皱鼻子。她不是说笑,只是在那个有电视的年代,武侠片看得太多了。
“是!姑娘别走远了!”忍冬不得不停下脚步,去虐待那棵无辜的松树。
玉烟继续往前走,到了顶上,就见一棵一人粗的大树伸出一根平行于地面的枝干。玉烟瞅来瞅去,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就头也不回的道:“忍冬,你说这个枝干上绑个秋千怎么样?”没有回音,再问:“不好吗?”回头,就见一人一箫立在那儿。一愣,旋即两眼放光的看着他,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会武功的人真的可以飞檐走壁吗?”一个刚刚还在湖边吹箫的人怎么会转眼就到了这里。
“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关于我的母亲!”沈廷钧问出了萦绕在他心中一下午的困惑。
玉烟道:“你不觉得去问你的母亲,答案会更可信一些吗?”
“我要听你说!”他的母亲虽然饶过了她,并不代表心中的火气就真的消了。他才不会傻到去自投罗网听碎碎念呢!
玉烟邪邪的笑,道:“我只不过告诉她,若是打我,小心一尸两命,不要媳妇可以,但不能不要孙子吧!”
沈廷钧的脸立马黑了,“你这个女人------”在那双慧黠的眼睛注视下,举起的右手握拳垂下。这样的谎这个女子也敢扯,还没完婚就有了身孕,那是要遭万人唾弃的,她就不怕他的母亲更加鄙视她吗?再看她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突然恍然,一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自毁形象呢?“你骗我!”他怒吼。
玉烟赶忙敛住笑,道:“是你要听的,又没规定我非得说真话。话说,你明天是要订婚期的吧?”
“与你无关!”沈廷钧别过脸去。
玉烟道:“那可不一定哟!如果我告诉你,明天的两家会面恐怕要取消了,你会恨死我呢还是感激我呢?”
沈廷钧道:“不可能!事情拖到了现在,太后那边的态度已经变得坚决了,何况,柳老夫人也已经来京。”
玉烟道:“你母亲病了!”
“你让我母亲托病?也只是拖延一时。”沈廷钧不赞同的摇头。
玉烟叹气,“她是真的生病!”
“我父亲会去请太医的,不劳你费心。”
玉烟微微一笑,对他的防备了然于胸,道:“事情不求到我头上,我不会费心;事不关己,我也不会费心。”
“是吗?”沈廷钧脸露讥嘲,“那你为何费心阻止我的婚事?”
玉烟道:“你我可是有婚约的人,一旦你与柳烟的婚事成了,那我怎么办?所以,此事我当然要阻止。明日你母亲会送拜帖去柳府,柳家看过拜帖后,我相信短期内不会提婚事。”
“凭的什么?”不是他小瞧她,是此事根本就无解。先皇赐婚,先皇都已作古,让他收回成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原本寄希望于柳家也不赞成,那么一拍即散就容易的多了。在昭县他寻找柳烟,就是为了说离此事。没想到得到的是柳烟的死讯,那个时候,说句昧良心的话,他的心中是窃喜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柳烟会死而复生,而且对婚约如此的热络,整个柳家也都动了起来。他绝望的认为已经在劫难逃,正打算认命,这个女子却告诉他有转机。虽说难以置信,但心中还是有着小小的期待的。如果非要娶一个女子,他倒宁愿是眼前这个。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他究竟在想什么呀?握起的拳头狠狠的砸向了树。
玉烟后退一步,道:“你发的什么疯?好吧!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让你母亲递交的理由就是,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你们的媒人好像是很久没露面了吧?”
“神医花果?”他的眼睛瞬间睁大,喜悦溢出嘴角。
“想明白了?”玉烟上去拍拍他的肩,“年轻人记住,有玉烟,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你少托大!”沈廷钧厌恶的看了看她的手,本来已经转晴的天又被乌云遮住。
玉烟悻悻的缩回手,她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该死的古人的规矩!“沈廷钧,你的问题解决了,是不是可以为我解惑了?”
“什么?”
“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换句话说,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玉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沈廷钧回望她,道:“你曾经说过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秘密不感兴趣的。”
玉烟道:“我那时说这话的时候,还没有人因为你威胁我的性命。但经过莫镇夜袭,我突然觉得有些事还是问清楚的好,免得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莫镇夜袭?说清楚!”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夜袭的事了。
玉烟道:“我表姐和外甥走散了,我就画了外甥的画像,落款正是你这平祝王府。就在云竹凭借着画像追踪到我们后,便有了乌镇夜袭。袭击的目标很直接,直奔我那外甥而来。”
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道:“你原来是有亲人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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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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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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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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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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