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二房屋里有吃食有锅灶,倒也不惧这些。
林青婉炖了汤,炒了菜,做了一小锅黍米饭,两口子美美的在屋里吃了一顿。
别说他们狼心狗肺,别人黯然神伤,他们还大吃大喝。每个人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都必须为它的后果承担责任。
当初杨铁柱在医馆躺着的时候,怎么也没见别人为他们担心伤神半分?
吃过饭,林青婉又探头出去看了一下动静,正房那边仍然黑漆漆的。
她扭身进屋,盛了一些饭菜,给三房端了过去。
大人可以饿着不吃,小孩子可不能跟着一起受罪。
饭菜是照着三房所有人的量端过来的,三房四口坐在炕上吃饭,林青婉坐在炕沿逗着可爱的两个
妞,边跟姚氏说闲话,准备等三房吃完把盘碗一起收回去。
看到杨铁根满心不安的样子,林青婉笑着说他,“行了,三弟,你也别担心爹和娘了,他们这会伤心着呢,哪里有心思吃饭。”
自从杨铁柱受伤后,林青婉也和杨铁根打过不少交道,所以两人也熟悉了起来,平时说话也没有以前的拘谨。
说完,她又补充道:“也别说我这当儿媳妇的不够孝顺,我这人的性子就这样。对我好的,我千倍万倍还他。对我不好的,我也勉强不来自己。下午你二哥还在跟我说,如果当初爹娘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会不会不会罔顾他的性命,做出另外的选择?我当时就跟他说了,没有如果和假设,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杨铁根和姚氏默然了。别人可能不清楚整个事情,他们可是很清楚。爹和娘毕竟是做得太过了。
“嫂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有点不安……”杨铁根笨拙的解释道。
林青婉笑着做个手势,“你的意思我懂,我知道你是不安自己在这里吃饭,爹娘那边还没吃。但是嫂子我也想让你知道,我这人恩怨分明勉强不来自己。更何况,爹娘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足以见得他们是习惯了,你也就别担心了。”
林青婉这话说的口气没差,意思却有些嘲讽,杨铁根和姚氏都听出来了。
何氏这样不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家里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何氏心情不顺畅的时候,正屋就会不点灯,也不叫儿媳妇们做饭。
至于其他别人是不是饿了,孩子是不是饿了,何氏从来不管,她只管她自己心情不顺,不想吃饭。当然,有时候这也是收拾不听话的儿子儿媳妇的一种手段,又或是一种示威。
以前杨铁根和姚氏没少被这样收拾过,当然还要加上家里最不受待见的杨铁柱。大房两口子也有过,但是比其这两房,可是就不知道幸福到哪里去了。
杨铁根和姚氏两口子更加默然了。
就在此时,正房那边响起了一声霹雳般尖锐的声音,是王氏的声音。
“娘,你行了没有?啊?你不吃饭你伤心,是不是要拖着全家人陪你一起啊?我还没有心疼那50两银子呢,那可不是老四他一个人的银子,那是全家这么多年来一起攒下的……”
王氏的声音很大,林青婉坐在三房屋里都听得很清楚。
杨铁根和姚氏快速扒着饭,并催促两个小妞妞也吃快一些。
就在这一会儿时间里,正房那边就闹得不可开交了。王氏尖锐的声音,何氏的声音,还有茶碗摔破的声音……
匆匆把盘碗都收捡到篮子里,放在一旁,三人就出门去正房了。经过二房的时候,林青婉推门对杨铁柱说了一声她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进了正房,正屋里还是黑漆漆的,但是东屋点了灯,依稀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况。
只见王氏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跳嚣着,何氏坐在炕上,气得身子直哆嗦,杨老爷子没有出声,坐在炕上继续抽他的旱烟。
杨铁根拿出火折子去点灯,灯一亮,林青婉就看到满屋的烟雾缭绕,还有王氏脸上的表情,何氏暗沉的脸色。
“啊?你偏心也要偏的有个度吧?每次心里不舒坦,就要拖着全家人陪你一起……几个孩子在炕上饿得直喊,你就在这屋没听到啊?”
王氏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今天说话可是一点都没有给何氏留面子。
何氏手指头直抖,“王氏你这个泼妇,你给我闭嘴!”
“我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说得哪点不对了?把孩子饿得直叫,把银子都贴给老四去买什么
考题……这下好了,全部打水漂了……你高兴了?你满意了?你美了?”
王氏这一连串的质问,把何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手直抖眼直翻。
一直缩在一边的杨二妹赶紧冲上前去,抚着老娘的背给她顺气。
何氏平缓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
这时,杨老爷子磕磕烟锅,开口打破僵局。
“王氏,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到这里气你娘。老大呢?老大你给我死出来……让你媳妇儿在这里闹你娘,把你娘气死了你就满意了是吧?”
杨老爷子知道王氏不是为着孩子挨饿了来闹的,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杨铁栓在东屋里听到他爹叫他,蔫蔫的走出来。站在王氏身后,也不说话。
王氏把杨铁栓往身后一拨拉,意思这事跟杨铁栓没啥关系,是她自己来闹的。
“爹,娘那里我们怎么说也说不通,你也得讲讲道理吧?你觉得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为了杨老四一个人,把全家折腾的到处乱转,钱也掏了,粮食也卖了,老二被折腾得差点没丢了命……”
杨老爷子沉着脸,打断她的话,“说重点!”
林青婉也听出了王氏话中的意思,站在后面扯了扯嘴角。
看来王氏这次是真的坐不住了!
王氏被杨老爷子猛然的打断梗住,她涨红着脸,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反正我觉得,这以后你必须拿个章程出来,这日子在这样下去也不用过了!”
屋里所有人都听明白王氏的意思,何氏从炕上爬起来,捞个茶碗又冲王氏砸过去。
“好哇王氏,我说你今天来闹什么,原来是来撺掇老头子以后不管学章!!老娘砸死你这个臭婆娘,你个心思恶毒小-贱-人,烂肠子烂肚的卖—屄—货,我们老杨家挖了你家的祖坟还是断了你家的香火,你这样针对我家学章……”
王氏被茶碗砸了个正着,茶水泼她个满头满脸,她也不管不顾了,直盯着杨老爷子让他给个说法。
何氏看这招制不住王氏,连忙尖叫道:“老大,你把你这个臭婆娘给我扔出去,把她给休了,我们家不要这样心思恶毒的媳妇儿……”
谁知道,杨铁栓这次也不站在他老娘这边了。
“娘,我休王氏干什么?她给我生了这么多儿子,更何况王氏也没说错,日子再这样下去,你觉得还能过吗?”
“好哇,”何氏这才会意过来,“原来是你们两口子合起伙来逼我的老四!老四已经够可怜了,到现在还在镇上找那个瘪—犊—子的骗子,你们没良心啊……”
杨铁栓满脸不耐烦,打断何氏的话。
“我们怎么没良心了?你说要送老四去念书,我们放过一个屁了?你说老四要用功念书,争取考个秀才回来,我们说过什么?你说要给老四买考题,一拿就是50两银子,还让每房给你凑钱,我们说过二话了?你不光老四这一个儿子吧,难不成我们就不是你儿子了?”
王氏看自己男人出来给她撑腰,又大声说道:“就是,我们做得够仁至义尽了,为了供老四读书,我们天天吃糠咽菜……这次为了给他凑考题钱,爹硬是把家里粮食都卖了,天天你让我们喝稀饭……这屋里一大窝正长身体的小崽子,天天饿得乱叫唤……饭都不给人吃饱,有这么偏心的嘛……”
王氏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哪个不是爹生娘养的,天天家里啥都紧着老四……我娃儿吃个鸡蛋都吃不上嘴……”
大房两口子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那可真是哪儿疼往哪儿戳,还梗得杨老爷子和何氏都没话说。
本来二房三房在家里就不受待见,索性就站在边上看着大房两口子闹。
杨老爷子坐在那里,感觉心疼如刀绞。
这老四那边刚一出事,老大两口子就沉不住气的跳出来闹,还有二房三房都站在旁边一点制止的意思都没有,更是让他心寒不已。
一直没有忽略这边情况的林青婉,当然没有错过杨老爷子脸上的那抹心寒之色。
是呀,心寒。呵呵——你们做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别人会不会心寒?
怪不得别人说,人心都是长偏的,天生就这样,没得治。何氏偏心是偏在明面上,杨老爷子也偏,只是偏得没那么明显罢了。
要不然,没有杨老爷子的压制,就凭何氏一个人,能供着杨学章读了那么多年书,还把家里读得越来越穷,直到杨铁柱回来才好过上一些?
多年的积怨爆发,儿子们的各自心思,杨老爷子再也无力压制,只能坐在炕上听着大房两口子在那里不停的说。
心寒也好,心冷也罢,问题总是要面对的。
早解决也好,晚解决也好,总归是要解决。
在一个大家庭里,当家长的做不到一碗水端平,迟早都会生出些事来。只可惜杨老爷子一直不懂
这个道理,更别提偏心偏到天边的何氏了。
杨老爷子又深吸了一口旱烟,然后把烟吐出,声音低沉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我和你娘会考虑的,要不这样,等老四回来以后再谈这件事?到时候一定给你们个交代。”
王氏质疑的看着杨老爷子,“爹,你该不会是诳我们的吧?等老四回来,这事儿又没下文了?”
杨老爷子有点恼羞成怒的抹把脸,“老大,把你媳妇儿带回去,你老子我这么大一把岁数了,还能诳她个妇人?!”
杨铁栓也知道这事不能逼得太紧,拽着自己婆娘朝东屋走。
王氏仍然不放心的丢下一句,“反正这事如果不解决,我们大房以后就不过了,不行了你就把我们大房分出去。”
王氏当然不是本意要分家,而是作为一个胁迫,她知道杨老爷子不会允许分家的事发生。
杨老爷子当然不会允许分家的,本来还想先拖到老四回来再说,王氏这么一说,不得不让他必须正视这件事情来。
如果解决不好,家里就会支离破碎,这种画面是杨老爷子最最不愿意看到的。
眼看大房两口子已经回屋了,当了半天壁花的二房三房几人也准备回屋。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杨老爷子问了一句:“你们两房是什么意见?”
看来杨老爷子还想找些支持?
杨铁根和姚氏素来在家里沉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想要赞同大房的意见,又怕说出来伤老人的心。
林青婉停下脚步,背对着杨老爷子。
“爹,我们的意见重要吗?”脚都没停,直接走了出去。
是啊,他们的意见重要吗?什么时候二房三房在家里说话有人听过。
三房两口子听到这话觉得也是,但是他们做不出来太过分,丢下一句听凭爹的安排,就急急忙忙走了。
杨老爷子看到二房三房这样,脸色更加灰败。
何氏又在屋里骂起来什么,可是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了。
林青婉回到屋里,把情况跟杨铁柱说了一下,两人就躺下睡了。
…………
又过了两天,杨学章面色灰暗的回到家里。
家里的人一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没有结果,不过大家早就料到了倒也没有说什么。
何氏拉着杨学章又是宝儿又是乖的安慰着,看得林青婉直酸牙。
原来私底下杨学章和何氏是这样相处的,真是长了见识。
林青婉看没她什么事,就转身回屋刺绣去了。何氏在院子里又是喊姚氏杀鸡,又是说做顿好的,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又或是在堵谁的嘴。
管她做给谁看,反正林青婉是没忘记去灶房端她和杨铁柱饭菜的。这些日子大家都习惯她吃饭不去正屋,倒也没说什么。
林青婉这两日忙着刺绣,她的双面绣已经快要收尾了。
下午,林青婉刺完最后一针,把绣品从绣架上拿下来。
正反都看了看,不禁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整体都不出她所料,但是能把这副绣品绣出来,着实令她欣喜不已。
拿出块布料把绣品包起来放进柜子里,林青婉跟杨铁柱说了一声就出门去找村里的木匠去了。
一路上遇见村子里的人,个个看她都神色诡异欲言又止。
林青婉先是有点疑惑,转念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她收了收脸上的笑容,很艰难的僵着脸去找木匠。
到了木匠家里,她要的东西已经做好。
林青婉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很是满意。
这个木匠就是上次给林青婉做架子的那个,姓崔,今年有40好几了。崔木匠祖孙三代都是做木匠的,平时有很多人都找上门来请他帮忙做家具。
上次林青婉看那个架子手工不错,就问了崔木匠能不能做屏风架子。崔木匠问清楚样子形状,就点头说是可以做。
没过两天,林青婉就拿着尺寸找上了崔木匠,请他帮忙做一个炕屏架子。
炕屏架子是楠木做的,因为东西小费料不多,倒也不是很贵,但是也要了林青婉一两多银子。
因为都是事先谈好的,林青婉付钱也付得极为爽快。
付好钱,林青婉用带来破布一包,就提了回去。
拿回家里,林青婉轻车熟路的把绣品往里面一嵌,然后拿屏风的边缘卡住。
放在桌上,看了又看,她喜欢得简直都不想卖掉了。
不过想到手里的银子越用越少,尤其最近花钱的速度如流水,林青婉就果断的掐断心里的那些喜欢,决定还是卖掉算了。
“相公,好看吗?”
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是巴不得全天下人都喜欢的,她拿着小炕屏献宝似得给杨铁柱看。
杨铁柱知道媳妇儿最近老是在绣东西,说是要拿去绣铺去卖,却没想到居然绣的是这么一样东西。
对于女人家的刺绣,他是全然的不懂,但也看得出来这个炕屏很漂亮很好看很精致……反正哪儿哪儿哪儿都好……
杨铁柱的宗旨是,媳妇儿哪儿哪儿哪儿都好,绣出来的东西也好……
“我家媳妇儿真厉害!”
当然,杨铁柱也不吝于自己的夸奖,那是好听的话不要命的使劲往林青婉身上扔。wWW.ΧìǔΜЬ.CǒΜ
林青婉也是得意洋洋、自得意满、飘飘欲仙,那小下巴抬得是越来越高。
看着媳妇儿的小模样,把杨铁柱稀罕得简直不知道怎么好了,‘吧唧’一下大嘴印在了小红嘴上。
亲完不算数,还把人整个用可以动的那只胳膊抱在身上,继续亲起来。
林青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把小炕屏在边上放好,就顾不得其他了……
……
第二天,林青婉要去镇里。刚好杨铁柱也需要去镇上医馆换药,便让杨铁根套了家里的牛车送他们去。
家里的牛车平时是用来运地里粮食的,后面就只有一个简陋的车架子,连个可以坐的位置都没有,再加上外面天有些冷,林青婉便用以前杨铁柱没成亲时用的破被单铺了一下,然后抱了三床被子放上面。
下面铺上两床,上面一床用来盖,这样即软和又不怕招了风。
杨铁柱现在已经可以短暂的坐一会儿了,但是去镇里时间太久,又太颠簸,林青婉还是希望他能舒服一些。
三人上了牛车,杨铁柱躺在被褥上,上面捂着厚厚的被子,到也感觉不到冷。林青婉坐在旁边看
着他,杨铁根赶车。
一路出了落峡村,牛车朝落云镇驶去。林青婉感觉现在的天已经很冷了,尤其坐在牛车上,可以感觉冷风吹在脸上冰嗖嗖的。
到了镇上,在医馆停下,两人又小心的搀扶杨铁柱下车走进医馆。
安置好杨铁柱在医馆换药,杨铁根便到门口看着牛车和上面的被褥,林青婉则是趁空去了锦绣坊。
进了锦绣坊,苏掌柜一看她走进来,手里又拿了那么一件大东西,心里就估摸是绣品来着。
但是估摸归估摸,等林青婉把东西给苏掌柜看后,苏掌柜整个人都呆了。
她拿着那块小炕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着看,简直都舍不得丢了。
小炕屏不大,只有一尺多宽,边框呈淡黄色状,边缘雕刻着吉祥的图案。吸引住苏掌柜眼球的不
是炕屏,而是炕屏中间镶嵌的绣品。
绣品底色是一种很淡很淡的蓝色,近乎白色,可是看过去又有些蓝意。正面绣着一大片莲花,反面则是绣着一副锦鲤戏莲图,正面两面图案截然不同。
可以看出刺绣之人绣工极其了得,不管是锦鲤还是莲花,都绣的活灵活现的,仿佛活了似的。
一般很少会有人选择大篇幅绣莲花的,因为整面全是莲花看起来着实单调。但是这副绣品却不一样,绣出来的莲花朵朵远近分明,形状截然不同,莲蓬露出几许,莲叶点点,甚至还有几尾锦鲤露出了些许鱼尾来……
反面则是几尾锦鲤露出全体来,轻轻在几朵莲花之间嬉戏玩耍着……
苏掌柜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绪。
“青婉妹子,如果姐姐我没看错,这是、这是双、双面绣吧?”声音都抖了。
林青婉淡定地点了点头。
也难怪苏掌柜会如此激动了,因为落云镇处于北方偏远地带,‘双面绣’的源头又始于南方,只有寥寥几个苏绣大家才会这种绣法。所以每次‘双面绣’的绣品一面世,就被名门世家迅速抢购一空,很少会流落到北方这边来。
苏掌柜做布料绣品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她就只见过一次双面绣的绣品,就是在阳城她供货的一家大绣坊里。
那是一把装饰用的双面绣扇子,是那个绣坊的镇店之宝。正面绣的蝴蝶戏花丛,反面绣的是喜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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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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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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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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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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