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先是一愣,而后眉头便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不过他相貌慈和,又是个情绪低敛的人,四娘并没发现什么,她顿了顿后又突然小声说道:
“启禀圣上,嬷嬷教导过妾身的”
四娘说完,脸上却不由飞起两坨红云,微微现出点慌乱之色,刚才因为圣上一直闭着眼不理自己,她一着急便说错了话,竟然自称了四娘,这下反应过来便急忙找补起来。
李盛一直侧头看着四娘不做声,却将她神色间的变换都看在了眼里,此时见她心虚的垂下眼滴溜溜转了两圈,又偷偷抬眼瞟了过来,一见自己正盯着她看呢,顿时吓的一缩脖子就想往被子里钻,而后大约是又记起了规矩,硬忍住了才没动,只勾着头傻了半响,才细若蚊蝇的小声说道:“启禀圣上,妾身圣驾前失仪,请圣上责罚。”
李盛的脸上,此时却已经是不由泛起了一个浅笑来,他初见这昭美人竟敢自荐枕席,心里难免一下就起了戒心,自己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了,这小女子竟然还敢这样胆大无耻,实在是让人怀疑她居心叵测,可之后见她在那里一番自说自话后,李盛心里却是马上松软了下来,不论这昭美人内心里真正是如何想的,这都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四娘请罪后半天没听到李盛的动静,脖子都低酸了,实在忍不住又抬眼偷窥,一见李盛还在瞪着自己呢,顿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嘴巴动了好几下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脑子里便开始拼命回想嬷嬷们教导过的规矩,半响才轻手轻脚的从明黄织锦被中钻了出来,规规矩矩的跪坐在李盛身侧,俯首低声说道:
“启禀圣上,让妾身来服侍圣上吧。”
四娘只觉得自己这下子可算按着嬷嬷们教导的全都做对了,却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被子里爬进爬出的,弄的发髻也松了,衣襟也散了,连嘴上的口脂都有些晕开了,此时她屈身跪在那里,脑后几缕发丝便轻轻滑了下来,随意的垂落在了她胸前颈下雪白的肌肤上,看的李盛都不由替她发痒,只想伸手替她给撩开了,可他这眼神刚一落在那里,便不由被桃红小衣下紧紧裹着的那两处高高的隆起给勾住了眼,这丫头,也被养的太好了些吧!
这李盛脑中突然就想起那日在旱船上偷听到这丫头和她妹妹说的那些疯话来,这丫头为了替妹妹解困,竟口无遮掩的说要替她去给纪哥儿做侧室,还说自己什么“身子骨结实,经得住折腾......”
如今李盛一想到这些浑话,突然就觉得体内某处瞬时就炸开了,他自己都大吃了一惊,不由自主便撑身坐了起来,这些年来虽然阿阮将后宫掌管的滴水不漏,总也还有那个别心野的宫人会不时妄动,其中不乏有容颜极为娇媚的,李盛一直都觉得自己如今已然是到了红粉骷髅的境界,除了对着阿阮,几乎从未有过心动欲动的时候,今日这是怎么了?!
而那四娘见圣上一下子坐了起来,一直无甚表情的脸上也突然有了些生动的表情,顿时以为自己总算走对了路子,连忙又俯身膝行了两步更往前凑了凑,而落在那李盛眼里,则只看到那两处高高隆起的地方,就那么颤巍巍的往前荡了一荡......
亥时初,含凉殿中,崔皇后已经就寝多时了,这绝不是她特意挑了今日小里小气的给李盛甩脸子看,这崔皇后每日坚持戌时中入睡,卯时中起床,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她睡前还会叫人将自己头上脸上身上各处的穴道缓缓按压一遍,除了偶尔去钟鸣殿圣上那里留宿外,崔皇后这样的起居习惯一天也没中断过,宫中人都在传,这便是那皇后娘娘容颜保持的如此年轻的秘法。
阿直如今自然不用再于那含凉殿外值夜,不过今夜她却一直没回房休息,一直于外殿候着承香殿那边的消息,待第一波宫人回来传话后,她还有些不太敢确定,又打发了一个年纪大些的亲信再跑了一趟,等这宫人再回来的时候,阿直一看她的脸色,便知道事情不妙了。琇書網
果然那中年宫人垂着头,用极低的声音轻声说道:“说是,说是...要了两回水,奴婢还特意问了那洪司闺,她也说...确实是临幸过了......”
阿直一听,脸色都变了,就圣上那身子骨,那佛陀一样的脾气,这么多年都清心寡欲的,怎么一下就要了两回水呢,这背后,可别有什么蹊跷吧。
不管怎样,阿直可不打算这么大晚上的打扰到娘娘,便稳了稳心神,将殿里闲杂的人等打发走了,又悄悄叫了心腹的小内监过来,交代了几句,又给了腰牌,便命他出去打探了,可还没等那小内监出了含凉殿呢,在内殿值夜的宫女便步履匆匆奔了出来,对她慌忙福了一福后便说道:“阿直姑姑,娘娘醒了,请您进去呢。”
阿直心道不妙,脚下却一刻不停的往内殿去了,进了内室,崔泽芳果然已经醒了,斜靠在床头,正由小宫人轻轻揉着两边太阳穴。崔皇后很少失眠,每次失眠必是有大事,阿直来到雕九凤的千工床前立好时,全身已经都绷紧了。
“外面怎么闹哄哄的?”,崔泽芳看了阿直一眼,便开口问道。
阿直背后瞬时冒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她刚刚与宫人们交代事项,都远在外殿的厢房廊下,离这内殿的内室,走路也还要半柱香的功夫呢,且说的又是如此机密的事情,大家自然都是低声细语的,娘娘这里怎么可能会听的到呢?娘娘这显然是心里有事,压根没有放下啊。
可是如今娘娘已经问到了跟前,阿直自然不敢有任何隐瞒,便遣退了内室几个小宫人,自己坐到床边替崔泽芳继续按摩着,一边低声将承香殿那边的情形详细禀告了,说话时阿直一直垂着头不敢正视崔皇后的眼睛。
崔泽芳这深夜里突然醒来,精神头自然不好,脸色苍白疲累,听了阿直的禀告,嘴角却只牵出一个轻笑,缓声说道:“这昭美人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二十多年了,大兄的口味倒还是一直没变过,不过圣上龙体要紧,阿直你明日里去和那昭美人说说,让她学着点伺候圣驾的分寸,大兄那里,我会找机会劝劝他的。”
崔泽芳越是平静,阿直越是紧张,见她吩咐完了再没多说什么,连忙低声劝慰道:“娘娘您安排的自然是极为妥当的,奴婢明日便去昭美人那里,现下夜也深了,奴婢让小莲进来给您按按头,早些歇息了吧。”
崔泽芳想了想却说道:“唉,你还不知道我吗,要么一觉睡到天亮,要是半夜醒了,便再也难入睡的,你去把小叶叫来,让她给我弹上一段吧。”
这小叶原是宫里习舞乐的小宫人,于琴艺上颇有才能,崔泽芳喜琴音,便留了小叶在身边伺候,她的琴艺,还曾得过圣上李盛的亲自指点,阿直燃了一支安神香后,崔泽芳便在“百花芳”的琴音中缓缓闭上了眼睛休息,不过直到破晓时分,她也没能再入眠。
第二日圣上李盛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自然一得空便忙赶去探望了,虽然皇后这病的时间颇为凑巧,但李盛心中丝毫也没怀疑崔泽芳有任何装病的可能,反倒觉得她定是实在撑不住了才会传出身子不适的话来,因此待李盛赶到含凉殿时,脸上的焦急也分外的急迫。
不过等询问过御医,知道崔泽芳只是因为没休息好头疼的厉害,身子并无其他大碍后,李盛反倒是一下局促起来,他眼神飘忽,一直有些不敢与崔泽芳对视,最后反是崔泽芳气极而笑,摇着头说道:
“大兄这是做什么呢?难道阿阮是个什么小肚鸡肠的蠢妇不成吗?”
李盛被她问的哑口无言,脸上却难掩满腹的懊恼,他直到现在也弄不清昨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跟吃了药似的,一下便失去了控制。再想到自己之前为了不愿意纳妃之事与崔泽芳的几次争吵,到如今倒真像是个笑话一般,仿佛自己真成了这干枯过久的老房子一样,竟然一点就烧了起来。
不过这既然人已经纳进来了,宠幸也宠幸过了,李盛也不想再过多撇清什么,他看着崔泽芳尴尬一笑,便想转移个话题,不过崔泽芳可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她握了李盛的手,正色说道:
“昭美人能让大兄喜欢,阿阮心里自然是欣慰的,大兄你性子内敛,又是个喜欢自苦的人,当日阿阮青春美貌的时候,并没能陪着大兄过上几天喜乐无忧的日子,如今昭美人能弥补了这遗憾,阿阮也替大兄开心,不过,大兄你身子可是最最要紧的,昨晚如此任性的事情,切切不可再有第二回了,昭美人还是孩子心性,又一心想讨大兄欢心,难免伺候的不够周到,大兄你自己可要知道克制啊。”
崔泽芳说的字字在理,李盛也实在是心中有愧,想了想便对崔泽芳说道:“阿阮莫要多说了,昨晚之事也不怪别人,都是大兄昏了头,朕看你这阵子身子常常不适,这含凉殿整日临着水边,如今又是雨季湿气重的时候,阿阮这阵子不如搬到钟鸣殿去陪朕住一段时间吧,如今德昌也大了,他又懂事,你也别老牵肠挂肚的,你心里朕的身子要紧,朕的心里,阿阮你的身子也是极要紧的。”
见李盛说的诚恳,崔泽芳自然也没推辞,当日便搬到了钟鸣殿去,一时间这后宫虽然纳了两位新贵人,但这帝后之间的恩爱反倒是越发上了一个台阶,成日里于钟鸣殿内同吃同住,弹琴赏花,形影不离的。
这日李盛一早就去了大朝会,崔泽芳处理了一番宫闱庶务后,想了想便问阿直道:“承香殿里两位贵人可有什么动静吗?”
这阵子崔泽芳身子不适,又宿在钟鸣殿,就免了王婕妤与昭美人每日的请安。
阿直想了想后说道:“启禀娘娘,那王婕妤果然是个性子沉稳的,每日里都于自己殿中抄抄佛经,弹弹琴,练练字,很少出门,娘娘虽免了她问安,但她每日仍是准时起来,冲钟鸣殿这边叩拜行礼。而昭美人那里么......”
阿直说到这里略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昭美人也甚为循规蹈矩,就是每日里都喜欢在承香殿各处的园子里逛上一圈,还去王婕妤那里拜访过几次。”
“昭美人并无任何躁动不安吗?可有派人四处打探过圣上的行踪?”,崔泽芳斜靠在锦榻上,想了想又追问道,脸色颇为慎重。
“据奴婢观察询问下来,那昭美人应该也无什么异常动静,就是...咳咳...就是仿佛对御膳房制的各色点心颇为赞赏,常常派人去多领个一两回,好像把自己吃胖了许多,她那边的小宫人正忙着帮她改衫子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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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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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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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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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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