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盛年,朝廷并不禁赌,安陵城的赌业发达,大大小小的赌馆赌坊不下百余家,然而有个明文规定,城南的赌坊一律严禁赌易秀色农家全文阅读。所以,易师先生们平日要想玩两把,就只能在城北挑选地方。余舒应姜嬅的要求,带着她去了乾元大街。这条贯通京城的街上有一段路,尽是赌坊酒家,白天夜里都很热闹,关键是临近了两家大易馆,托福两府世家,每天有城卫巡逻,治安很好。姜嬅一见这么多家赌馆连间开着,就差没在脸上写了“兴奋”俩字。“莲房,你常在哪家练把式?”余舒虽然能赌,但她并不好赌,是以对京城这些赌坊知之不详,于是摇摇头,道:“我不常赌的,也是头一回到这地方来。”姜嬅只当她是个生手,扬了扬眉头,不再问她,环顾四下,最后指着街对面一座三层高楼,道:“那我们就去这一家,门面开的大,赌局做的也大。”余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见那赌馆大门招牌旁边悬了一面旗子,旗子上赫赫绣着一个“崔”字。这是崔家的赌坊么?她暗自嘀咕,跟着姜嬅走向对面。......一层是寻常赌徒玩耍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难免有些乌烟瘴气的。余舒和姜嬅这两个齐整人一进门,就有跑堂的伙计瞅见了,见余舒身上易客打扮。就凑上了前。“两位先生眼生,是要赌大局的吗?”寻常小赌,玩骰子、牌九、双陆,最低不过两个铜板。就可以下注,但是赌易,往往参赌,都是用真金白银下注的。是以赌易。门内话又叫赌大局。余舒没有吭声,看向姜嬅,后者抖了抖袖子,金光一划:“甭说废话,带上楼去。”那伙计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低头一瞧手心里竟是颗花生大小的金豆子,惊喜不下,连忙哈着腰,领她们往楼梯上去了。经过二楼。竟没停留。带路的伙计与楼上守卫打过招呼。直接领着她们向上走。那伙计扭头介绍:“二位先生,咱们赌馆一共三层,底下那一层不用说。这二楼分成两半,一半是赌易的地方。一半是有钱的爷们做赌局的地方。至于这三楼,单是赌易,每天都不同玩儿法,不是小人夸口,在咱们这里,坐庄的都是大衍榜上有名的易师老爷,绝不会有赖赌诈赌的事情,两位请好玩儿吧。”在这京城脚下,易师虽不金贵,但身份也高人一等,好端端跑到赌馆里来主持赌局,在人看来是大材小用,可是换了有大易馆背景的赌坊,就不一样了。安陵有十二府世家,世代累积,偌大家业从何而来一半是正大光明的易馆营生,一半却来源于这赌坊。大安易客,没几个不好赌的,甚有句话说十赌六易,便是讲,十个赌徒里,过一半都是学易的。大凡易客,有几个是穷人家的?这些人靠着为人算命相宅,问卜吉凶,种种途径赚来钱财,再到赌坊去豪爽一把,钱到最后就流进了世家囊中。所以,在世家名下的赌馆里安排一个易师先生坐庄主持赌局,实在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仙树最新章节。上了三楼,眼前一排扇屏,东西摆向。在风水学里,是一种很讲究的招财之法,屏风非要金石做成,不能掺杂一点木料,不然就要走风。那伙计就将她们带到此处,指着那些屏风后头的竹编垂帘小声道:“两位爷这里请,小的退下了。”余舒多看两眼这些大理石屏风上天然勾勒的山水景象,脚下跟着姜嬅拨帘入内。屏风帘帐后,与余舒想象中大不相同:没有赌桌赌墙,不见晴雨时表,三面各设茶座,收拾的窗明几净,墙壁上挂着水墨丹青,地上丹顶香炉,袅袅熏白,不像是赌易的地方,倒像是文人茶会。在座约有二十五六人,还有几个空,姜嬅与余舒拣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余舒这才看清,这茶桌上摆有纸墨,几样简单卜算工具,签筒、算盘、八卦罗盘,还有三只一般大小的空盅,不知做什么用的。坐在邻桌的一个穿红褂子的小老头看她们两个年轻人,便捧着茶杯,笑眯眯地搭话:“两位后生来的刚好,上面赌完一局,庄家进后头算筹去了,不一会儿就出来。”余舒点点头,姜嬅饶有兴致地问道:“在下初来宝地,不懂得行当,请老先生说说这里怎么个赌法?”“呵呵,好说好说,后生不必担心,这崔家赌坊一日换一个赌法,今儿赌的容易些,有个名头,是叫猜瓮。”“何谓瓮猜?”“看到桌子上摆的三个盅没有,这就是瓮,咱们这是叫明瓮。上一局命题是果子,有苹果、香梨、李子、核桃等一十二种,庄家有十二只暗瓮,客人们看不到的。开局之时,庄家先选三只暗瓮。”“客人们下注,凡下一两注,可以挪动一次暗瓮,替换下庄家所选的三个之一,往后每挪一次,则添银一两。到最后,无人下注,则买定离手。再来就凭本事了,客人们各使手段,猜了那翁底,记在纸上,放进桌上个人明瓮里头,不动。”“全离手后,庄家手里三个暗瓮,赌客们手里三个明瓮,最后,庄家开了暗瓮,再看客人们手里明瓮”“中了一个可得一厘彩头,中了两个可得一成彩头,倘若是三个全中,啧啧,那就是十成的彩头,不只包揽全场,还能得了庄家手里那十二只暗瓮,要知道,这暗瓮里的命题,全是真金白银熔的呀。”余舒听了这赌法,就笑了,这“猜瓮”分明就是手动简易版的老虎机,赌的是个概率。十二只暗瓮,每一只出现的几率是十二分之一,到最后三个瓮全部猜中的几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反之,庄家亏本的几率,也小到不计。“你听懂了吗?”姜嬅询问余舒。“...大概懂了。”余舒回答慢了半拍,心里默算了一下概率。姜嬅却笑话道:“不懂也不要紧,看我赌就是。”余舒颇感意外,她原本以为姜嬅带着她来赌易,是要她这个易师给出主意的,怎么这会儿听着,自己就是个摆设。可是她没听薛睿说这春葳郡主也学过易呀?姜嬅又扭头和隔壁那小老头说话,询问这家赌坊其他赌法纨绔嫡妃最新章节。这个时候,西头一扇小门开了,先从里头走出四个男童,随后才是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人,穿着黑布衫子,外罩一件长纱。“庄家出来了。”余舒听到那小老头说话,转头看过去,愣了一下。这人不是......在座的客人不少,那黑衣服的庄家一时没有留意多了几个新来的客人,站到了一张长桌前头,拱手向众人道:“各位久等了,同样先说说规矩......”姜嬅发现余舒脸色不对,隔着桌子捅了捅她:“你怎么了?”余舒犹豫了一下,探过半个身子,低声告诉她:“这庄家是崔家一位小姐,名叫崔芯。”余舒虽然只在芙蓉君子宴上见过崔芯一面,但对这个号称是纪星璇生前的好姐妹,和息雯郡主狼狈为奸,敢往她身上扣屎盆的崔家小姐,印象不可谓不深。哦,还有她那个欠了她巴掌的妹妹,崔芸。这难道就是冤家路窄吗?“崔家,十二府?”“嗯。”姜嬅古怪道:“世家小姐,怎么跑到赌坊底下来坐庄了。”余舒目中思索,没有说话。崔芯全然不知底下有人认出了她,讲完了规矩,拍拍手,身后四个男童,才将手上托盘中的十二只“暗瓮”,一一摆在长桌上。“这一局的命题,是十二生肖,暗瓮里有十二件金打的肖像,每一件都是四两真金,咱们规矩不变,若有人能赌中三只暗瓮,这一套金像,就归其所有了。”一两烂黄金,十两雪花银,这一套物件儿少说值个五百两,手笔阔绰。余舒折算着,她身为五品易官,一个月的俸禄不过也才五十两罢了。难怪那么多易客爱来赌坊,赌徒凭的是老千和运气,他们却多了些手段,敢赢上一局,就不愁吃喝了。“有点儿门道,”姜嬅轻拍着座椅扶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余舒承认她也有点心痒痒了,水晶石是赚了大钱,但都压在裴敬手上,一笔没有支取呢。城北的大宅子是修好了,但花鸟鱼石、风水摆设,样样都缺,还得上供人院买几个武功高强的卫士,哪里都缺钱啊!这么想着,她伸手摸向腰间,下一刻,嘴角就僵住了大爷的,出门换了件衣裳,钱袋忘拿了。姜嬅全然不知余舒心中纠结,两眼盯着庄家从十二只暗瓮里挑选了三只摆在台面上,第一个就起身走上去,丢了一颗金花生到男童手里的托盘,指着眼前三个翁道:“下注,把这三个都给我换了。”与此同时,崔芯也看到了坐在角落一脸“阴沉”的余舒。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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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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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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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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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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