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时期有一位张天师在此开山立派,后来教中分成两个流派,一为天师道,擅长符篆奇术,一为太一道,擅长道法辩论。自大安开国以来,因为朝廷扶持,道教一日兴盛一日,龙虎山更为翘楚。
正一教的山门开在峰峦处,山脚下修建了一所道场,信徒绵绵而来,香火不绝。但要再往山上走,非要有道士引路,否则便会迷失在这大山林里,喂了山中野兽。
宝太年间,某一日,一支风尘仆仆的队伍护送着一辆马车来到山脚下,从车上下来一名怀抱襁褓的妇人,蒙着头巾看不清样貌,在几名家丁模样的男子护送下,朝着山上走去。
正午时分,这一行人抵达山门,守山的小道看见生人,拦着他们不许入内,那妇人低头抱着熟睡的孩子一声不吭,一名家丁上前说道:“我家主人乃是京城刘氏,求见贵派掌门。”
说着便递上一枚符篆递上去,那小道原听他们张口要见掌门,还在暗笑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等见了那一纸符文,立刻变了脸色,收起笑容,客客气气说道:“我这就进去禀报,贵客稍稍候。”
小道接了符篆,飞也似的跑进门派报信。一炷香后,便见两位道长神色匆匆地赶到山门处,将这一行来客请进去。直接从正门穿过,来到掌门所在的紫霄阁。
这一代掌门青云子就在大殿上等着他们,身着两仪素袍,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人不会错认。阁内闲杂人等都被遣散,只留下六位长老,见证此时。
“这就是那个孩子?”青云子看着妇人怀中婴孩,神色慈祥。
“正是此子。”答话的仍是山门前那个出面接头的家丁,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道黄帛,双手捧起,一脸肃静道:“圣上密旨,龙虎山太一教掌门青云子接旨。”
青云子大步走下台阶,手中浮尘挂在臂弯,两手接过了从京城传来的圣旨,转身打开,细阅了一遍,便将之收起,回过神告诉那一名乔装打扮的青龙侍卫——
“请转达皇上,青云子言出必行,谨遵圣旨。也请皇上不要忘了同道门的百年之约。”
言罢,便向那妇人伸出手道:“将孩子交由贫道吧。”
那妇人咬紧嘴唇,神色不忍,迟疑了一下,还是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递到他手上,明知不该她多嘴,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请道长善待我家小公子。”
“自然。”
青云子动作娴熟地抱起孩子,轻轻揭开了襁褓一角,看着小儿白嫩可爱的睡脸,微微一笑,伸出食指点在他眉心,就见那孩子睁开了眼睛,用他清澈见底的目光望着怀抱他的老道士,咧嘴笑了。
“痴儿,你与我道门有缘,惟愿你能忘却凡尘苦恼,就给你取名唤作景尘吧。”
妇人张张嘴,想说小公子有名有姓,却在青龙卫的冷眼注视下把话咽了回去。孩子送到,他们便没有再待下去,向掌门告辞,出了山门口,那妇人依旧留恋不舍,频频回头望着山巅,双手合十默默祈求:
“公主在天有灵,保佑小公子平平安安长大。”
她只顾许愿,却没看见身后的青龙卫头领落在她身上那冰冷的眼神。
......
紫霄阁中,青云子爱不释手地抱着刚刚睡醒的孩子,对座下两个亲传弟子道:“你们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点儿,还光着屁股就被为师从山下抱回来,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你们都能独当一面了。”
怀莼和怀贤相视苦笑,一点都不想听师父说起他们光屁股那时候的事。
“这个孩子,身世可怜,为师大限将至,恐怕不能照顾他多久,怀贤,你替为师养育他成人可好?”
“师父,徒儿哪里会养孩子啊,”怀贤赶紧拒绝,指着一旁闷笑的怀莼真人道:“给师弟,师弟结了道侣,日盼夜盼着能抱孩子呢。”
青云子望着他生平最得意的两个弟子,眼中闪过欣慰,面带笑容道:“你师弟日后自有骨肉血亲,你就好好养着小景尘吧,为师对你放心。”
不管怀贤有多不情愿,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到傍晚,怀贤僵手僵脚地抱着孩子回到他的观星台,让童子去讨了一碗小米汤,一口一口地喂饱了孩子。对着不哭又不闹的小娃娃,他的心肠不禁软下来,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床头,拍拍哄哄道:“快快长大,师父教你观星,教你剑法。”
小景尘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怀贤躺在外侧和衣而卧,不知不觉地也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际,忽闻远处传来一阵钟声悲鸣,响到第九声,他一下子清醒了,猛然坐起身,顾不得穿鞋,赤着脚跑到观星台外面,只见漆黑如墨的夜中亮起一团又一团火光,遥遥听着有人悲泣。
怀贤愣愣不知所以,屋里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一束灯光由远及近,观星台的童子提着灯笼哭哭啼啼地跑到他面前——
“掌门、掌门羽化登仙了。”
怀贤两腿一软,坐倒在地,哭都忘了,只傻傻望着天边坠落的那一颗星辰。
这一夜,龙虎山上彻夜钟鸣,无人睡眠。青云子的尸身被弟子们移到三清殿中,上至各宗长老,小到扫地童子,无不痛哭流涕。琇書蛧
几位长老悲痛之余,也不知谁先开口指责——
“都是受那不祥之人所累!”
“是那灾星!”
“祸子,这就是大安祸子!”
怀贤眼眶猩红地立在人群中,受人指指点点,他面无表情地搂紧了怀中啼哭不止的小景尘,脑中回荡着师父生前最后的嘱托,咬着牙齿,抱着孩子,转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从那以后,性情豪爽的怀贤道人就很少出现在人前,一年两年,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孤僻之人。同他一样,小景尘也绝少露面,许多同门弟子就只是远远见过他的人影,不曾与之交谈。这一对师徒,渐渐都成了正一教中的隐形人。
直到十多年后的某一天,两鬓斑白的怀贤真人将他最钟爱的徒儿叫到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景尘,你下山去吧,去找你的破命人。那个人会解开你身上的劫数,让你重归自由之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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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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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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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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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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