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也回忆起了“李愚”的记忆,知道他少年时真的横跨内海,进入中洲,磨练武技,至于在中洲他有何际遇,遭遇如何,那画面只是一闪而逝,苏景所知不祥。
但总之是不会被拆穿就是了。
一旁的楼少游,虽然也知道苏景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他还是被这个故事触动了,轻轻叹气,感慨道:“怕是只有这样经历的人,才能悟出如此的一剑。”
楼少游又喝了一杯葫芦酒,脸上那古怪之色却越发浓重,问道:“如此奇人,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少游是否有缘得见?”
苏景摇头,道:“死了。”
楼少游愕然。
苏景脸上满是平静,道:“他最后寻得了仇人,与那‘血手人屠’同归于尽,大仇得报。”
亲口诉说自己第一世的死亡,苏景心中无喜无悲,有洒脱,有释然,但更多的,还是往事如烟随风去的淡然。
颇有几分当日西毒北丐笑谈死亡的风采。
苏景知道,这恐怕还是那一式“断前尘”的功效了。
“失言,失言。”
楼少游自罚了一杯,很是没有风度的吧唧吧唧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苏景,眼睛一亮,拿起酒葫芦替他倒上,劝道:“李兄,请。”
苏景自然一饮而尽。
楼少游笑意更盛,又换了个大的杯子,再次给他倒满,道:“李兄,再请。”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奇怪?”苏景这次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楼少游嘿嘿一笑,一指那酒葫芦,道:“苏景品不出来吗,这酒之中,至少有几百味灵药,可是补的很,寻常难以尝到,今天百败那个老牛鼻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给咱们送了过来,又岂能不多饮?”
他这么说,苏景就更觉得有问题,但转念一想,区区酒水,又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他还嗜酒如命!
于是苏景将玉碗端起,一饮而尽,接着也为楼少游倒上一碗,道:“自是好酒,岂能独饮?”
楼少游哈哈一笑,道:“我不如李兄海量,以往喝酒,断然不会用这大碗,但唯独此酒,少游会舍命陪君子。”
苏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但喝了口这葫芦中的药酒,又没什么别的滋味,只是觉得这酒越喝劲道越起,如一团烈火般在肚中,越烧越热......
......
醉花船,近月楼外,缓步行于小秀山中的百败有所感悟,回望一眼,而后摇头道:“果真还是年轻人啊,要是换做老道,可是无福消受喽......”
他似慢实快,没一会就消失在秀山云烟之中,只留下一句微不可闻的叹息:“不过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干为妙,要不然我百败一生清誉,到头来反倒要毁在这烟花风尘之地了。唉,倒也怨不得别人,世人尽知我凝碑之前历经千战,皆是败了一招,殊不知我还有一战,却是莫名其妙的赢了,可这一赢,也是他娘的输到姥姥家去了......”
微风吹过,云烟消散,往事大概也如这般?
......
近月楼二楼的一间房间中,那红衣美妇“看”着苏景与楼少游两人痛饮葫芦酒,眼睛眯成了月牙儿,之后她想了想,才是收回了灵觉,离开了窗子,看着依然气鼓鼓的段秀华,取笑道:“段家妹子,你不是来听元芷她弹琴的么?此刻得偿所愿,怎么还如此不高兴?”
“谁说我不高兴了?”段秀华嘴上逞强,“我只是不明白,我央求了阮妹妹半天,她都不肯弹奏,怎么那个家伙仅仅是刺了一剑,阮妹妹就肯为他弹上一曲了?”
她连名字都不肯喊了,仅以“那个家伙”代称。
一旁如罩轻纱的女子还是清冷不语,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琴弦,似是在回味余韵。
出神了良久的王瑾凝此刻清醒了过来,替她答道:“也许李兄是阮仙子的知音呢。”
段秀华撇撇嘴,没有多说。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红衣美妇摆了摆手,“今日三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来到了这醉花船上,我也没什么可招代的,就请三位妹妹尝尝那不醒酿好了。”
“好。”
段秀华满腔妒怨,自然想要喝酒,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秀山第一仙酿?于是第一个就表了态。
王瑾凝微微犹豫,也是颔首。
而那自进入房间中就一言未发的阮元芷,竟也是将目光望了过来。
红衣美妇微微一笑,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酒壶,为三人一一倒了一杯。
段秀华第一个喝尽,而后眼神迷离,似喜似嗔,有怨有恨,万千情绪,不一而足。
王瑾凝紧接着也喝了杯中酒水,只不过她到没什么变化,或者心底起了变化,却未表现出来。
倒是令那红衣美妇微微侧目。
最后是阮元芷,她喝了不醒酿,素手拨动琴弦,又是弹奏了起来。
琴韵渐起,一张画卷徐徐展开,红尘迷梦,沉醉其中,自在逍遥。
这便是不醒酿。
我入红尘中,即便醉倒,也是但愿长醉不复醒。
几人聆听琴音,却是谁也没发现,阮元芷白色衣袖下面,一朵血色的莲花,悄然盛开。
一曲终了,段秀华一拍桌子,娇声道:“姐姐太过小气,一杯怎么够,我还要喝。”xǐυmь.℃òm
红衣美妇苦笑,劝道:“以妹妹你的功力心性,一杯便够了,再多喝,恐怕要醉死了。”
“醉死就醉死。”段秀华嘟囔了一声,接着直接就俯在桌上,睡了过去。
见此,红衣美妇不由得叹了口气。
喝了这酒,心中越苦,陷入红尘越深,醉的便越快。
房间中自此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阵,阮元芷突然起身告辞,接着王瑾凝也是飘散而去。
两人走后,红衣美妇手托香腮,想了一阵,一咬牙,好似作了什么决定,伸手摸了摸那娇美容颜,轻声道:“妹妹啊,你命苦,我可不愿看着你重蹈覆辙了……你醒了之后,可千万别怪我啊……”
说完,她回到塌上,轻轻拍了拍手,没一会,冬寻雨推门而入,在她身前欠身说道:“不知主人有何吩咐?”
美妇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展颜笑道:“去给楼下的两位公子送一壶不醒酿。”
冬寻雨闻言,身子一颤,之后满脸羞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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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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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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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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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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