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一心要杀我们吗?”身后的任竹呼喊道。
她停下了脚步,别过头,“看天意要你们活还是死了。”
一个人将生死如此轻描淡写的时候,任竹脊背升起一层凉意,夜深露重,试问哪一个受了伤的人能熬的住?
真的是要看天意了。
“你不要后悔,如果我找到他,你就放我们离开!”任竹对着她的背影大声道。
戚灵儿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只一味的朝前走,不理会任竹。
任竹开始仔细思索,对方到底会把一个受伤的人丢弃在哪里?白月光倾泻在她发丝间,照的人内心也是一片凄冷。
她仔细思索着,回想先前与戚灵儿说过的一字一句,似乎此时都成为了寻找祁墨铧的线索,他浑身是伤,她即便力大无比,也不可能拖着一个大男人翻山越岭。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趁着祁墨铧昏迷不醒,将他拖到某个地方藏匿起来!
戚灵儿方才去了木屋方向,会不会在原地?
任竹左思右想,只觉得还是那里的可能性最大,最危险的地方,最不容易被想起。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浑身沾满了潮湿的泥水,山间冰冷的风一吹,感觉整个人都是透的,冷的她浑身直哆嗦。
沿着月光能照到的小路,扶着树朝木屋方向去,途中几次险些从陡立处滚落,手臂磨处了一连串的泡,一碰可劲儿的疼。
木屋仍旧亮着昏黄的灯,吊灯左摇右晃在屋子里轻轻的荡着,门是打开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任竹将屋内仔细巡查了好几番,发现床边有拖出的血迹,很淡,而且被胡乱擦过。
仅在床边留下一丝痕迹,极为细小,如若不仔细查找的话,几乎不被发觉。
有了这点发现,她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祁墨铧彻底昏睡过去,戚灵儿吃力的拖着他朝外走,要么是祁墨铧身上的血,要么是她被子弹打穿的手背落下的血。
事后,怕留下痕迹,索性回头来擦。
等等!
哪里不对经?
血液干涸的速度和拖走一个大活人相比,哪个时间更久呢?
假设血液干了,那么这根本不可能留下血液新鲜时擦去的痕迹,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是边走边擦,没那么利索。
思忖至此,任竹忽然睁大了双眼,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祁墨铧一定距离木屋很近!因为近,所以戚灵儿才有气力回头抹杀痕迹,方才她分明朝着这个方向走,任竹的速度都已经回到了这里,却迟迟不见对方的身影。
她不回这里,更说明了这里的嫌疑。
任竹奔出屋子,站在屋外的空地上仔细思索着,“到底想漏了哪里呢?”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越是焦急,越是不能静心去想。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任竹一时错愕着发呆。
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仔细思索着,看到地上有一条极粗的麻绳,这远比捆绑他们时用的绳子要粗上好几倍呢。
那粗的程度,大约有四五支圆珠笔握起来的那样粗。
任竹立刻蹲下身子来,拨开其余遮住绳索的杂草,发现绳子绷的笔直,且有其走向,左边是绕着木屋走了一圈,任竹也绕着木屋看了一圈,像是用绳子拴着那木屋子似的。
方才脑中一闪的画面,起初任竹并不在意,此时,想起了戚灵儿的一句话。
她曾说,她将那抛弃她的男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清晨,并肩而坐,戚灵儿对任竹坦白说出此事时,眼中的绝望和痛苦早已不能言表。
任竹只觉得浑身发凉,双腿颤抖,她不敢去多想这背后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不安被放大了数倍,心神不宁的。
瞥一眼地上紧绷的绳索,一边拴着整个木屋子,那另一头呢?
她步履缓慢,心中祈祷着不要这,一步步顺着绳子走到悬崖边上,绳子径直垂向崖下,她天生恐高,但凡高一点的地方,她向来都是不去的。
偏生这会,已经没有能选择的余地了。
探出脑袋的瞬间,掌心的汗水顺着之间滴落在草地上,深呼吸数口气。
真正看到的那一刻,任竹心脏都要跳停了。
“祁墨铧!”她惊声呼唤着。
一瞬间,任竹觉得戚灵儿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她居然敢这么做!
将祁墨铧用绳索捆绑紧实,将昏迷的他吊在悬崖外侧,听到惊呼声,气若游丝的祁墨铧抬眸,唇角干裂,微微张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他已经精疲力尽了,没力气发出哪怕任何一个字,难怪这么久,距离如此近,他都不呼救,因为他连呼救的力气都没了。
任竹心跳加速,惊得一身冷汗,“怎么办?”她望着祁墨铧平静的目光,处境如此,他居然还能保持淡漠?好像挂在悬崖上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我拉你上来。”任竹跪在悬崖边,使尽力气都没能拽动绳索半分,却将她自个吃力的,险些踉跄着从悬崖上摔下去。
祁墨铧担忧,抬眸朝她眼神示意,一再摇头。
唇瓣张合,同一个口型,反复的说。
虽然发不出声音,单从口型,任竹已经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走!”祁墨铧在不断的用口型重复这个字,让任竹离开。
“我不走。”知晓他的意思后,任竹更不会理会祁墨铧的想法,因为很危险。
绳索虽粗,因着悬崖边缘担着的石头看上去表面光滑,还有棱角。
祁墨铧一动,任竹一动,那石头就在来回轻微的磨损着绳子,吊了大半天,绳子边缘都磨出了毛边,再拖下去,绳索万一磨断了,祁墨铧就会直接掉下去,峭壁不至于到深渊的地步,但掉下去死人是绝对可以的。
她慌得不敢再多去动,生怕再将绳子磨损,握住绳子的双手不住的哆嗦,脸颊两侧的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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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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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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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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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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