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褚雨宣趔趄在玄关口拦腰的宽鞋柜上,他脖子本就被贺南弄疼了,后背又碰到装点实木雕花的墙面上被猛地硌疼了一下,使他不由得咬牙倒吸一口气。
在这段感情上一直处于上位者的褚雨宣,一旦脱离贺南家人的视线,便不可客气的朝贺南怒吼:“贺南,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他妈还有脸问我!”贺南手掌‘咚’的一声搭在褚雨宣脸侧的木墙上,高大宽阔的身子危险的压下来,脸上带着令人不容呼吸的攻击性和戾气:“褚雨宣,你真行!”
褚雨宣两手撑在桌面,缓缓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游走在暴怒边缘的贺南,他实在不明白,贺南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
贺南空出的一手,猛地捏住并抬高褚雨宣的下巴,把褚雨宣脖子上的肌肤扯成了一条上扬的直线,白嫩透明的皮肤下,血管爆显出来,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贺南铁着心眯着眼睛质问褚雨宣:“三年前,甩了我,是为了你弟弟吧!”
褚雨宣疼的直蹙眉:“……”
“呵!”贺南见褚雨宣不回答,以为是他的默认,接着低吼道:“三年后,你他妈突然愿意和老男人睡,又答应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你弟弟预约上了医生,而你们褚家没钱了,是,还是不是!”
褚雨宣咬紧牙关,缓缓抬眸,怒视着贺南,没说话。
他喝了一杯红酒本就有点上头了,贺南又突然提起之前的事情,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难怪你对楚晗的医生这么好奇,难怪你突然对我好,难怪你答应来我家,都特么是为了接近雷焱吧!”
贺南越说语速越快,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狰狞,说到最后,他眼白都染了一层血色,捏着褚雨宣下巴的手也危险的摁在他细长的脖子上:“说白了,是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弟弟对吧,你还真他妈下本啊!”
“哦~”贺南突然扬声冷笑:“差点忘了,倪佳蕙说在咖啡厅说你和人在电话里飞吻,也是你弟弟吧,啧,宣哥,说你弟弟,不如说是你小情人才对吧!”
“贺南!”好一会儿,褚雨宣才从贺南的脑回路绕出来,他握住贺南的手腕,用力把他的手从脖子上推离:“你有病吧,我弟弟是聋哑人,我和他打电话,还飞吻!”
“……”贺南嘴角抽了抽,咬牙讽刺道:“呵,你魅力还真不小嘛,看来不止你弟弟一个小情人啊!”
“是是,我不止我弟弟一个小情人!”褚雨宣烦躁的用双手撕扯贺南攥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怒道:“过几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另一个小情人!”
妈的,敢这么对我,我儿子弄不死你!
贺南咬牙切齿:“你!!!”
“咳咳!”根本扯不开贺南有力的大手,褚雨宣气红了眼瞪着贺南,眼底硬生生咳出了眼泪,喉咙也越发嘶哑,一副可怜又不服输的样子被迫仰脸对着贺南,语气却软绵下来:“贺南,我第一次来你家,你就给我来这套是不是!”
褚雨宣想休战,只要贺南肯哄他一下的话。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贺南根本没察觉褚雨宣这点细微的变化,反而冷哼一声:“别忘了你是老子掏钱买来的,老子想怎样对你,就怎样对你!”
“你!!!”褚雨宣强忍住眼底的泪,倔脾气一触即发:“对,我是你买来的,买来的东西怎配踏进你贺家大门,我现在可以滚了吧!”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贺南阴测测的俯身,带着戾气的脸几乎贴在褚雨宣脸上,呼吸冰冷,字字铿锵:“褚雨宣,我现在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休想离开我半步,如果你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褚雨宣:“你……”
正大步走来的雷焱正好听到贺南说的后几句话,快速推开半掩的房门,看到贺南捏着褚雨宣的脖子后,大力握住贺南的肩膀,厉声道:“贺南,放手!”
贺南眉目朝雷焱的方向闪过一到戾光,放开褚雨宣的脖子,把褚雨宣握在他的手腕上的双手抓在手心,语气不善道:“我不是说了吗,谁都不许上来!”
“!!!”雷焱不知道贺南为什么会突然暴躁,但是从他提起褚雨宣弟弟开始,贺南脸色就变得不对劲,这件事多少和他脱离不了关系,可是,对上褚雨宣的目光,他只得把孩子的事情硬生生压在喉咙口,转身道:“闹够了就下去吃饭!”
雷焱离开,贺南收回目光,扯着褚雨宣的领口把他从鞋柜上拽下来,然后把他压在鞋柜上粗鲁的为他整理下领口的扣子,又几近病态的低头咬了下褚雨宣的嘴唇,才搂住他的腰往房门外走去。
贺南搂着褚雨宣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下了楼,两个人脸色都很差。
褚雨宣没有闹脾气要走,贺南拉开餐椅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原位,然后抬眸看了一眼愣在远处的罗美蔺,神情自若的朝她伸手道:“妈,湿巾。”
罗美蔺怔了怔,连忙取出湿巾递给贺南,这才尴尬的笑了一声,为褚雨宣夹了块红烧茄子:“雨宣,这、这个菜刚上的,热乎的,你尝尝。”
可是,褚雨宣直挺挺的坐在那里,连手臂都没抬一下,就像个木头人似的。
罗美蔺咽了咽口水,又给楚晗夹了块红烧茄子,更尬的笑了笑:“呵呵,小晗,你也吃。”
贺南擦着手一副微痞的模样歪头盯着褚雨宣,扔下湿巾后,他拿起筷子,把他餐盘里的红烧茄子夹起来,强硬的塞进褚雨宣两片唇中。
随着楚晗担心的去抓雷焱的手求助,贺南直接伸手捏了一只大虾,低头剥了起来。
贺南脾气是出了名的坏,一般情况下,连贺叔都不说他,但是毕竟有长辈在,长辈还没发话,雷焱也不好开口,只得安抚的拍拍楚晗的手背,先静观其变。
气氛冷的骇人,一桌子人,谁都没敢动筷子,贺南慢条斯理的剥完虾子,然后伸手沾了点酱汁,在碟口磕了磕,便捏着虾尾转身塞进褚雨宣嘴里。
褚雨宣嘴里被贺南塞的红烧茄子还没嚼,再加上一只大虾被硬生生塞进去,褚雨宣的脸蛋瞬间鼓胀起来。
太丢人了!
眼泪终于无法控制的从褚雨宣眼眶边缘啪啪往下落。
罗美蔺手心一攥,她以为贺南这么宠爱褚雨宣,褚雨宣一哭贺南怎么都要屈尊哄人的,谁知贺南只是随手抽了一张纸,胡乱在褚雨宣眼底擦了下,声音冰冷道:“还吃不吃了,不吃就走!”
说着,贺南就起身要去拉褚雨宣。
“贺南!”贺达终于开腔了,瞪着贺南训斥道:“坐下,给雨宣道歉!”琇書蛧
“就……”罗美蔺是有点怕贺南的,说话不利索:“就是,小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雨宣今天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你就把人欺负哭了,怎么说……”
“行了!”贺南厉声打断罗美蔺的话,握在褚雨宣肩头的大手重了一分:“我们之间的事你们不要管。”
贺达也恼了:“不让管!那你把人带回来干什么!”
贺达一句反问,让褚雨宣心脏像瞬间枯萎的花朵,变得毫无生命力。
“让你们准备婚礼!”贺南居高临下看着贺达道:“一个月后,我要结婚。”
所有人都懵了,褚雨宣有点不明所以的鼓囊着脸颊,抬头看贺南:结婚,他要和谁结婚?!
“看什么看!”贺南瞪着褚雨宣,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说完,贺南便拉起褚雨宣要走,贺达也站了起来,一家之主终于发威了,他也大力拍了把桌子,厉声喝道:“站住,你这是要娶人的态度吗,给雨宣道歉!”
被贺南扯疼的褚雨宣,虽然不明白贺达对贺南要娶他报以什么态度,但是他逼着贺南给他道歉还是让他心中燃起一丝感动。
他知道,或许这来自贺家人的教育方式,但不管怎么说,他甩过贺南,再次和贺南在一起,的确是因为钱,就算得不到贺家人的尊重,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褚雨宣的眼泪哗哗的往下落着,罗美蔺和贺柔已经起身一左一右走到褚雨宣和贺南身边,贺柔拉着贺南的胳膊,罗美蔺直接挽住褚雨宣的手臂。
贺南正在气头上,褚雨宣又哭的厉害,罗美蔺哪里敢让他们直接回去,回去指不定要闹哪样,再说两个人这种状态,路上开车都够让人担心的了。
“儿子啊,”罗美蔺对贺达摆摆手,一副保护姿态的侧挡在褚雨宣面前,柔声对贺南哄道:“你让雨宣再吃点,房间已经给你们整理好了,今晚啊,你带着雨宣,你焱哥带着小晗都在这儿住下,啊?”
也已经走过来的楚晗猛点头。
褚雨宣依旧垂着脸,眼泪啪啪往下滴,贺南依旧臭着一张脸,攥的褚雨宣腰身生疼。
“小南,你听话。”毕竟是自家儿子欺负了人,罗美蔺到底是向着自家儿子的,只能心疼的为褚雨宣擦擦眼泪,冲贺南使眼色:“雨宣喝了点酒肯定不舒服,别再来回折腾他了。”
“贺南,”雷焱也站到贺南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正好我也有事找你谈,今晚一起留下吧。”
贺南眯了眯眼睛,伫立在原地好一会儿,终于搂着褚雨宣转了个身,带他上了二楼,重新走向自己的房间。
贺南在二楼的独立房间,除了单一的客厅、洗手间、浴室、阳台和衣帽间,自然还有一间大卧室。
进了房间后,贺南直接反锁了房门。
他拉着褚雨宣经过玄关路过客厅走进洗手间,让褚雨宣站在洗手台前,然后伸手捏住他的嘴巴,把他嘴里不愿嚼的红烧茄子和虾肉抠了出来,用抽纸包着放在洗手台边后,把他脸往下摁摁,打开水龙头。
他一手摁在褚雨宣后颈使他弯腰低头,一手掬着水给褚雨宣洗脸。
贺南的手法不轻不重,洗完直接扯过毛巾给褚雨宣擦脸。
“既然觉得我不爱你,”褚雨宣眼神幽怨的望着镜子里面垂眸搭毛巾的贺南,沙哑着嗓子开口问他:“为什么还要娶我?”
“哼!”贺南抬头,从镜子里对上褚雨宣的眼睛:“怎么,不想嫁啊?”
褚雨宣抿了下唇,没说话。
贺南放开手巾收回手,一把搂住褚雨宣的腰把他往上一提,就使褚雨宣面对面坐在他面前的洗手台上。
“褚雨宣,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不爱我,那么,受罪的可是你。”贺南目光直直的灼在他脸上:“嫁给我,每天要面对我,每晚被我上,说不定以后还要给我生孩子。”
贺南说着,嘴角扯出一抹渗人的笑,俯首在褚雨宣耳边,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啧啧,想象着你在我身下推阻着反抗着却只能被我狠狠干到哭泣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心疼呐。”
贺大总裁咬住褚雨宣的耳朵,某处强硬的抵在褚雨宣腿间,自认为把褚雨宣吓的发了颤,却不知道惦记他已久又红酒上头的褚雨宣早已被他弄软了腿,正红着脸舔着嘴唇,声音都变了调:“那你呢?娶了这样的我,你便快乐了吗?”
“快乐!”贺南在他耳边沉声回答:“每天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每天和心爱的人上床,我他妈有什么不快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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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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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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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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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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