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朱闻天礼节性地再次打电话给李富纶，向他提醒了一下当天上午10点将要进行的第一批农产品过关交易，没想到对方问明了情况之后，直接顺道接上了他。
由此也可以看出李富纶对首次交易的重视程度，一路之上朱闻天也将本次过关产品的一些情况介绍给李富纶听，有些东西在此前电话里面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无法做到详细的程度。
“李老板，本次交易主要还是易于运输的农产品，货样是有点儿单一的，而且也大都是常见的一些品类，下一步我考虑可以做一些内地珍稀产品，如果李老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商量。”
朱闻天相信生意需要开诚布公，再者他对李富纶也有着一定了解了，这不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因而朱闻天也不必担心会暴露一些问题出来。
“朱先生啊，万事开头难嘛，今天很大程度上只是一个仪式，至于产品内容我并没有太过在意的，希望今天是一个好的开始吧，将来我们合作的空间是很大的啦...”
李富纶果然并不太在意朱闻天所暴露出来货品单一的问题，将目光放得非常长远，其实换做朱闻天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毕竟这开创了内地公路运输农产品出口的先河，而且是公司对公司的方式。
而李富纶的座驾之内，话题并没有完全停留在本次交易方面，原来李富纶跟蒋玉华的父母还是有过数面之缘的，这会儿说道起二人的事情，李富纶也是唏嘘不已。
同时李富纶对朱闻天与蒋玉华的关系似乎有点儿八卦的想法，这一点从他的眼神之中就能够看出一些来，朱闻天只当没有发觉。
在被问到与玉华电子厂的关系时，朱闻天也只是言及代加工之类的合作关系，并没有深入谈及这个话题。蒋玉华是有眼色的，也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面多说什么。
其实玉华电子厂所处的位置距离海关并不远，一行人在刚过了九点钟的时候就到达了海关站卡，海关之内的工作人员竟然有人跟李富纶打招呼，看起来李富纶也是做过前期工作的。
远远看去，海关另外一头停了十一二辆解放牌卡车，课题组的运作能力还是让朱闻天意外了一下的，本来朱闻天觉得如果能组织三四车货物已经算是不错了，眼前竟然有数倍的货物量。
通过海关工作人员传话、协调，原本定于10点进行的过关仪式提前到了9点半，而且双方海关还破例允许双方人员在同一间办公室里进行了见面、结算。
见面、结算都是象征性的，无论是李富纶也好，还是徐默春也好，都表现得客气而又热情，但是实质性的内容并没有谈多少。
徐默春的身份并非是课题组身份了，而是朱闻天新成立腾龙日用品公司总经理，名义上实际上是朱闻天的下属，谈吐上徐默春也注意了这一点。
当然了，这是朱闻天提前与徐默春进行沟通过的，徐默春作为高校国际贸易专业教师，对于进出口组织方面还是非常有数的，倒是一切都按照朱闻天的交代办事。
朱闻天的身份就比较微妙了，理论上他是应该出现在内地海关一侧的（口岸暂时就这么设定了），只不过涉及到港商亲属的事情，朱闻天站在了HK这一边。
正牌的亲戚自然是没来的，而蒋玉华这个亲戚家大表姐演得倒是很到位，只寒暄客套，不谈实际问题，在别人看起来那就是有分寸，实际上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说什么都不好。
“为什么是大表姐，而不是小表妹？你可没有提前跟我说啊。”
蒋玉华小声向朱闻天问道，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周围，生怕其他人发现而穿帮的样子，甚至问话都用了英语。
“本来你就比我大嘛...”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大的样子呢？”
“......”
关于大表姐还是小表妹的问题，因为双方货单交接而暂停了下来，朱闻天觉得这将是一个非常麻烦的过程，然而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既然腾龙日用品货单如此详细，又是第一次进行交易，我们相信朱先生以及徐总经理的诚意，照单收货就是了...”
随着李富纶的一句话，随行的秘书从李富纶座驾后备箱拉出来一箱子钱款，从中数出了一部分之后，把箱子直接推给了徐默春。
这一举动的冲击别说是徐默春了，就算是朱闻天也被惊呆了，这么一大箱子钱恐怕只有在同期港片之中能见到了，而且对方也不带核实货物情况的，简直财大气粗啊，这得多大的信任啊？！
李富纶的豪气感染了在场众人，徐默春也仅仅是随便查验了一叠钱款的真假之后就收下了，甚至连钱有多少捆都没去数，简直是坑啊。
要知道这坑的可不是别人，这箱子钱转手还是要到朱闻天手上的，因为课题组连港币都不收，只愿意接受美元，他们对美元的渴望可以说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而且朱闻天明明看到徐默春给了朱闻天一个眼色，随即将手中的一大箱子钱款都交到了朱闻天手中，直接将责任推到了他身上。
此时朱闻天这个无奈就别提了，徐默春等众人倒是跟着李富纶豪气了一把，包袱最终还得他朱闻天来背，难道就不怕他裹挟巨款潜逃吗？
这一箱子港币绝对是负担，虽然HK银行之内完全支持港币兑美元业务，但是看看李富纶秘书在司机帮助下从后备箱抬出箱子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轻的。
港匪片那种提着箱子飞奔之类的镜头就是忽悠罢了，眼下交易涉及物资60吨左右，额度达到了350多万港币，提箱内的货款接近满满的，朱闻天尝试着提了一下，怎么也得小百十斤重量！
货款、账目在这种非常豪气、非常仪式化的操作下完成，关卡之内总计十二辆解放牌货车也发动引擎，有序地通过关卡，一路向李富纶的货物基地而去。
双方继续象征性地聊了一会儿之后才各自分开，而朱闻天不得不又将一箱子港币搬上了李富纶座驾的后备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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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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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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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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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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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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